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睡覺盜汗、腹瀉、噁心這些症狀嗎？”
李敬生不動聲色的問道。
“我的食慾一直不太好，最近有點拉肚子倒是真的。這個沒什麼問題吧？”
她不以爲意的問道。
“稍等一下。”李敬生對患者說完，轉頭看向櫃檯那邊。“唐姐，麻煩你過來幫這個女患者檢查一下淋巴結。”
“好的！”
她跟正在買藥的顧客說了一聲，然後快步走了過來。
可能急着回櫃檯賣藥，對這名年輕的女患者示意後，伸手就要去摸她的頸部。
“哎，等等！把手套戴上，這樣衛生一點！”
李敬生趕緊制止，把透明的薄膜手套遞給她。
給患者做手術一般都是戴橡膠手套，也很薄，但是仍然會影響手部的觸感。
薄膜手套更薄，對手指觸感的影響很小，而且價格非常便宜。
唯一的缺點就是易破。
不過用來做體表的醫學檢查完全可以勝任。
唐萍會意的點點頭，戴上手套檢查患者頸部的淋巴結。其實大多數有毛類的恆溫動物，頸部淋巴結都是最豐富的。
比如常吃的雞、豬都是如此。
有條件的情況下要儘量少吃雞的頸皮，豬的頸部肉，又稱槽頭肉。
實在要吃，可以把淋巴清除後再去烹飪。
因爲淋巴是免疫系統中的重要部分，各種病毒、病菌、毒素的入侵，淋巴都是最勇猛的戰士，同時也是主戰場。長期積累下來，淋巴也就成了毒素，有害物質的積累站。
吃了後，對人體健康肯定是有較大危害的。
唐萍給患者檢查頸部的淋巴結時，患者呼痛。
“存在頸雙側淋巴腫大。”
唐萍看向李敬生。
“再給她檢查一下腋下淋巴結。”
李敬生的表情嚴肅了許多。
唐萍給患者檢查腋下時，她連連發出笑聲“咯咯，癢，我怕癢……”
“稍微忍耐一下哈，馬上就檢查完了。”
檢查完畢，唐萍的表情凝重了許多。
“老闆，剛纔給她檢查了，頸部與腋下淋巴均存在腫大現象。”
“你去忙吧！”
李敬生點點頭。
“姑娘，請你把姓名和聯繫電話登記一下。”
“買個口腔潰瘍藥爲什麼還要登記這些啊？我在藥店買也不需要登記呀！”
患者顯得十分警惕。
“伱也說了，那是藥店，我們這裡是診所，相當於醫院的門診。性質肯定是不同的，放心吧，我們只是按照上級規定讓患者例行登記一下，絕不會泄露患者的隱私。”
李敬生拿出來的臺賬，上面密密麻麻的登記着很多患者的姓名與聯繫方式，甚至還有住址。
與醫院相比，診所存在一些劣勢。
比如病人掛號，醫院不管什麼病，只有掛號才能就診。只要病人掛號就能獲取到病人的身份證信息。
診所想要獲取患者的身份證信息是很困難的事情。
特別是這種小診所。
尚在溫飽線上苦苦掙扎，要是患者進來買個口腔潰瘍藥，你非得讓她登記身份證信息，人家很可能扭頭就走了。
李敬生能做的就是儘量拿話術讓患者配合。
這名女患者最終還是把姓名與電話號碼填上去了。
爲了防止信息有誤，李敬生拿出手機當場試着撥打上面的電話。
手機在她身上響起。
鈴聲還是一首很感人的愛情歌曲《有一種愛叫做放手》。
年輕男女對愛情往往都是抱有美好憧憬，自然而然的嚮往美麗愛情。
“請你理解，我只是驗證一下電話號碼有沒有填錯。”
李敬生自然不會說，有的患者不填真實號碼。
“現在可以給我配藥了嗎？還有，我的淋巴腫大是什麼原因？”
“你這個病我懷疑不是簡單的口腔潰瘍，建議你立刻到疾控中心去做進一步檢查，那裡有免費的藥可以領。”
“那是什麼病？”
女孩一臉茫然。
“要等疾病中心化驗了以後才能知道，我初步懷疑是一種不好的病毒感染。”
“一定要去疾控中心嗎？社區衛生站能治嗎？”
“我估計你不管去哪家醫院，最終還是要去疾控中心，他們那裡治這個病比較擅長一點。最好別拖延，現在就去，因爲這個病毒具備一定傳染性。”
“那好吧！謝謝你！”
女孩走了。
