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這一生之中，本就會有許許多多，乃至無數的選擇。
沒有人能夠保證自己的每一步，都永遠不會走錯。
他也一樣！
後悔，是這世間最無用的一種情緒。
並不能夠改變的了已經發生過和做過的選擇。
顧長生努力使自己整個人都鎮定下來，努力平靜的看向身旁這道清冷如仙的身影。
雖然這道身影看着年輕，但顧長生卻並不敢真的這麼以爲，誰知道面前這年輕相貌的外表之下，是已經活了多少年的老怪物？！
甚至，年齡說不定會和他都差不多，乃至，同齡！！
而他，才區區化神，而面前這白衣女修，恐怕少說也是煉墟後期這種境界的大能存在。
恐怖如斯啊！
這四煉宗內竟會有這種境界的老怪物隱藏？！
且這四煉宗，竟也隱藏如此之深？！
竟讓他也都看走了眼了啊，顧長生內心之中，深深苦笑一聲。
但外表表現出來的態度，卻看起來恭敬至極。
絲毫不敢有其它什麼不一樣的反應。
明明身上什麼都沒有，但僵硬的身體，卻讓顧長生整個人都彷彿定格了一樣。
“不知前輩……”
顧長生小聲開口開始詢問。
聞此言，目光一直在饒有興趣盯着他看的白衣女修，才終於將目光稍稍移開，語氣清冷道：
“你剛剛那一劍，是什麼？”
聽此詢問，顧長生僵硬的身體，才終於稍稍舒緩了一下，開口詢問便好，最怕的就是直接出手，諸如搜魂之類。
心中稍稍思量，組織了下語言後，顧長生才認真答道：
“此乃一劍劍法秘術，乃在下於一次意外之中，偶然機緣所得，此式劍招，名斬歲。”
無需白衣女修再次開口，顧長生非常有眼力見的將一張，看起來已非常古樸破舊的獸皮紙拿了出來，其上，密密麻麻的寫着不知道多少小字。
這些小字，也非普通文字，全都是一種類似於符籙上面刻畫的符文銘文記述。
事實上，修仙界裡面的很多文字，本身，就具有相當大的差異性，哪怕區區一個浮雲海域之中，大大小小就不知道存在有多少種文字。
而之所以，修仙界還能夠這麼頻繁往來，不會因文字，語言差異，而使得同一海域，都相互隔絕。
便是因爲這種天地符文。
普通文字易變，而這種承載着天地甚至道之規則的文字，卻沒那麼容易改變。
當然，這種文字想要精通，也是很難的。
畢竟，修仙界裡面，很多東西上面，銘刻的都有這種天地間一開始自然形成出來的銘文！！
也從而衍生出來了修仙界裡面許許多多的東西。
一般來說，哪怕只是掌握有一兩個這種文字，甚至都能夠，踏入許多修仙百藝的門檻。
可見這種銘文文字的強大。
但於這張看起來，古老破舊至極的獸皮紙上，竟密密麻麻的全都是使用的這種天地銘文記述。
一個其它文字都無。
普通修士，不要說寫，哪怕連看，可能都完全看不懂。
足已經可見得，這獸皮紙一開始的繪製之人，絕非什麼一般之人也！！
而顧長生面前的這個白衣女修，雖然不知道何等境界，但卻似乎完全沒有什麼閱讀難度。
將這獸皮紙上的密密麻麻的文字，全都盡收眼底，整個人的神情，似乎陷入到了一種恍惚之中。
兩人就這麼保持這麼一種動作，顧長生也絲毫不敢有其他什麼動作。
時間不知道過去多少，可能一柱香，也可能只有半柱香不到，當然，也可能才只是過去了幾個呼吸的時間。
只見，剛剛還無甚動作的白衣女修，突然動了起來，動作之間，哪怕連顧長生如此之近的眼裡，似乎都完全沒有看清。
他只覺得面前一動，白衣女修的身影，便如同一道驚鴻一樣，出現在了整整十數裡開外。
這讓顧長生驚出來了一身的冷汗。
距離如此之近，他都沒有看的清楚這白衣老怪的動作，若是，剛剛是在對他出手，豈不是還沒有來得及反應過來，便已遭了毒手？！
嘶！
