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秦家古堡,傅侯厲並沒有立時帶着衆人回桐城,而是找了一個酒店暫住了下來。
這一個多月的時間大這有心神緊繃全系在秦家的事情上,就算是鐵打的人也有些吃不消。
現在離開了秦家,就像更是離開了事非之地,安排了人守着,衆人都好好的休整一番。
尤其是白曉,這些年經歷的這些事,身子早就已經被掏空了。
傅侯厲相約了一位資深醫者爲她調理身子,他便抽空去處理艾倫留下的公司。
公司明面上的規模不大,但是底蘊深厚。經過幾天的瞭解磨合,傅侯厲對於這家新公司也有了一定的計劃,只等回到桐城後派人駐守過來。
公事辦完,白曉的精神也恢復的差不多了,傅侯厲便帶着她四處遊玩。
兩人很久沒有這麼輕鬆的,什麼也不想的在一起過,那種美好的感覺讓白曉只想時光就此停留。
“如果時光就此停留,那該多好。”白曉偎在傅侯厲懷裡,看着河面上的夕陽,很不捨。
傅侯厲攬近她,輕聲道:“曉曉,我們以後的生活會比這更好,更幸福。”
白曉沒有說話,她腦海瞬間涌出很多事情。
她父母的仇,他父母的怨,蔣墨華的生死不知,流蘇的沉寂孤寞,還有一座大山,讓她始終不能真正的放鬆下來。
宙斯的屍首還沒有找到。
沒有找到,就有可能還活着。
還活着,此次經歷這麼大一番的失利,下一次他必定隱藏的更深。
他們在明,敵在暗,以宙斯的行事風格,等他再出現,必定打的他們措手不及。
白曉對此擔憂不己。
她能想到的,傅侯厲自然也能想到。
他抱緊懷中的女人,看着美麗的晚霞,壓在心中十多年不曾啓齒的事情終於能夠說了出來。
夕陽落下,晚霞消散,連綿不絕的晚燈照亮整個黑暗,傅侯厲終於把壓在心底,揹負了十多年的秘密說了出來。
這一刻,他說出了,心莫名的輕鬆。過後,又是一緊。
他把他的所有,過去的種種不堪落魄生死逃離亡命天涯都告訴了她,毫無保留的全告訴了他。
自此,他在她的眼裡沒有秘密,透明如新生。
而白曉,早已經哭倒在他懷裡。
她有想像過那麼小的他來到異國他鄉會是多麼的不易,但依舊沒有想到,她能想到都不及他所經歷的十分之一。
她的心好痛。
爲眼前這個男人,經歷了那麼多,還能守着一顆初心,而心疼。
“我爲什麼沒有早點認識你,早點認識我,我就可以在你痛苦,在你絕望的時候給你哪怕一絲的溫暖。”
她緊緊抱着這個男人,她從此以後都不會再鬆手。
傅侯厲抱着她,輕輕順着她的頭髮,眸眼間是讓人着迷的溫柔。
他俯在她耳邊,呢喃着:“不,我們相遇的剛剛好。不是在我成長的階段相遇,而是在我蛻變之後相遇,這樣,我便能一心一意對你好,沒有年少的輕狂,沒有青春的懵懂,沒有所謂的驕傲不肯先低頭,一切,都剛剛好。”
傅侯厲抱緊白曉。
如果他早一些和白曉相見,他們怕是走不過這一路的艱難。
有太多的考驗,未成長起來的他,不知道能不能經受的住。
傅侯厲抱着她,心裡充滿了感激,感激讓他在他最好的時光裡遇到了她。
不經意間,傅侯厲眼角滑過河裡的遊輪。
看到上面迎風立着的那人,微微一愣,隨即把白曉抱的更緊。
蕭弈杭站在甲板上,看着橋上,燈光下相擁的兩人,眼底是無盡的落寞。
他曾經堅持的驕傲,堅持的自尊,讓他親手葬送了自己的愛人,那個願意爲他付出一切的愛人。
只是,現在他學會怎麼愛,卻已經無人可愛了。
蕭弈杭轉身背對着大橋,揚頭灌下一杯紅酒,卻苦澀的要命。
“我救你,不是爲了你,也不是爲了曉曉,我是爲了我自己,我不願意我的女人心中永遠藏着除了我只外的另一個男人,哪怕邊角地也不行。”
耳邊是傅侯厲毅然跳崖救他,撞上峭壁時說的話。
他不得不承認,他輸了,輸的徹徹底底。
他想以死來換取在她心中的一席之地,傅侯厲卻拼死也要把他從她心中徹徹底底掃除。
那麼強勢,那麼霸道,不可阻擋。
從此以後,她的心裡將再無半點他的容身之所。
蕭弈杭痛苦的握緊酒杯。
酒杯經受不住壓力,咔一聲碎裂,尖銳的凌角深深刺進他的手心,他只感覺到心痛。
這一夜,他想把自己灌醉。
