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這一打聽之下得回來的消息卻讓江秋意更加的焦心了。
“你說的是真的?應已經很久沒有消息了?還是皇上將他扣起來了你不知道而已?”
江秋意還是忍不住再追問了一句,榮王便忙不迭的對天起誓:
“絕對不會!從龍衛失蹤之事可大可小,陛下絕對不會拿這事開玩笑的,應本來就受命於陛下前來保護你的人身安全,倘若陛下想要召回他,光明正大的召回就是了,怎麼可能暗中扣押?”
“哼,這可說不好,聖心難測!”
“陛下不就扣了李東不讓李東給六郎通風報信麼?指不定扣下應也是同樣的理由,要知道他雖然只是一個暗衛,可是武功高強心思縝密,又不像六郎似的對陛下那麼盲目崇拜,給他指條錯道兒,他就真的傻乎乎的去找去了!”
一提起今上利用她被挾持,假借謝六郎的手除掉禹王一事,江秋意還是一肚子氣,到現在都不肯原諒。
陰謀,算計,慢說是生死之交的朋友了,就是真正彼此互相信任的君臣之間,也不該如此不堪。
或許是她把人心想的太簡單了,總覺得自己用兩好是可以換回來一好的,殊不知,對於坐在龍椅上的人來說,江山穩固,大權在握纔是最重要的。
當時確實是今上最先收到江秋意被挾持的消息的,而且也在不久之後就找到了禹王的落腳點,可是今上並沒有及時的設法營救,而是動手掩蓋住了所有情報,故意把錯誤的消息告訴謝六郎,也故意的隱瞞自己。
這一點榮王無法替今上辯駁,因爲他自己也是至今都無法理解今上這麼做的初衷是什麼?
要處置禹王,大把機會大把藉口啊!根本犯不着拿江秋意的命和謝六郎的安危冒險的!真的是犯不着啊!就跟故意想要江秋意的命似的!
陛下到底是想借謝六郎的手除掉禹王,還是想借禹王的手除掉江秋意?榮王曾經有過這麼一個想法,只是很快便被他自己否決了,好好的,這怎麼可能嘛!
可是這位陛下如今真的是讓人越來越看不懂了,榮王覺得,今上對江秋意的信任是越來越少了,可卻是沒有來由的,她也沒犯什麼錯啊!
那天還在關雎宮當着他們那麼多人面說要讓她在老秦國橫着走,彼時君臣相交明明是可以以命相托的,怎麼忽然間就變了?
陛下的心思司徒律津真的是越來越看不明白了,那天謝六郎命懸一線,在園子裡被他逼急了,今上居然口不擇言的說了一句什麼“非我族類其心必異!”這都是哪兒跟哪兒啊!司徒律津到現在都想不通。
可想不通歸想不通,他馬上就要出發去燕地了,此去山長水遠,他可不希望一直要掛心長安城的君臣關係。
是以,他格外的耐下性子,苦口婆心的和江秋意解釋:“陛下有陛下的難處,禹王和魏閥的存再如鯁在喉,陛下也實在是沒有辦法了纔會將你們夫妻也算計在內。”
“你想想,他曾經是個多麼胸懷坦蕩的人,不管在長安遭受怎麼樣的打壓怎麼樣的算計,還是一心一意的爲國爲民,到今天這一點還是沒有變的。”
“陛下日夜所思的全是怎麼樣讓國家強大起來,百姓們全都過上豐衣足食的生活,爲此他少年白頭,你和六郎都是他最看重的得力助手,若是連你們都和他生了間隙,那陛下這日子就更艱難了!”
“如今正是他大力整頓吏治,肅清朝堂的時候,大秦數百年來在朝政上的弊端是有望在這一次的整頓中得到改善的,這時候不是咱和陛下鬧彆扭的時候,秋意,就算是我求你了,你大人有大量,就不要再跟陛下置氣了!”