顧長生從未想過，自己竟會離死亡如此之近。
還有，這真的是煉墟老怪？
竟會讓他弱小到，這麼一種如此沒有什麼反抗之力，這煉墟之間的差距，也未免太大了吧！
還是說，這白衣女修的境界，其實不止於煉墟？！
煉墟之上，合體老怪？！
此刻，顧長生內心之中，汗流浹背，震撼連連。
可惜，內心之中飛速運轉，但這些想法，他也只是敢在內心之中思索，絲毫不敢表現出來。
而不論這白衣女修是何等境界，都不是他所能夠反抗和抗衡的就是！
就在顧長生汗流浹背，震撼未去之時，清冷如月當空的白衣女修，將一把靈劍握於手中，身上的光輝似乎比天上的明月都還要惹眼。
一股蒼茫浩蕩的氣息，在她手中不知品階的靈劍之上匯聚，這種氣息，讓顧長生有一種似曾相識之感。
他瞪大了眼睛，滿臉都是一種如同見了鬼一樣的不可置信。
這赫然便是，由他所創的斬歲！
此時此刻，竟出現在了他之外的另一個人的手上。
對此，顧長生其實早已有所準備。
畢竟，斬歲，哪怕再如何神秘莫測，效果詭異，但歸根結底，也只不過是一式劍招秘法罷了。
其它人如果得到，只要天資出衆，自然也可以將之領悟掌握。
他所依賴的，也從來都不是自己身上的這麼一式斬歲。
而是能夠通過時間，對其仿若無限迭升！
藏劍十萬年，再斬一煉墟，恐怕都不是什麼問題！！
可他卻從來都沒有想到過，竟真的有人能夠只看上數眼，便將之領悟，乃至掌控。
這天資該要是何等的妖孽，和驚才豔豔啊？！
作爲斬歲的創造之者，對於這一式劍法秘術修行的難度，顧長生無疑纔是最清楚和明白的。
在沒有見到過白衣女修之前，顧長生不相信世上，起碼東海和浮雲海域之中，會有這等天驕，可在見識到了白衣女修之後，他整個人都突然對自己產生了一定的懷疑。
此刻，他才終於明白，包括江大力，劉玉在內，這些個曾敗於他手中的真傳弟子們的感受。
果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啊。
“原來如此。”
半空之中，白衣女修，姜什（shi）卿，並沒有將這一劍真正斬出來，口中，喃喃道出來一句。原來時間之道是如此模樣！
顧長生不知道的是，她比顧長生想象的還要驚才豔豔。
通過剛剛沒有斬出來的一劍之中，她竟如同透過一扇稍稍打開門窗的窗門，窺探到了，時間大道的冰山一角。
只是，此道和她所修行之道，並不能夠完全契合，所以，她並沒有真正去推來這一扇大門。
世間大道何其之多。
時間之道，也不過這裡面其中一種。
或許，於三千大道之中，時間大道，能夠名列前茅，但也並不一定就是她姜什卿，所要去修行之道。
她所修之道，也未必不如這時間之道。
不過，雖並不打算去改修這時間之道，但這也並不意味着，此式劍招，對於她而言，就會沒有什麼幫助，恰恰相反，幫助完全不小。
通過這式劍招，觸類旁通之下，對於她本身的劍道而言，也會有一種相當不小的提升。
姜什卿，將目光看向這張獸皮紙之上，留下來的一個名字，長青道人。
此刻，哪怕相隔不知道多遠，甚至多少時間，空間，也突然有種突逢劍道知己，惺惺相惜之感。
可惜。
卻終無緣一見啊。
這張獸皮紙明顯已經不知道是多少時間和歲月之前的產物，只要沒有證道渡劫假仙之境。
留下這張獸皮紙的長青道人，還存在於這世上的可能性，少之又少。
姜什卿清冷的內心之中，莫名覺得一種惋惜之情，只是很快，就又恢復到了一種清冷平靜，古井不波的心態上面。
她的目光看了一眼下面一動不動的顧長生一眼。
清冷之聲，開口而道：
“你便留在此地修行吧，待化神圓滿，煉墟之前，可上山來。”
說完，不待顧長生給出來一種什麼反應，她整個人的身影，完全看不出來痕跡一樣，消失在了這山腳之下。
