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羣聞言頓時一片譁然,無數目光朝這邊看來。
神色各異。
陳理嘴角一抽。
向周圍拱手致意了一圈。
心中則暗暗叫苦,本以爲可以省去這一遭,結果到頭來,還是躲不過。
這娘們……
他深吸一口氣。
“虞道友,還請麻煩前面帶路。”
虞凡真卻恍若未覺,欣喜道:“陳道友,快跟我來。”
虞家宅邸經過擴建修繕,裡面庭院深深,佔地極廣,到了內處,彷彿突破了某種屏障,他立刻就感覺到不同,這裡靈氣濃郁,溫暖如春。
在外面早已凋零的花草樹木,這兒卻鬱鬱蔥蔥,鳥語花香。
好一處修煉福地!
沒見過什麼世面的陳理,看的心中暗暗咋舌。
顯然,這裡佈置着陣法。
經人通傳後。
很快,陳理就順利的見到了這位虞家老祖。
綠河坊唯一的築基強者。
以晚輩之禮見過,又說了番客套話,兩人分賓主落座。
“我雖一直閉門不出,卻也時常聽到道友之名,道友實乃人中英傑也,因此這次戰亂結束,家族欲重新遷回內地,我就第一時間想到了道友,想邀道友同路而行,彼此也有個照應。”虞成笑着說道,言語中對陳理頗爲看重。
“可不敢和前輩道友相稱。”陳理連忙回道:“些許虛名貽笑大方,在下這次貿然登門,本就準備搭上貴族的隊伍離開此處,能與前輩同行實在是求之不得。”
“道友過謙了,我老朽矣,日薄西山,而道友卻如旭日東昇,未來成爲築基,想來也不在話下,何必拘泥於當下身份修爲之別。”虞成輕捻白鬚,笑呵呵道。
拋開對方是築基的因素,這位虞家老祖,慈眉善目,神采風度都不錯,說話時溫聲細語,禮賢下士,令人如沐春風。
陳理連忙又謙虛幾句。
期間,虞成好奇的詢問陳理擊殺二階妖獸的細節。
築基當面,陳理也沒敢胡吹大氣。
一五一十的都說了。
虞成竟絲毫不顯意外,似乎早就料中此事,笑着道:“雖說藉助地形之利,那也是了不得了,二階妖獸,體魄強大,就連一般的築基……呵呵!”
他話到一半,就轉過話題:“不知道友可娶有妻室?”
“家有一妻。”陳理道。
虞成臉色略有些遺憾,卻沒繼續說,略過不提。
接下來,兩人又繼續閒聊,大都是對方在說,陳理則仔細的傾聽,時而開口恭維應承幾句,從長生宗各地坊市的風物差別,到剛結束不久的戰亂分析,談興頗濃。
期間茶都續了三次,直到對方臉上露出疲態,陳理這才趁機告辭離去。
……
走在路上。
陳理長出一口氣。
渾身都輕鬆下來。
不得不說,和一位築基聊天,這壓力是真的大。
渾身精神緊繃。
一點都不輕鬆。
好在結果是好的,一切順利。
連拜訪禮都沒用到。
而且有着虞家的照拂,路上都會順遂不少。
他看着這處破敗且一潭死水的坊市,心中毫無留戀,反而有種雀躍和興奮。
“終於可以離開這該死的鬼地方!”
陳理快步走回家中。
周紅心中關切,立刻上前詢問。
“放心,已經聯繫好了,還和虞家老祖見了一面,五天後我們就隨着隊伍出發。”陳理笑着道:“這幾天該準備的,可以準備起來了。”
不過好像也沒什麼好準備的。
家中值錢的都是些隨身之物。
無論是靈石、法器、符籙都是些小物件,不佔空間。
唯一量大的也就是那近一噸的二階妖獸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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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二階妖獸肉肉質緻密,分量極沉,遠超普通的肉類,一噸聽着似乎不少,實則體積也就大半方罷了,放入儲物袋綽綽有餘。
“要不要叫上張道友一家?”周紅道。
“等會我去他家一趟,問問他的意願,算了,我現在就去吧!”陳理想了想道。
……
陳理敲開張彥家的門。
“陳道友,真是稀客稀客,快請進,快請進!”張彥笑着迎進屋內,就準備喊裡屋的淑娘送茶來。
卻不想還沒開口,張淑娘就早已聽到動靜,如小鳥一樣過來了,語氣親暱道:“大叔你怎麼來了,我這就給你去沏茶。”
這女兒。
唉!