這一夜,他第一次悔恨自己和傅侯厲相比的幼稚。
這一夜,他沒能如期把自己灌醉。
睜着眼睛,看着天空的星晨,一直到清晨,腦海裡全是他和白曉相識以來的點點滴滴。
當太陽第一縷光照下時,蕭弈杭終於甩了手中最後一支酒瓶,倒在甲板上哭的像個孩子。
“這裡的事情已了,我先回去了,弈杭。”
白曉拿着服務員遞過來的便籤,神情微愣,隨即微微嘆了口氣。
對於蕭弈杭,這個她曾經爲之放棄一切的男人,她的確割捨不下,但不是愛情,只是親情。
或許,讓他獨處一段時間也好。
“走吧,秦先生已經在等了。”傅侯厲拿過她手中的便籤放下,爲她順了順額邊的碎髮,輕聲道。
“好。”白曉深吸口氣,挽上傅侯厲的胳膊。
每個人都有必須自己獨立經歷的道路,她也由衷的希望蕭弈杭能夠真的好起來。
現在,她更擔心的卻是流蘇。
到現在,還沒有蔣墨華的消息。
秦家雖然還在擴大搜尋的範圍,但大家都心知肚明,除非出現奇蹟,不然找到的可能爲零。
而他們後天便要回桐城了,她想帶着流蘇一起回去。
雖然在這裡,秦時會因爲她的緣故,對流蘇百般關照,不會讓她出任何問題。
但她還是怕,怕她相隔千山萬水的,流在這邊萬一出了什麼事怎麼辦。
時隔幾日,兩人再次來到秦家古堡,已經是不一樣的心境。
古堡裡到處都遺留着前幾日大典盛況的信息,白曉這一次也有心情細賞古堡所獨特的魅力。
所以,她便推着流蘇,後面跟着傅侯厲和秦時,幾人在古堡裡轉悠起來。
流蘇雖然經常來古堡,一年也有幾個月是在古堡裡度過的,但是因爲腿腳不方便,秦離看的死,所以除了自己的房間,她幾乎都沒有到過其他的地方。
兩人當初學的是一樣的專業,都對建築構造有着異樣的癡迷。
轉着,兩人漸漸忘了所有的痛苦煩惱,全身心的沉浸在這份獨特的藝術當中。
直到傭人來問午外什麼時候開始,兩人才驚醒過來,不知不覺經常研究了大半天。
等幾人用了餐,傅侯厲和秦時接着上午的合作方案繼續討論,白曉則推着流蘇到廊下坐着,一邊欣賞着美景,一邊說着知心話,試探着詢問流蘇願不願意和她一起回去。
“桐城啊,好像很遙遠的地方。”
流蘇眯了眼看向遠處,悠悠說道。
這幾年的經歷,她每每想起,總覺得是一場夢。
但是提到桐城,她才發現,原來,那裡纔是她的一場夢。
現在,要回去嗎?
她回去了,把墨華一個人留在這裡嗎?
他會害怕,會孤獨嗎?
流蘇握着輪椅把手的手緊緊收緊。
白曉握住她的手,輕聲道:“那裡有你們的一切,有你們所有的回憶,你忘不了,他肯定也忘不了。蘇蘇,跟我回去吧,那裡纔是你的家。”
終於,白曉還是鼓足勇氣把話說了出來。
她能感覺到,流蘇的身體有一瞬間的僵硬。她的心也跟着提了起來。
流蘇沒有再開口,她也不能再多說什麼,兩人就看着外面的風景發呆,只剩下風吹過枝頭的瑟瑟聲。
“你說這個情景是不是很熟悉?”流蘇眸子驀的一亮,突然開口。
白曉微愣,然後嘆口氣。
“是啊,當年我和弈杭吵架,你和蔣少鬧彆扭的時候,我們兩個都是這樣,坐在一處靜僻的高處,看着窗外發呆,直到他們兩個翻遍所有能翻的地方找到我們爲止。”
那時的他們,誰也沒有想到會走到今天這一幕。
“現在不會再有人來找我們了,我們自己下去吧。”流蘇說着,便轉着輪椅往樓梯走。
白曉忙跟上去,驚異不定的問道:“蘇蘇,你的意思是願意和我一起回桐城了?”
流蘇回頭看她,突然笑了笑。
“是啊,你說的對,那裡纔是我的家,那裡有我和他的一切,我想再去走一遍,我們竟然一起踏過的青磚,走過的路。”
“好,我陪你。”白曉喜道。但隨即突然意識到什麼,心又跟着揪起。
“蘇蘇,走完之後,你打算做什麼?要不來我的公司幫我分憂怎麼樣?”白曉小心的試探着。
流蘇停在樓梯口,垂頭看着樓下,應道:“好。”
白曉還想再問,肩膀突然一緊,她回頭,傅侯厲看一眼流蘇,對她搖頭。
白曉張了張嘴,最終什麼也沒再問,只是,心裡卻像壓了一塊石頭那樣沉悶的厲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