待這白衣女劍修的身影整個消失已有一會兒之後，顧長生僵硬的身子，才終於緩慢恢復了過來。
他大口喘了下粗氣。
才終於從一種彷彿要窒息的狀態之中，恢復了過來。
雖然，直到現在，他都不知道此地何地，真的還位於四煉宗之內，這白衣女劍修，又是何許人也，姓甚名誰，何許人也。
會不會是四煉宗內的某代隱藏起來的老祖。
有太多疑惑和困惑，都縈繞在他的內心心頭之上。
但，好在，這不知年歲，境界的老怪物消失在了他的面前，起碼明面上消失在了他的面前。
他不用那麼緊緊繃着，可以稍稍放鬆一些。
內心之中，顧長生吐出來口氣，無奈苦笑一聲。
對此，他也根本沒有什麼辦法。
只能夠講無妄之災啊，早知道，就再苟一些了啊。
不過，誰又能夠想到，小小一個四煉宗裡面，竟能夠如此“藏龍臥虎”，苟到了這麼一種地步？！
所以說，不是他不夠苟，而是有些時候，單純靠苟，也不能夠苟過所有，是劫躲不過啊。
既來之，則安之。
起碼，或許是在神秘面具的遮擋和隱藏之下，這白衣女劍修，並沒有能夠將他真正給看穿不是？！
這或許也是不幸之中的唯一萬幸。
同時，這也讓顧長生意識到，他體內這個神秘面具的品階，或許比他想象之中都還要高，否則的話，不可能瞞的過去這種不知道境界多高的老怪物。
當然，哪怕如此，也並不代表他已經絕對安全。
畢竟，他當前的處境，或許遠遠還稱不上安全。
他首先要做的，便是要將自己如今所處的環境搞明白，空間又有多大，能不能走出去，這些！
之後，通過顧長生的探索，他目前所處的環境還是相當之大的，起碼，憑藉他這個馬甲金丹圓滿的境界，走了整整十多個日夜，才堪堪算是走到了頭。
盡頭之中，有一層陣法阻隔。
此種陣法顧長生亦不知道，哪怕他使出自己隱藏起來的全力，恐怕，也難以能夠將其擊破，同時，也很難隱藏住動靜。
顧長生便直接放棄了這個念頭。
同時，通過他這十多天的探索，發現自己好像是處在一個相對平坦的平原之上，而這平原的面積，對於他這個馬甲來說，相當不小。
更何況，整個“平原”之上靈氣還相當充盈。
隨手一撿，幾乎就是外界之中，普通修仙者眼中難得一見的天材地寶。
其中甚至不乏一些，幾千年，甚至上萬年的靈藥！！
若不是提前知道，這裡可能依舊還位於四煉宗內，說這是傳說之中的仙界，顧長生恐怕都要半信半疑。
之後，顧長生又換了，其它幾個方向探索，發現結果幾乎都是大同小異，並沒有什麼區別。
但是，在這探索之中，他卻好像發現了一個，小小震撼的事實，自己如今所處，好像只是她人腳下的一個山腳之下？！
因爲不論他東西南北飛行，中間總是有一大塊，他難以探索到的區域，而這塊區域，單靠視角，是完全看不到的。
但結合白衣女劍修，最後在他面前消失之前，留下來的一句話，不難猜測，那可能是一座大山！
或許便是這白衣女劍修修道之地？！
所以說，他此刻的所有舉動，其實可能全都在人家眼皮子底下。
顧長生的臉色一陣變化，一會兒，青，一會兒白。
想他顧某，修道將要四萬年來，竟淪爲了差不多看門的存在，而且，在這種老怪物的眼皮子底下修煉，他壓力山大啊。
萬一要是一不小心，被看出來了什麼破綻，豈不gg？！
如果可以的話，他甚至寧願在一靈氣不那麼充沛之地，比如寰墟界之中修行，也不想要在這裡。
可惜，他根本沒有選擇。
可惜啊。
既然離不開這裡，顧長生也只好開始修煉。
不得不說，這山腳下靈氣最充沛之地，別說小小金丹，哪怕化神衝擊煉墟，維持煉墟老怪的修行，恐怕都完全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