出門後，看到她站在路邊攔了一輛的士，朝着老街的西頭去了。
西頭通往市中心，市疾控中心是往這個方向。
看來她應該是聽了勸，打車去疾控。
李敬生還是按照規定打電話上報了這件事。
因爲他沒辦法獲取到病人的身份證等信息，後續工作只能交給疾控去做。
“老闆，那個女孩是什麼病啊？”
唐萍知道女孩的病肯定不簡單。
不然，老闆不會讓她戴手套檢查。
“有可能是小艾。”
李敬生的語氣挺沉重的。
‘小艾’是醫護人員之間的一種暗語，艾滋病的暗稱。
比如梅毒，會稱爲‘小梅’。
如果是癌症，則稱爲CA，有時也會稱佔位。很少有醫護會當着病人的面說癌症這個詞語。
這麼做是爲了避免患者緊張。
“還那麼年輕就感染了小艾，唉，太可惜了。很多女孩子都不懂得保護自己。”
唐萍聽後搖頭嘆息。
“她自己恐怕還完全不知情，等到疾控的檢測結果出來，她恐怕會崩潰。”
李敬生同樣嘆息。
病魔永遠是那麼的冷酷無情，從不會因爲病人的年齡或者性別就留情。
“李老闆，招牌給你裝好了，你檢查一下。如果沒問題的話，我傍晚過來結賬。”
廣告店老闆走進來對他說道。
很多做生意的人比較迷信，上午只進不出。早上開張的第一單生意，哪怕不賺錢，只要能保本也願意成交。
廣告店老闆提出傍晚再結賬就是擔心上午找客戶結賬惹得對方不高興。
李敬生出去看了看，挺好。
“老闆的手藝特別棒！我現在就把尾款結給你，沒必要再讓你跑一趟。”
他當場結了賬。
他不信這些。
這邊剛送走廣告店老闆，又來了患者。
一名三十七八歲的中年女子捂着右臉進了門。
“醫生，我的右臉特別痛，能治嗎？”
她就連說話時也顯露出痛苦表情。
“是怎麼弄的？突然開始疼痛嗎？”
李敬生髮現這名女子的右臉頰紅腫得很厲害。
首先自然懷疑是被她的丈夫打的。
女怕嫁錯郎。
有的女人嫁的老公很暴力，稍有不順就抓着女人一頓暴打。這種事情並不罕見。
“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四天前，我吃飯時就覺得這裡有點痛。本以爲過兩天會好，沒想到越來越嚴重，今天更是覺得口裡面有腐臭味道。這兩天刷牙時，這一塊根本不敢碰。”
她指着右下頜的磨牙位置。
這種病，本來應該去看口腔科醫生。
不過對於李敬生來說，每一個外科病人都是珍貴至極。
都已經上門來了，能吃下來，那肯定不客氣。
“我先給你檢查一下。”
他伸手摁了摁女子的右臉頰與下頜。
“啊喲……痛，好痛！”
女子立刻發出痛呼聲。
“感覺有腫塊，我再看看裡面！張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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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敬生拿出小手電筒。
女子張嘴時表情很痛苦，而且只能張開到正常寬度的三分之二左右。
可以看到頰肌與粘膜之間有明顯腫大。
右下第一磨牙存在齲齒現象。
像這種口腔發炎並且出現紅腫，多與牙根炎有關係。
考慮到紅腫部位體積較大，內部很可能存在膿變，用抗生素治療的效果很可能不太理想。
李敬生現在有着小成級的藥效與藥代，給患者制定治療方案時，這兩門醫術爲他帶來了極大便利。
只要看看情況，心中就能估算出大致的治療效果。
精通級的普外科診斷，此刻也派上了很大用場。
想要確定患者右下頜紅腫部位是否存在膿腫，最好的辦法是穿刺。
患者這兩天感覺口腔內有腐臭味，極可能存在膿液溢出。
如果真的存在膿腫，那就需要動手術。
“手術引流配合抗生素控制炎症，應該能搞定這個膿腫。如果要拔掉磨牙，那就處理不了。”
