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方只受了一點皮外傷,尚未看到勝利的曙光,人類之間爲了爭奪畢方的歸屬,居然率先開始了內鬥。
這是因爲幽州的天驕無腦嗎?
自然不是!
王啓從宇文瑾和喬向陽的身上,都看到了一種近乎於自大的自信。
他們對自己以及自己所在州府的力量,有着難以估量的信心。
也正因如此,他們不會等着畢方奄奄一息時,纔出手搶奪勝利果實。
在他們看來,對方纔是最大的困難。
至於兗州修士……
他們並非沒有看見,而是直接將兗州的天驕們無視了。
兗州的天驕們,完全沒有給他們帶來困擾。
他們根本沒有把兗州的修士當做競爭對手。
所以哪怕幽州和兗州有着死仇,他們仍舊選擇了專心對抗畢方和梁州的修士。
不被幽州的人注意,兗州的天驕們就相對安全。
王啓本以爲他們會鬆一口氣,慶幸沒有被宇文瑾盯上。
但當王啓回過頭來,看向衆人的時候,發現眼前的幾個兗州天驕,盡皆咬牙切齒,憤懣之情溢於言表。
安全是安全了。
可他們卻因此感到屈辱與羞愧。
明明幽州的敵人,是他們纔對!
而他們現在,甚至都不敢上去趁人之危,摻和幽州與梁州的對決。
實在是窩囊至極!
看到衆人如此表情,王啓卻是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儘管兗州天驕內部也不怎麼太平,但能夠隱忍剋制,能夠知道恥辱,能夠爲自己的無能而感到不甘。
這就足夠了。
俗話說,知恥而後勇。
一個人一生中,最容易記住的,絕對不是獲得了多少榮譽和獎勵。
反而是恥辱與悔恨,會與人相伴終生。
它們既會折磨人,但也會促使着人去變得更強,一雪前恥。
兗州天驕在經過了一次又一次的襲擊,一次又一次的失敗,並且在這一次遠征行動中,遭到了前所未有的折損。
但王啓並不覺得,這一定是一件壞事。
這些活下來的天驕,可能會真正的達到足以匹配天驕之名的高度。
王啓一時之間,竟有些期待兗州的未來了。
而想要看到未來,首要的前提是,他得和這些兗州未來的支柱,一起回到兗州,從秘境中逃出去。
畢方!
儘管宇文瑾和喬向陽鬥法,搏鬥,打得異常的火熱,但王啓的眼中,只有畢方!
他,根本沒有放棄畢方!
直到目前爲止,一切都在他的計劃之中。
甚至……
“金陽宗王啓,天機門嶽良,五華山顧亮,兗州的三名榜上有名的天驕,居然齊聚在這,我可真是走了大運了。”
一名中年男子帶着一隊幽州的人馬,徑直朝着王啓等人飛了過來,將衆人包圍起來,陰陽怪氣的說道。
幽州修士,有可能會派出一小股部隊,來肅清周邊圍觀的兗州天驕,這也在王啓的意料之中!
“沒想到我居然在幽州這麼出名,你們那什麼榜,第一名是誰?”顧亮瞬間進入戰鬥狀態,獨自迎上前去。
“第一名?他已經死了。”對方猙獰的笑道。
霎時間,顧亮就意識到了什麼。
而王啓的臉色也是極度的陰沉。
正如兗州有一份目標名單一樣,幽州顯然也有關於兗州天驕的充足情報,而對方提到的榜單,應該就是之前的暗殺名單!
原本就很凝重的氣氛,變得更加的沉重了。
顧亮也不再與對方多說什麼,舞動電光槍,率先衝將上去。
可就在這時,一道身影突然從旁側衝了過來,猛地撞在了顧亮的身上。
嘭!
顧亮直接被撞飛了出去,取而代之的,一個怒氣衝衝的矮個子青年站在了幽州修士的前方。
不是玄璣,還能是誰。
“哦?”幽州修士挑眉瞅了一眼玄璣,譏笑道:“看來你們兗州是真沒人了,連這種毛頭小子也派了出來。
怎麼,就憑你,也想和我打?”
“你那什麼破榜,居然沒有我的名字?老子打的就是你這個有眼無珠的東西!”
玄璣說罷,登時仿若瞬移一般,來到了幽州修士的面前,一腳直接朝着對方的腦袋橫掃過去。
轟!
