鬨笑聲不絕於耳,不同於不問那種急的跟熱鍋上的螞蟻似的情緒,江秋意的心已經比上山之前定下來了許多,如果這當真是一夥殺人不眨眼的強盜,那她真的會無計可施。
可是他們不是,但看他們對司徒律津的態度,應該只是對司徒皇室有着什麼深刻的仇恨纔是。
江秋意不動聲色,面色如常的說:“怎麼,你們不信?我這個人啊從來不說大話,我敢說,到最後,你們一定會同意跟我下山去種田的。”
“小娘子,我倒是真想知道你哪來的自信?”
山賊頭領只一個眼神,江秋意身邊的小嘍囉就又將大刀駕到了江秋意脖子上,這一回,明顯帶了些狠勁,冰冷的刀刃壓的她肌膚生疼。
稍微動了動,旁邊的人立馬怒目相視:“老實點,不準動!”
“喲,有這本事,上閘北城去叫魏人瞧瞧啊!拿着刀在一個女人面前耍什麼威風?有本事你倒是真的砍下來啊?也叫你那兒子瞧瞧他老子是有多勇猛無敵!”
江秋意說這話的時候只睨了拿刀對着她的男人一眼,就足以叫他羞愧的低下了原本橫着的腦袋,緊接着她目光如炬的盯着山賊頭領,像是想從他眼裡看到什麼。
果不其然,他眼底掠過一抹不忿,似是被冤枉了,緊接着又恢復如常,看江秋意的眼神多了一抹毒辣,像是想恨不得撕了她那張胡說八道的嘴。
自古身邊能聚集一大幫人的,不外乎以利益或者以道義聚之,瞧這山寨裡頭窮困潦倒的模樣,還有他們這些人身上並不怎麼體面的衣裳,就知道,這山賊首領不是靠利益把他們聚集在一塊的。
“呸!朝廷拿我們當狗,我們憑什麼要去替他們賣命?”說話的是山寨首領身後的一個獐頭鼠目的中年男子,不同於其他山賊的威武雄壯,他看起來像是個地道的。
聽這羣山賊的口音,竟都不像是北秦這一片的人,來了十年之久依舊鄉音難改,即使他們說話的時候已經極力隱藏了,還是不難聽出,應該是南秦那邊的人。
背井離鄉從來只有在走投無路的時候纔會那麼做,再看看首領臉上的疤痕,仔細瞧着應該是爲了掩蓋刺面的痕跡才故意燙傷自己的,在大秦,只有偷盜才被處以刺面或者剁手的極刑。
十年前落草小安山,十年來只劫了幾批生辰禮,還有一船官糧,其餘時間不不殺人不放火,山賊做到這個份上,倒也是奇葩的很。
心裡頭稍微有了些計量,江秋意說:“誰說的當兵打仗是爲朝廷賣命?老秦人從軍,從來只有一個理由:大秦疆土神聖不可侵犯!”
這樣大義凜然的話,出自一介嬌小婦人的口中,竟沒有一絲一毫的不和諧,反倒是她臉上的熱血沸騰,叫人看了心生愧疚。
說完那一句,衆人皆以爲她接下來要慷慨陳詞,動之以情曉之以理了,誰知道江秋意話鋒一轉,直接問那山賊首領:“喂,那位神勇威武的,咱來搭夥做買賣怎麼樣?”
衆人皆是一驚,面面相覷,就連不問都一個勁的拉扯江秋意的衣袖,倒是被打的半死的司徒律津,扯了扯嘴角,無力的笑了笑。
江秋意提起賺錢的事情總是異常的興奮,卻又不是普通商人那樣的唯利是圖,而是一種莫名的興奮,摩拳擦掌,恨不得儘早試試自己的計劃是否可行。
早有眼尖的小弟去搬了把椅子放在了山賊首領身後,他淡然落座,翹起二郎腳饒有興趣的看着江秋意:“這倒是有趣,那你倒是說說咱怎麼個大夥做買賣法?可是我們殺人,你負責越貨?”
衆人又是一陣鬨笑,江秋意倒也是不惱,直接了當的說:“我在八姓莊租了幾十畝地想種黃豆蠶豆,眼下各村各戶的壯丁都去當兵了,那幾十畝地原就荒廢多年,這驟然開墾起來很是缺人手,你們都給我幫忙吧,我也不會叫你們白乾活,我給工錢還管飯,怎麼樣?”
“不怎麼樣,老子實在沒聽出來你這計劃有什麼好的?”
“你幫了我這一次,等到秋天的時候,我能幫你把整個小安山的蛇麻草全都變成黃金!”
“呵呵呵呵……,你聽聽,那就是個瘋婆子,蛇麻草又不能吃又不能喝的,除了攔路絆腳還能幹啥?還變成黃金呢!真是個失心瘋的女人。”
說話的是那個獐頭鼠目的中年男人,叫高老八,平時在這山寨裡的分量相當於智囊師爺。他的話一出,其他的山賊就都跟着隨聲應和。
首領不說話,只看着江秋意,像是知道她肯定還有下文。
江秋意也只是滿不在乎的笑了笑,緊接着便一臉倨傲的說:“聽說過魔芋豆腐和麻辣小魚乾嗎?小安山在石屏肯定有眼線吧?你們的眼線有沒有回來報告,石屏縣出了兩樣風靡十里八鄉的稀罕吃食。”
首領還是不說話,只是眼神深了深,顯然是聽說過的。江秋意也不急,只笑着,高深莫測的說:
“魔芋豆腐是用人人避如蛇蠍的蛇六穀做的,麻辣小魚乾是用白送都沒人要的小魚仔做的,變廢爲寶的事情我很拿手的,你們覺得這滿山的蛇麻草除了幫你們困住那些想是上山剿匪的官兵就別無他用?其實不然,在我看來,小安山可是遍地黃金啊!”
“你是那個謝家村的巧婦?秦師爺一案裡頭幫着官府驗屍的穩婆?姑子廟門前爲楚苗苗請出漫天祥雲的婦人?”
江秋意說的沒錯,小安山在石屏確實安插有眼線,不然怎麼能安然佔山十年?
最近這段時間,最讓山賊首領感興趣的,莫過於秦師爺一案裡頭協助官府辦案的穩婆,還有替此案受害者楚苗苗正名的所謂神蹟,而這兩者,都和同一個女人有關。
“是。”
江秋意並沒有隱瞞的意思,只是不知怎麼地,她怎麼覺得自己如實相告之後,原本不將她一介女流放在眼裡的山賊首領,突然間眼中殺意旺盛,端正過態度看自己,卻是警惕防備漸生。
完了!他起來殺心?可是爲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