他在心中快速做出預判。
看似只是頰部的紅腫，是個小問題，但是想要治療卻需要主診醫生擁有多方的醫術。
用藥、普外診斷、口腔診斷、手術切開、分離、止血、縫合等等。
會者不難。
對於大醫院的專科醫生，處理這個病例只是小事一樁。
李敬生卻需要使出渾身懈數。
患者的第一磨牙存在殘缺，是因齲齒引起。
牙周紅腫極爲明顯，說明是由這顆磨牙引起的頰部紅腫。
仔細檢查後，並不像磨牙根尖炎。
他在牙根旁邊發現了一個傷口，像是被什麼東西扎出來的。
因爲頰部腫大，這處傷口位於磨牙外周，差點被忽略。
“你前幾天吃東西被骨頭之類扎過牙齦嗎？”
“有。吃雞肉時，被碎骨屑扎到了。當時有點痛，以爲沒事就沒有管它。我的臉腫成這樣，與它有關嗎？”
患者追問道。
“暫時不能肯定，感覺與牙齦被扎傷存在一定關係。正好這顆牙又是一顆齲齒，受傷後引發感染髮炎，造成了磨牙根尖炎。”
李敬生也只能大致推斷。
不敢說得十分肯定。
“現在怎麼辦？你們這裡能治嗎？”
患者聽到多個病名，頓時有些急了。
誰能想，吃個雞還能引起這麼大的問題。
“我懷疑裡面已經化膿了，需要照個B超看看。費用是100元，您看可以嗎？”
“還能不同意啊？照唄！”
女子倒也不是那摳門的人。
該花的錢，那就必須花。
有病肯定要治啊！
引導患者交了費，李敬生帶她照了個B超看看情況。
口腔這方面的診斷，他並不擅長。
化膿性腮腺炎也有可能。
還有膿腫情況不明，這肯定要查清楚。
面部的神經、血管都非常豐富，手術風險還是挺大的。
好在他現在的縫合水平上來了。
萬一需要從臉部切開引膿，那肯定要考慮術後的縫合疤痕問題。
特別是女子愛美，那就更加要注意。
經過超聲檢查，李敬生髮現病竈邊界欠清，內部回聲均勻，病竈面積5*7以上。
膿腫分爲三個階段。
膿腫前期，膿腫形成期以及膿腫吸收期。
目前處於前期與形成期之間。
如果不加以處理，病竈面積仍會持續擴大，最終口腔內部或者臉部出現破潰，膿液流出。這麼大的膿腫範圍已經存在嚴重的中毒風險。
以及膿毒血癥發生的可能。
查完超聲，出來後，李敬生拿紅外耳溫槍給她測了一下體溫，低熱。
37.4度。
再測，37.5度。
體溫測量時有所波動很正常。
患者出現了低熱。
體溫升高也意味着身體的免疫系統觸發，開始全面對抗這個膿腫病變。
普通的小膿腫，比如最常見的痘痘，並不會引起體溫升高。
患者的體溫升高了近一度，這是身體免疫系統打響全面戰爭的初步表現。如果出現膿毒血癥，身體的免疫系統抗不住了，患者會出現高熱，寒戰等反應。
“我的情況不嚴重吧？”
患者問道。
“算是比較嚴重了，出現了內部膿腫，而且面積還挺大的。您現在沒有畏寒之類的症狀吧？”
“沒有。”
患者給予否定。
“剛纔給您全面檢查了一下，您這個情況只打針肯定解決不了。我給出的建議就是切開引膿，有可能需要做更大一點的手術，分離膿變的病竈組織。然後配合打針消炎、抗感染，應該有個三四天就能把病情控制住了。”
李敬生挺希望能拿下這單業務。
不僅僅是爲了賺錢，更爲了增加這方面的診治經驗，同時還能提升外科水平，賺到的生命值應該不會太少。
好處很多，他自然積極。
“要做手術啊，你們這裡能做嗎？”
患者一聽要做手術，頓時有些遲疑。小診所的水平實在很難叫人相信有多高明。
“能做。”
李敬生回答得堅定有力。
“我們老闆的外科技術好着呢！喏，這個小夥子腰上被劃了一道大口子，這麼長。我們老闆給他治療後，現在基本康復了。”
唐萍指着那個前來複查的小夥子幫李敬生撐門面。
小夥子則是憨厚的笑了笑。
“那……我先打電話問問我老公，這個手術大概要多少錢？”