“君臣協力,大秦的千古盛世就在眼前了,好容易走到今天這一步,盛世將將有些端倪,你忍心放棄嗎?你不是一直說老秦國地大物博,實力雄厚,只是人心一齊就有可能成爲這天下霸主的嗎?”
“你就先去跟陛下服個軟吧!他是皇帝,已經跟你賠禮道歉過一次了,也隔三差五的叫人送了賞賜過來,你門口立着那麼一塊牌子,那宮裡頭的大監王振來了幾次都被你的人擋了回去,這架子也端的差不多了吧?撤了吧撤了吧!”
司徒律津說的口乾舌燥,謝六郎很有眼力勁的遞上了一杯熱茶。
倒不是說他沒有江秋意那麼小心眼早就不計較陛下的算計了,只是男人心到底比女人大,如今這朝堂上的局勢正是他帶領一衆寒門子弟大展拳腳的好時候,可惜他家媳婦兒一直不高興,他也就不敢違了她的心意。
江秋意也知道今上想將朝堂上那些盤踞了數百年的老氏族連根拔起有多難,若是沒有適當的人手頂上去,那他就是把全部毒瘤清乾淨了,大秦的朝堂也只剩下一個空殼子了。
人才,是今上眼下最稀缺的。
文官,崔夫子已經返回長安,正在竭盡全力爲陛下揀選可用人才。
不過崔夫子重回朝堂最高興的莫過於戶部尚書崔鴻昌了,阿彌陀佛,總算不用天天捱罵了,好歹他還有個堂兄是天子恩師不是!不看僧面看佛面吶!
堂兄,哦不,親哥啊!這回可得給他好生供着,他脾氣再古怪也忍着,他說話再刻薄聽着!要不這尊大佛擡擡屁股走人,那他就非常有可能跟當過樑王和禹王師傅的那兩位族兄一樣失蹤的失蹤暴斃的暴斃了!
武將,秦羽營,羽林軍比比皆是,可到底得有人領着他們主動去爭取不是。而他們夫妻領着秦羽營一個總領羽林軍,是再合適不過的人選了。
江秋意知道謝六郎的心思,知道他想爲手底下出身寒門的同袍們爭取百尺竿頭的機會,可她卻還是有些猶豫。
猶豫,本來不是她的作風。
可是你想啊,如果朝堂上的武將全是經由他們夫妻舉薦的,日子長了,是不是就有結黨的嫌疑了?還是說,既孟魏倒臺後,謝江也要躋身四大世家的行列了?
他們不是南秦傳世數代的累世大族,也不是什麼正兒八經的功臣之家或者簪纓氏族,可難保不會從她和六郎這一代起就這麼發展下去,將來也變成了長安城裡的一股子勢力。
江秋意是不願意這樣的,在她心裡的計劃中,長安終究不是他們的家,遲早有一天,他們還是要返璞歸真重新迴歸到田園之中生活的。
他們的孩子,他們的後世子孫,將來願意做什麼就做什麼,江秋意不願意過早的給自家的孩子打上世家子弟的烙印,以至於後世子孫要永遠汲汲營營的活在權利的漩渦中。
她想的比六郎多,比六郎細,這是女人天生的細緻,不像謝六郎,他根本就不會去想這麼多,男人都是心大的物種。
再三猶豫,她心中真正想要的生活得徐徐圖之,於是江秋意總算是鬆口了:“南燕王入長安接受封賞我們夫妻沒能親臨迎接,在踐行的盛宴上,我們夫婦會好好跟燕王爺賠酒道歉的。”
這意思是要出席三天後的盛宴了,和談結束,南燕王還是早日返回燕地才能安定人心,免得燕人終日惶惶不安不知道燕王在老秦國是不是被暗害了呢!
這一點倒是燕人想岔了,如今整個天下最怕南燕王有任何損傷的莫過於是老秦國的皇帝陛下不可了,他可是將南燕王爺保護的比太上皇還周全呢!
可架不住還是有人要行刺南燕王啊!尤其是這人還出自謝江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