對方擡起手臂,輕鬆格擋了下來。
但緊接着,玄璣竟扭動身體,以如此刁鑽的角度,雙手持槍,猛地捅向對方的心窩。
這一剎那,之前還瞧不起王啓等人的幽州修士,終於露出了一抹驚恐之色。
下一瞬,他伸出右手,試圖抓住刺來的長槍。
可他剛接觸到長槍的槍桿上端,手上就傳來了一陣刺痛。
他下意識的撒開了手,猛地朝着後方退去,險而又險的避開了玄璣的捅刺。
等穩住身形後,一看自己的手掌,竟鼓起了水泡,被嚴重的燙傷。
“豎子竟敢……”
幽州修士氣得雙目圓睜,狠狠的瞪向玄璣。
與此同時,他終於拿出了自己的武器,除了一根鐵鞭之外,還有一件玲瓏寶塔,環繞在他的身邊,不知道是一件什麼類型的法寶。
但從那玲瓏寶塔透露出的氣息來看,就絕非凡物。
這傢伙,顯然也是一個家底相當殷實的人!
“哼,誰讓你不將我排在榜上,否則也不需要我來出手。”玄璣冷哼一聲,傲嬌的說道。
王啓等人,互相看了看,盡皆露出哭笑不得的表情。
大敵當前,玄璣居然仍舊只惦記着那破排行榜,也不知道是藝高人膽大,還是真的粗線條,完全沒搞明白狀況。
不過,儘管玄璣看上去有些不靠譜,但其他人都沒有干預他的戰鬥。
原因很簡單。
玄璣可是當今天機門推出來的第一天驕。
而他的對手,都不是兗州重點關注的目標。
小瞧兗州的頭部天驕,可是要付出代價的!
於是,王啓和顧亮等人,紛紛轉過頭去,開始應對圍在他們周圍的打手。
這些打手境界倒是挺高,但魚龍混雜,既有家族豢養的走狗,也有從外面臨時僱用的殺手,幾乎都是各自爲戰,無法發揮出集體的實力。
在王啓等人的衝擊下,這些人根本沒有還手的餘力。
甚至於狩獵隊都在短短的幾十息時間內,就幹掉了六名幽州的修士。
其他修士,傷的傷,跑的跑,很快就變成了一盤散沙,不足爲慮。
與此同時。
“記住你爺爺我的名字!天機門,玄璣!”
天穹之上,那名主動挑釁的幽州修士,竟弓着身子,難以自制的朝着天上倒飛而去。
玄璣緊隨其後,一邊大叫着,一邊將長槍對準幽州修士的天靈蓋刺了過去。
嗡!
玲瓏寶塔發出梵音,釋放出震盪的靈力波,朝着玄璣的長槍撞擊而來。
可這玲瓏寶塔還沒碰到玄璣的長槍,一根紅繩就橫飛過去,將玲瓏寶塔迅速的纏繞了起來,瞬間就失去了動力,朝着地面跌落而去。
和天機門的天驕比法寶,這幽州的修士,着實是有些天真過度。
撲哧。
口口聲聲不將王啓等人放在眼裡的他,就這樣輕鬆的被玄璣貫穿了腦袋,徹底失去了生機。
整個戰鬥過程,連一炷香的時間都不到。
純粹的碾壓。
“呸!”
玄璣抽出長槍,一腳將屍體踹向了地面,並狠狠的啐了口唾沫。
從他鄙夷的目光來看,他顯然是覺得這場戰鬥很是索然無味,幽州的修士,就這?
王啓哪能看不出玄璣的想法。
但其實多想一層的話,這反而是兗州的悲哀。
兗州的所謂天驕,至少有一半以上,名不副實。
這名幽州修士之所以如此膨脹,很有可能是之前遇到過其他的兗州天驕,並輕鬆的取得了勝利,才讓他認爲兗州天驕都很弱。
同樣名不見經傳的幽州天驕,能夠輕鬆擊殺兗州同級天驕。
這足以說明兗州的整體實力,已然不如幽州。
所以……
那老東西,竟然是這般目的嗎?
未免也太狠了!
王啓的腦海中,不禁浮現出了戰國那山羊鬍的身影,那老小子,看起來倒是正氣凜然,但沒想到,居然如此心狠手辣。
恐怕這次行動最重要的目的,不是擊殺幽州修士,也不是畢方,而是爲了練兵!