“估計總費用八百左右，如果引流效果不佳，要擴大手術，那個費用估計會達到2000左右。”李敬生也只能給個大概的費用估算。
大一點的醫院光是一個皮瓣縫合就要七百多了，純手術費。
這個患者的手術難度肯定不小，風險也挺大的，還得打三到五天的吊針，八百塊真心不多。
李敬生自知小診所唯一的優勢就是不排隊，費用低，便捷。
現在還是起步階段，別想着一下賺多少，先把業務吃下來纔有機會擴大名氣。
很多人壓根都不知道他這裡能做外科手術呢。
女子走到一邊打電話去了。
李敬生給那個腰部劃傷的小夥子檢查了傷口，癒合達到了最好的甲級。
沒發炎，沒感染，沒裂開，沒流膿。
可以看到傷口基本上初步癒合完成了。
“再過兩天應該可以過來拆線了，你明天不用過來了。”
李敬生給他開了一支紅黴素軟膏，讓其自行回家塗抹在傷口上。
這麼長的傷口，能夠這麼快癒合，也給了李敬生更大的信心。
如果現在再讓他回到第一醫院上班，縫皮任務保證能夠完成得不比主治差。
至於優秀規培生，住院醫師，縫合水平肯定是不如他的。
這時，又有新的患者進來了。
“醫生，我把我婆娘帶過來了，請你看看。”
那個早上剛開門，諮詢能否正骨的男子帶着一個瘦弱的女子過來。
這名女子特別瘦弱，頭髮枯黃，走起路來也是頗爲緩慢。
她的行動還不如一些老人敏捷。
“摔傷了右手腕是嗎？”
李敬生示意這名女子坐下。
“對。”
她小心的把右手的袖子捲上去，右手腕看上去相當纖細，如同古代的柔弱小姐。真的是手無縛雞之力那種。
皮膚較爲暗沉。
用肉眼診斷，並沒有明顯的紅腫，只在腕部下面，以及手掌有些許擦傷。
摔跤是誰也避免不了的事情。
小孩子就不用說了，頑皮，好動，做一些危險的動作嘗試，摔跤就是家常便飯。
大人一般比較穩重，輕易不會摔倒。
但是不幸摔倒後，受傷往往比小孩嚴重很多。
這名女子太瘦了，嚴重缺乏脂肪層的保護，摔傷時，幾乎就是骨頭在那裡硬扛。
“就是這隻手不能用力，特別是端盆子，拿碗什麼的，都會特別痛。”
她主動向李敬生描述着症狀。
“我給你檢查一下。”
李敬生施展小成級的摸骨術爲她摸骨。
表情始終嚴肅。
人家老公就站在旁邊呢，抓着人家老婆的手摸來摸去，可不能引起什麼誤會。
他這個還算好的，醫院甲乳外科的男醫生，遇到乳腺病變的女患者，做觸診時那才叫危險。
只見他的動作輕柔卻又精準，而且特別穩。
與精通級摸骨術相比，明顯又有了很大進步。
已經可以做到穩、準、輕三個要點。摸骨時的兩輕一重，三定點等技術要點，也已經基本融匯貫通。
對於骨象的判斷同樣有了很大進步。
以前只能判斷骨質的密度，現在對骨骼的韌度、密度、是否病變已經有了更清晰的觸感判斷。
甚至就連骨骼的活力，都能感受到一些。
摸完後，他的心裡有了底。
不是什麼大事，就只是腕骨發生部分錯位，有一處存在輕微骨折。
“可以治嗎？”
“問題不算很大，似乎存在骨折，要照個X光片看看。”
李敬生肯定要給她拍個片子纔敢治。
萬一有什麼事，拍了片子就能當成最好的證據。
“原來骨頭斷了啊，怪不得那麼痛呢！幫我拍吧！”
女子一聽骨折，臉上明顯露出恐懼表情。
“骨折分爲多個級別，你的骨頭沒完全斷掉。比如一根小木棍，用力折它，出現了裂痕，但是沒斷，大概就是這個意思。”
李敬生解釋道。
“做檢查要多少錢啊？”
女子的丈夫比較在意費用。
“一百元。”
“可以不拍嗎？”
“那肯定不行啊！這只是最基本的檢查，如果到大醫院，很可能會要求你們拍CT，那個貴多了。”
李敬生髮現小診所賺錢是真心不容易。
做個一百塊錢的檢查，患者還想討價還價。
在大醫院就沒有這種事，常規檢查，醫生直接開，根本不會徵詢患者的意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