江秋意在心中哀嚎了一聲,手上的動作卻沒有停,來之前對丁淑儀的情況是猜到了七八成的,藥箱裡該有的清洗的,消炎的,止血的,愈傷的藥物便應有盡有。
替丁淑儀清洗乾淨身子,自己也洗乾淨手,便將又提筆寫了一副消炎止痛的方子遞給丁淑儀的貼身婢女,自己則看都不看楊芮雪一眼,徑直的去找老定遠侯了。
楊芮雪不依,上前一步攔住江秋意:“這就成了?丁妹妹還昏迷不醒呢!”
“那你這個做姐姐的就好好照顧啊!楊芮雪,最好那天晚上真的是我失手了,要不然,我可跟你沒完!”
事情再多,江秋意一件件一樁樁理下來已經大約有個眉目了,那天晚上她可是看見楊芮雪就站在丁淑儀身後的,要是在她甩了丁淑儀一把之後,楊芮雪再火上加油的使壞,丁淑儀摔那一跤才合理啊!
可是合理歸合理,她卻沒有證據,再加上丁淑儀那個二傻子自己也咬死了是她害的,那目前她也就只能將這個罪名承擔下來了,認罪態度良好纔有利於解決問題,但是,該給楊芮雪的警告還是不能少的!
楊芮雪一聽丁淑儀的話,先是白了一張臉,下意識的往後退了一步,氣勢瞬間下去了,可站在她身後的乳母張氏卻撐着她,楊芮雪便又咬牙淬了一口:
“你在胡說八道什麼?難不成你想把丁妹妹受傷的罪名安到我頭上?江秋意,你不要以爲陛下看重你你就可以顛倒黑白!明明就是你害丁妹妹受傷的,你是賴不掉的!”
“賴?我爲什麼要賴?”
江秋意反問一句,心中忽然有了個壞主意,臉上的笑是怎麼都掩蓋不住的:“若真是我害了丁妹妹破了身子,我讓我們家六郎娶了她便是,忠勇候府和定遠侯府強強聯姻,也不失爲一樁美談吶!”
“什麼?你說什麼?”楊芮雪瞬間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忙轉頭去看乳母張氏,只見她也是一臉的錯愕。
江秋意卻不再理會她們了,徑直的去了正堂找老定遠侯,那邊纔是真正的不好交代吶。
倘若是丁淑儀的母親,祖母,或者姐姐妹妹什麼的都好,江秋意肯定能據實相告的,可這換了一臉殷切等着知道病情的高齡七十有餘的老侯爺,江秋意便不得不斟酌用詞了。
沒辦法,老秦國封建保守的很!
“老侯爺,丁小姐的傷已經治住了,按着方子抓藥吃不會再腹痛了,其餘的便沒有什麼損傷了,只是,她這一摔,破了身子,往後結親只怕得好好解釋解釋了。”
“破了身子?”
這是重點,老定遠侯顯然不能明白他的小孫女還沒出閣呢,怎麼就摔了個跤就破了身子。
江秋意就不得不解釋了:“女子的清白之身不一定要婚嫁之後才破的,有時候騎馬,跳高,習武,摔跤等等意外也有可能導致落紅的,很不巧,丁小姐那一摔就落紅了,腹痛是由之後處置不當感染髮炎導致的。”
趴在外頭偷聽牆根的楊芮雪聞言比正廳內的老侯爺還激動,差點沒一個踉蹌摔到地上去。
難怪那個老寡婦肯鬆口說讓謝六郎娶了丁淑儀!原來是因爲這個!丁淑儀落了紅便不算清白女子身了,將來如何嫁人?
就算是夫婿不介意,可大婚當晚的落紅帕子那可都是要交給婆母查驗的,不說是高門大戶了,就是鄉下人家的小門小戶也都是有這個規矩的!
沒了落紅,等於沒了清白,丁淑儀這輩子就算是毀了。
不!如果她能因此而嫁給謝六郎那就不算是毀了,是她陰差陽錯踩着狗屎運了!
楊芮雪這麼一想,急的又趴在門邊上偷聽起來。
老定遠侯是個見慣大風大浪的,聽完江秋意的解釋之後,只問了一句:“那這意外會影響淑兒將來生兒育女嗎?”
“不會。”江秋意搖搖頭,很肯定的對老定遠侯說:“已經及時處理了炎症慢慢養着就好了,絕對不會影響將來懷孕生子的。”
“那就好那就好。”
咦?這意思?這是不打算追究了?
江秋意琢磨出了門道,又發現後面有人偷聽,便自覺加了句。
“此事是妾身魯莽了,害了丁小姐,侯爺如果願意,妾身可以出面迎丁小姐入府,平妻或者貴妾,都是委屈了丁小姐了,妾身願自動下堂,讓出當家主母的位置給丁小姐。”
嗯,這話她說的是十二萬分言不由衷的,當初楊芮雪和魏妤都比逼上門了,別說讓出當家主母的位置自動下堂求去了,她就是放她們進來端茶倒水爲奴爲婢都不肯。
眼下這態度一百八十度的大轉變,無非是因爲她明顯在口是心非故意說給外頭偷聽牆角的人聽的,這不,老定遠侯還沒表態呢,楊芮雪已經不顧乳母張氏的阻攔,立時衝了出來。
“不行,六哥哥不能娶丁淑儀,我不同意!我不同意!”
楊芮雪急的氣喘呼呼,江秋意卻氣定神閒:“楊小姐這是竄出來說的哪門子的不同意?忠勇候府的家事輪得着你同意或者不同意嗎?”
張氏已經趕忙進來拉扯楊芮雪了,可奈何楊芮雪一看見江秋意那一副洋洋自得的正牌夫人的模樣就氣的半分理智都沒有了!
這個二婚頭的老寡婦憑什麼?不就比她早認識六哥哥幾天麼?憑什麼霸佔他!
“你,就憑你也想攀附定遠侯府嗎?誰不知道你身邊的婢女是燕人安插的暗樁,行刺陛下那是誅九族的大罪,這個關口你和定遠侯府結親,你安的什麼心?想害丁妹妹一家一通被誅連嗎?江秋意,你好險惡的用心啊!”
這時候江秋意開始懷疑楊芮雪的腦子是不是長在她乳母身上了,怎麼張氏扯了她一把在她耳邊低語了幾句,她說話又開始有水平了。
但江秋意也不着急,楊芮雪越是激動,她就越是淡定。她沒有證據證明自己那一甩手不至於讓丁淑儀摔成那樣,可以不代表她要啞巴吃黃連有苦不能言啊,詐她一詐還是可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