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香！”
坐在羊毛毯上的孫正衡聞着烤肉的香味，忍不住讚歎了一句。
他笑着對汪塵說道：“這瀚海郡特產不多，但灘羊的味道堪稱一絕，我以前曾經在大鄴吃過一次，至今記憶猶新啊！”
瀚海郡出產的戈壁灘羊，一直以來都是貢奉皇家的貢品。
由於旅途遙遠，最後能夠活着送到帝都的灘羊數量很少，自然非常的珍貴。
而在這瀚海城可以吃到的灘羊，無疑是最鮮活美味的。
一名廚師揮舞着鋒利的彎刀，嫺熟無比地切下兩大塊滋滋冒油的帶骨羊肉，裝在銀盤中，由那名胖商人親自送到了汪塵和孫正衡的面前。
“兩位大人請用。”
胖商人恭恭敬敬地跪在地上，用雙手托起銀盤。
孫正衡哈哈一笑：“汪太保，你先請吧。”
汪塵也沒有推讓，直接伸手抓過一塊外焦裡嫩的肥美羊肉，放到嘴邊咬了一口。
正如孫正衡所言，這燒烤灘羊味道不是一般的好，不但沒有絲毫的腥羶之氣，而且肉質肥美飽含汁水，嚼在口中炸裂味蕾！
而灑在羊肉表皮上的香料，又有種非常特別的味道，跟羊肉相得益彰。
讓人吃着，恨不得將自己的舌頭都一起吞嚥下肚！
然而汪塵咀嚼了兩口，不但沒有吞下去，反而勃然色變，將手裡的羊肉砸在跪在地上的胖商人的臉上。
啪！
這名滿臉諂媚之色的商人被砸得眼冒金星，完全懵住了。
“好膽！”
汪塵沉聲喝道：“竟敢在肉裡下藥，謀害天子近衛！”
他的聲音瞬間傳遍了整個行宮大殿，所有羽林衛全都聽得清清楚楚！
孫正衡聞言大怒，一把將地上的胖商人提了起來，左右開弓狠狠甩了對方兩個耳光。
“說！是誰讓你下毒的？”
經過西海大草原一戰之後，這位羽林衛統領對汪塵的信任可以說達到了頂點。
因此他絲毫都不懷疑汪塵的話，心裡的怒火都要從眼睛裡噴出。
胖商人吃了兩個耳光，牙齒都被扇飛了好幾顆，口鼻眼耳都溢出血來。
幸虧孫正衡激怒之下也沒有亂了方寸，否則直接拍爛對方的腦袋都很簡單。
“冤，冤枉啊！”
劇痛之下，胖商人反而醒過神來，哇哇大哭道：“大，大人明鑑，小的吃了熊心豹子膽也不敢謀害諸位大人啊！”
他的膽子都快嚇破了。
這名商人是瀚海城裡一家商會的大掌櫃，平常主要跟大燕方面做生意買賣，因此在得知和親隊伍將要來到邊郡的時候，千方百計打通了郡府方面的關係，攬下了這犒軍的活計。
他原本想着能借此跟清芸公主攀上一點關係，哪怕就得一句讚賞也好，等到將來清芸公主成爲了大燕太子妃甚至皇后，那他肯定能跟着沾到光。
萬萬沒想到，晚上精心準備的這場盛宴竟然出了大問題！
“還敢狡辯！”
孫正衡更加憤怒，手上用勁扼住胖商人的咽喉，準備讓對方嚐嚐生不如死的滋味。
“等等。”汪塵揮手阻止了孫正衡，沉喝道：“御醫何在？”
他的話音剛落，三名跟隨和親隊伍的醫師立刻趕了過來。
此時此刻，所有的廚師、伙伕和雜役都被羽林衛們控制了起來，現場的氣氛極爲緊張。
汪塵指了指前面烤架旁的料罐，說道：“查一下香料，我感覺有點不對。”
他的感知何其敏銳，剛纔羊肉入口就覺察到味道不對。
雖然羊肉和香料的味道極爲濃郁，完全掩蓋了裡面存在的一絲異樣，普通人根本無法分辨，但卻瞞不過汪塵的口識！
一名醫師立刻將料罐拿了過來，從裡面取出一撮香料，然後分給另外兩名醫師。
這三名隨隊醫師都是宮中御醫，醫術非常的精湛，自然也精通藥理。
他們還拿出各種工具對香料進行測試，又交頭接耳地商討了一會兒，然後其中一名醫師向汪塵拱了拱手說道：“汪大人，下官和兩位同仁認爲，這香料裡面極有可能摻入了百年份的迷迭草！”
“迷迭草？”
汪塵挑了挑眉毛。
迷迭草是一種野生的草藥，具有輕微的致幻效果，可以作爲香辛料的配料，摻入到食物裡面來增加風味。
普通的迷迭草對人無害，就算一次吃下去很多，最多也就出現一些幻覺。
跟吃了低毒的菌子差不多。
但生長百年以上的迷迭草，其藥力之強，就算是三四階位的武者也扛不住！
算是一種高級的迷藥。
只不過百年份的迷迭草非常罕見，在市面上也根本買不到，三名醫師能夠辨認出來，在藥材藥理方面的經驗無疑是很強的。
汪塵扭頭看向剛剛被孫正衡放開的胖商人，淡淡地說道：“你還有什麼話說？”
那名商人已經癱倒在地上，當即趴伏下來拼命磕頭：“大人，大人，小人什麼都不知道啊，小人真的是冤枉的啊…”
生死懸於一線，他磕得極爲用力，前額已是皮開肉綻血流不止。
但胖商人渾然不覺，繼續磕使勁磕。
汪塵注視了片刻，忽然說道：“我相信你。”
對方的演技再強，也不可能瞞得過他的感知洞察，既然其言發自內心，想來是被人當做了背鍋俠。
胖商人又磕了好幾個纔回過神來，當即涕淚縱橫嚎啕大哭。
他實在是太冤了！
汪塵皺了皺眉頭：“把他帶下去，所有人關到偏殿裡，誰敢輕舉妄動，格殺勿論！”
事發突然，汪塵已經無暇去分辨胖商人帶來的人裡面誰善誰惡。
僅僅關押起來，已經算是他最大的仁慈了！
汪塵的一聲令下，如狼似虎的羽林衛們立刻將這些人全部趕到偏殿看押。
孫正衡臉色鐵青，問道：“汪大人，我們現在該怎麼辦？”
這件事情非同小可，如果是某些見不到光的鼠輩在興風作浪，那情況還算好。
但要是牽扯到瀚海郡府，甚至駐守關隘的瀚海軍…
可就大事不妙了。
要知道瀚海軍是邊軍裡的精銳，足足有五萬人之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