現在跟隔壁真是越來越親了。
三天兩頭,往那裡跑。
“謝謝淑娘。”陳理對淑娘說了一句,等她走後,便笑着對張彥道:“道友真是生了個好女兒啊,以後要享福了。”
呵呵!
張彥心中冷呵一聲,哼道:“能不氣我,就很好了。”
陳理閒聊了一句,便說起正事:
“這次虞家要走的消息,你也知道了吧,你有什麼打算?我是準備要離開了,綠河坊不是什麼久居之地,目前來看,看不到絲毫好轉的希望。”
“道友也要走了!”張彥驚訝道。
事實上,這兩天他也在猶豫。
只是遲遲下不定決心。
既擔心路途安全,又怕去了陌生之地,處境反而變得更加糟糕。
但此刻聽到陳理也要走了。
心中也不由得焦慮起來。
他忍不住站起身來,在原地走了兩步:“我倒是想走,只是和虞家從沒打過交道,還有一女兒拖累。”
“這點不用擔心,虞家那邊我已經談好了,到時候跟着我們一起就好了,至於你女兒,大家路上都會照應一點。”陳理說道。
“我再想想,再想想……晚上就答覆你。”
“那你好好想想,我先走了!”陳理說道,站起身來。
……
“咦,爹,大叔呢!”張淑娘泡完茶從裡屋出來,就發現大叔已經走了。
“早走了!”張彥說道,嘆了口氣。
“爹,好端端的,你怎麼又嘆起氣來了?”張淑娘問道。
“愁啊,很多人都要走了,你說我們要不要也跟着離開綠河坊?”張彥想了想,說道。
“大叔他們一家呢?”張淑娘問道。
“也要走了!”
“那我們肯定也要跟着走啊。”張淑娘毫不猶豫道:“大叔人聰明,見識多,修爲高,天賦又好,將來都是要築基的人,跟着他們準沒錯!”
張彥聽得臉色發黑,差點忍不住翻個白眼,酸溜溜道:“是是是,你爹是比你的陳大叔差遠了,不聰明,見識短,修爲低,天賦不行,我看你還是跟着你大叔過好了!”
張淑娘聞言臉色騰的紅了,嬌聲反駁道:“爹,你說啥呢,我又不是這個意思,你咋總要跟大叔比呢。讓我跟大叔過,虧你說的出來,大叔都有周姨了。”
張彥心中一窒,臉色頓時更黑了。
前面幾句說的還算人話,後面半句……
我說的是這個意思嗎?
腦瓜子想什麼呢?
而且,怎麼越咂摸越不對味呢。
……
當天傍晚。
張彥就上門,表示同行的意願。
對此陳理絲毫不意外。
只要稍微有點遠見的人,都不會選擇留在這處逐漸死去的坊市。
等張彥走後,他又變幻成賣肉佬趕往趙林處,進行最後的清賬。
“大哥,能不能讓我們幾個跟着你一起走,我們幾個雖然實力不行,沒大用,但路上解決一些繁雜小事還是沒問題的,絕不會給您添麻煩。”趙林道。
相比張彥的猶猶豫豫,還要考慮半天,趙林就乾脆果斷的多了。
當然,這也是他孑然一身,沒有拖累的緣故。
“行,五天後凌晨來……”陳理想了想,就他給了個地址。
這大半年來一直幫忙賣貨,對這些人陳理還算滿意。
能力強,行事謹慎,品性也過得去。
更何況,此次去往另一個陌生地界,到時候人生地不熟,兩眼摸黑,還不知會遇到什麼,有幾個熟悉的手下在,無疑會方便不少。
“謝謝大哥!”趙林強壓抑着喜色:“等會我就去通知他們幾個!”
……
從趙林家離開,陳理走在路上。
這近一個月的時間,中品法器僅只賣掉了一件,加上轉賣張彥符籙的收入,扣掉趙林等人的分成,總共到手也只賺了三顆中品靈石,生意變得越來越差了。
而法器已經不多了。
只剩下三件上品法器和八件中品法器了……
走到半路,他就隱約聽到打鬥聲。
他快步上前一看。
就見遠處三人圍攻一人,半空法器呼嘯,正打的激烈。
在他眼裡,也就菜雞互啄。
他心中一動,就決定見義勇爲拔劍相助,他大喝一聲:
“好膽,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竟敢當街行兇!”