既然整體實力不行,那就優中選優,用激進的方式,將這些天驕們壓榨到極致,讓他們在生死之間完成蛻變。
若是無法完成,便只能被拋棄,被淘汰。
也正因如此,他才能隨性的將王啓臨時安排進遠征的隊伍。
反正是抽獎,多一個少一個,都不影響大局。
當然,這一切都是王啓的臆斷。
即使想法合理,只要戰國不親口承認,他就沒辦法確認自己的猜測。
哪怕最終各個宗門的人員死傷慘重,也無人能夠追究這個總指揮的責任。
畢竟一切都只是意外。
高,實在是高。
王啓暗暗嘆道。
同爲統治者,他和戰國還是有着不小的差距。
至少他沒辦法做到戰國這般心狠手辣,將所有的“國之棟樑”都當做棋子來使用。
言歸正傳。
待王啓回過神來,遠處宇文瑾和喬向陽的戰鬥,依舊如火如荼的進行着。
但是他們的戰鬥雷聲大,雨點小,看起來打得很是激烈,卻都沒有使出自己真正的實力。
打到現在,身上的法袍都沒有半分破損,更別提傷勢。
兩人依舊還處在互相試探的階段。
不過,兩人的表情,都很是凝重,絕非故意演戲,而是都不敢率先出招。
所幸的是,在大概又過了一刻鐘後,戰況迎來了轉機。
梁州的隊列中,又飛出了一男一女兩名年輕修士,從後側衝向了宇文瑾。
原本的一對一單挑,變成了一對三。
“你們梁州的修士,都是如此卑鄙嗎?”宇文瑾氣得向喬向陽喝問道。
喬向陽卻不以爲然:“和幽州修士比卑鄙?我們哪能及伱們之萬一?我記得廿七也進來了吧?他難道不是在打着什麼歪主意?
你以爲我會傻到等你們佈局完成?”
當喬向陽提到廿七的剎那,宇文瑾的表情一僵。
她着實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因爲她也不知道廿七究竟在做什麼,還有那南宮夜月,兩人簡直就像是人間蒸發了一般,好不容易發現了畢方,居然一個都不來助陣。
難不成真應了喬向陽的話,他們幽州的修士才最是卑鄙?
南宮家的兩人,非得等到自己死了纔出來和喬向陽爭奪畢方嗎?
宇文瑾越想越氣,她可不想替廿七和南宮夜月做嫁衣裳。
“等……等等,我認輸!”宇文瑾連忙喊道。
她繼續堅持下去,除了幫廿七和南宮夜月消耗喬向陽等人的靈力,沒有任何的意義。
可是……
“我們又不是打擂臺,誰說可以認輸的?”喬向陽的話語,冰寒刺骨,帶着一種仿若冰山融水的寒意,瞬間在宇文瑾的身體裡肆意狂流。
宇文瑾登時意識到了不對勁,急道:“你什麼意思?你們梁州一直以來保持中立,你們難不成想要和我們幽州結仇?”
“我們中立是不假,但中立的含義,是不主動招惹是非,不是打不還手,罵不還口。
你主動挑起了戰鬥,我們怎麼可能不予以反饋?
你真以爲我們梁州修士都是老好人,你打得過就殺,打不過就降,我就放你離開?
哪有那麼好的事情!”
喬向陽厲聲大喝道。
旋即駕着蠻牛,直接撞向宇文瑾,牛角瞬間貫穿了宇文瑾的肩胛骨。
下一刻,另外兩人一同衝上前來,一人用刀砍在了宇文瑾的左臂上,一人用劍刺穿了宇文瑾的右胸。
三人呈掎角之勢,完全將宇文瑾控制了起來。
“啊啊啊啊!”
宇文瑾當即仰天長嘯,恐怖的靈力瞬間從她的身體裡傾瀉而出,這股力量龐大到連畢方都需要擡起羽翼遮擋一番。
此刻的她,憤怒到了極致。
但她並不是爲自己的失敗感到憤怒。
“廿七,南宮夜月,我宇文家和你們南宮家,從此再無合作之可能!你們給我等着!”
宇文瑾的聲音,傳遍了整個秘境。
此刻,坐在一個猩紅法陣中央的廿七,睜開了雙眼,但旋即又平靜的閉上了眼睛,彷彿聽到了無關痛癢的蟲鳴。
絕壁之中,南宮夜月瘋狂的想要掙扎,恨不得宇文瑾現在就來找他的麻煩!
若是能夠從這裡出去,他給宇文瑾當狗都行!
他實在是受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