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啓爲何如此憤怒?
還是那兩個字,規矩!
王啓原本覺得,若是王曦之和廿七正常決鬥,雖然身死,但也怨不得對手。
只能怪自己技不如人。
青嵐宗興師動衆尋廿七報仇,反而有失公允。
但現在,他的看法產生了改變。
正常的決鬥,不是不可以搜刮對方的戰利品。
既然搜刮了,當然也可以使用。
可現在,王曦之才死亡沒多久,廿七便堂而皇之的使用王曦之的佩劍,使用青嵐宗的劍法,在兗州的土地上行兇。
這既是一種對王曦之的褻瀆,對青嵐宗的侮辱,蔑視和嘲笑。
更是有抹黑青嵐宗的嫌疑。
這樣來看,這個廿七,可不是什麼四處挑戰的武癡!
根本就是一個陰險的小人!
王曦之死在了這種小人手中,王啓不由自主的產生了一種代入感,替王曦之感到不平。
當然,這一切的前提,是他剛纔看到的不是幻象。
要如何去確認這一點呢?
王啓仔細回憶着剛纔中年人與廿七的對話,他對一個詞印象尤其深刻——黃泉井。
這個名詞,在王啓的記憶中,也是從未出現過的。
如果裹屍林只有擾亂視聽,感官的功能,這種不存在於王啓腦海中的詞就不應該出現。
所以,這東西應該也是真的。
不止是廿七,鬼蜮道人的目標,極有可能也是這黃泉井!
這兩隊人馬,極有可能遭遇!
正所謂怕什麼來什麼。
王啓剛想到這個可能性,面板上突然彈出了一個提示,王曦之又陷入了受傷的狀態!
王曦之受傷,有兩種可能。
一種是來自於裹屍林裡原本就有的危機。
第二種,便是最糟糕的情況,他又遇到了廿七!
王曦之已經在廿七的手中死過一次了。
如果再以活死人的姿態,再一次的死在廿七的手中……
這是何等的屈辱!
王啓不禁眉頭緊皺。
思慮再三後,他終於邁出腳步,朝着裹屍林的深處走去。
……
另一邊。
在裹屍林的最深處,有一片地勢極低的窪地。
而就在這片窪地中,漂浮着不少腐屍與骸骨。
腐臭的味道,彷彿是陰氣的指標。
味道越臭,陰氣的濃度也就越高。
普通人踏入這片禁區,都會感到呼吸困難,就像是被人扼住了咽喉一般。
鬼的形象,便是如此出現的。
實際上,根本沒有什麼鬼魂掐住喉嚨。
凡人的感官,更容易受到環境的影響。
他們死在這片區域,更常見的原因,都是被活活嚇死,或者被陰氣侵蝕而亡的。
但這種陰氣濃郁的地方,對於活死人來說,就好像是天堂一般。
莫蘭和王曦之一同淌着水,走進了這片窪地中,仿若如魚得水一般,健步如飛,身體很是輕盈。
此時此刻,莫蘭的手中,拿着一沓符紙,和一塊刻印着密密麻麻符咒的圓盤。
這圓盤從外觀上來看,簡直就像是一個井蓋一般。
若是把上面的符咒改成簡單的花紋,王啓一定會覺得非常的熟悉。
因爲他在前世,
只要走在大街上,幾乎隨時隨地都能夠看到。
言歸正傳。
莫蘭和王曦之進入窪地,並沒有引來什麼異變。
很快,他們便來到了整個窪地中,陰氣最濃郁的地方。
這裡和其他區域一樣,都被淺淺的水域覆蓋。
但透過污濁的水面,依舊可以看到有淡淡的橙色光芒從水底照射出來。
莫蘭手中掐訣,右手一揮,面前的沼澤,瞬間像是一條拉鍊被拉開了似的,積水和淤泥全部被排向了兩側,露出了窪地底部的模樣。
沼澤的底部,竟是還算堅硬的岩石。
怪石嶙峋的水底,有一條大約一丈有餘的蜿蜒溝壑,溝壑最寬的地方,也不過一寸,可謂是相當的狹窄。
但若是靠近一些,便能夠聽到有各種聲音從縫隙中傳出。
有喊冤的。
有罵人的。
有詛咒的。
……
各種各樣的怨念,從溝壑中不斷涌出,彷彿是從地獄之中傳出的一般。
這便是黃泉井!
鬼蜮道人讓莫蘭幫他辦的事情,就是封印這口黃泉井。
黃泉井,由於所處位置特殊。
即便是鬼蜮道人,也不能過於接近。
因爲活人一旦接近,不但會受到陰氣,鬼氣的侵蝕,而且還會受到怨念的攻擊。
哪怕及時撤離,怨念的聲音,也會如同魔音灌耳一般,不斷迴盪在耳邊,久久不能散去。
所以,鬼蜮道人即便知道這裡有一處黃泉井,也遲遲沒有解決。
可莫蘭和王曦之,就不會受到影響。
尤其是王曦之,連靈魂都沒有,更是連怨念之聲都聽不到。
“封!”
莫蘭沉聲一喝,手中“井蓋”立即飛出,剛好蓋在了那一條溝壑之上。
噗通,噗通。
井蓋瞬間如同青蛙一般,不斷的跳動起來。
莫蘭只能不斷施術,快速的貼上一張又一張的符咒, 壓下從黃泉井中噴涌而出的怨氣。
但說時遲,那時快。
仍舊有許多怨靈之氣從縫隙中躥出,飄向了窪地中漂浮的屍骸。
一具具屍骸頓時從窪地中掙扎爬起,朝着莫蘭衝去。
好在王曦之雖然境界低微,但是身體力量是實打實的,對付這些被怨念控制的腐屍,還算輕鬆。
沒過多久,“井蓋”就被符紙貼的滿滿當當,跳動的幅度也越來越小。
周圍“復生”的屍骸,也漸漸的失去了活性。
眼看着黃泉井就要封印成功,從今以後,裹屍林將不再吞噬過路行人的靈魂。
可偏偏就在這時,鬼蜮道人的聲音突然響徹整片窪地:“道友!請止步!”
鬼蜮道人的聲音威嚴,而又肅穆,在修士之間,算得上是一種最嚴厲的警告了。
但即便如此,迴應他的,也只有一個字。
“滾!”
幾乎在滾字出現的剎那,鬼蜮道人的身影就從旁邊的密林中倒飛而出,跌落在了窪地之中。
緊接着,兩道身影同時出現在了窪地上空。
“切。兗州的道士,真是暴殄天物。黃泉井這般天賜寶物,居然想要將其封印!
給我開!”
國字臉的大漢,鄙夷的看向幾乎已經沒有動靜的“井蓋”,沉聲一喝。
被符紙張貼得嚴嚴實實的井蓋,瞬間騰飛而起。
莫蘭和王曦之的努力,全都成爲了無用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