可惜,還沒等他上前。
久久無法建功,本就打的心中慌亂的幾個劫道者,見有人過來相助,頓時嚇得連忙逃離。
讓陳理頗爲遺憾。
早知道就不喊那一聲了。
“周立謝過道友相救之恩。”那名被圍攻者一臉感激的過來,自報姓名,一鞠到底,鄭重致謝道。
“周道友言重了,我也就喊了一聲罷了,舉手之勞!”陳理回了個禮道。
“嘿!”周立譏諷的一笑:“除了道友您,這裡可有誰敢出來,哪怕壯壯聲威都好,若非我還有點本事,今天這條命就交代了!”
“各人有各人的難處吧!”陳理道。
不能要求每個人都能有勇氣。
勇氣需要的成本和代價太高。
就算是他,如果不是藝高人膽大,同樣也是有多遠,躲多遠。
只要能不作惡,那就是好人了。
兩人聊了幾句,便就此分別。
……
路上,陳理忽然想起了林貴。
也不知現在如何了?
穿越一年來,他認識的熟人不多,朋友就更少了。
林貴算是其一。
既然都要走了,他決定去見最後一面,做個告別。
林貴住的地址,他還是知道的。
只是等他找到後。
發現那裡已經人去樓空。
問了附近的鄰居,才知道林貴已經有一段日子沒見他出現了。
鄰居是個消瘦普貌的少婦,語氣潑辣而又嫌棄:
“有七八天了,或許有十來天了,早就記不清了,想來是死在外面了吧,這老頭精神不怎麼正常,說話顛三倒四,整日神經兮兮的,就算不死在外面,估計也活不了多久……你是他什麼人,他還欠我錢呢!”
“呃,一個熟人。”陳理道:“他欠你多少?”
“你要替他還?大約二十兩黃金,真的,不騙你。”少婦聞言眼睛一亮道:
“兩個月前,他餓得不行,向我借糧,我看他實在太可憐,就給了他一大袋野白薯,結果到現在還沒還。這可是一大袋,有這麼大!”
她說着還伸手比劃了下袋子的大小:“若是去坊市賣的話,你說說看,值不值二十兩黃金!”
陳理一時不知說什麼好,只好道:“肯定值!”
落魄修士的生活,大抵就是如此吧。
他伸入袖袋摸出一顆下品靈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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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去給你找錢。”少婦一臉喜色的接過靈石,笑道。
“不用找了!”陳理道。
少婦聞言面色一怔,上下打量下陳理,見他濃密大眼,相貌堂堂,不由媚然一笑道:“真是大方啊,不過我可不是佔人便宜的人,你快進屋裡來,我給你補償。”
說着扭身進了屋裡。
陳理聽得一頭霧水,凝神聽了下,也沒聽到屋內有呼吸之類的動靜,不像是有埋伏。
正所謂藝高人膽大。
他跟着少婦走進門,倒要看看,這女人搞什麼幺蛾子。
屋內倒是收拾的整潔,帶着脂粉的香味。
等陳理一進門,這女人就把門輕輕關上,接着柔軟的身體就迅速的貼了上來,氣息灼熱道:“快來吧,我不常做這個的,得看順眼才行。”
……
“呼!”
他推開門,無語的搖了搖頭。
“真是莫名其妙,這都什麼事啊!”
聞着身上殘留的脂粉香味,他連忙使用了一張清潔符,祛除身上的異味。
被周紅誤會就不好了。
到時候羊肉沒吃到,反而惹得一身騷。
“還好自己意志堅定!”陳理暗道。
……
接下來幾日,陳理依然每天按部就班。
不是打坐練氣,就是刷劍術和法術的熟練度。
在此期間,周紅縫製了個帳篷,以便遷徙途中不時之需,一下子就把整個儲物袋,塞得滿滿當當。
時間一晃就過去了五天。
等到第六天,凌晨。
天色還一片漆黑。
陳理和周紅就早早起牀,等收拾完畢,又吃完早飯,推開門。
漆黑的夜色下,外面早已等了一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