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墨對伊杏的表現很微妙,那份微妙可能伊杏自己沒有察覺到,可是身爲旁觀者的安月白卻能夠清楚地看見。
那是一種細微的差別對待,彰顯着某人的特殊。
一般這樣的特殊,通常說明了某個人的暗戀。安月白對於這種感覺可是深有體會的。
葉墨沒有第一時間回答,只是看着睡着的伊杏時,微微眯起了雙眼。
他是第二次見到這樣睡着的伊杏吧?
五年前他難得賭氣罷演逃出戲場,一個人在那時的後山桃花林想放鬆心情,卻無意間看到睡在桃花樹下的伊杏。
粉紅的花瓣輕盈的落在她臉頰上,桃花映嬌顏,那瞬間的美麗在他看來纔是永恆。眉眼間的嫵媚與無邪褪去,只是淡然的氣息在她周圍流淌,輕顫的眼睫偶爾顫動,那般小心翼翼。
他在桃花林看着她,直到夕陽夕下。
只是沒想到再次相遇,是在這林家城堡。
她嬌笑如紅蓮,一點一滴讓人驚豔,卻總是那樣漫不經心,讓所有人都無法靠近。
他的目光從那以後一直在這個如妖精一樣的女人身上停留,一年又一年。
只是他隱約知道,葉墨與伊杏,這兩個人永遠都不會走到一起。
“是很喜歡。”葉墨輕聲開口回答着安月白的問題,“哥哥對妹妹的喜歡。”
安月白愣了一下,她壓根就沒有想到葉墨會真的回覆這個問題,在她看來,葉墨完全可以不回答的,所以葉墨選擇了回答反而是在預料之外的結果。
“是個好哥哥。”她輕聲感嘆,站起身撐了個懶腰,笑道:“那我也先回去睡了,今晚打擾兩位了。”
“沒什麼。”葉墨笑了笑。
安月白率先離去,給了他與伊杏獨處的時間空間。事實上她那句感嘆,是聽明白了葉墨回答的意思。
他喜歡伊杏,但是他只會將這份喜歡壓制在哥哥對妹妹的喜歡就好。
葉墨彎腰小心翼翼地將伊杏攔腰抱起,腳步輕盈緩慢的走向自己房間。
若慢一點,至少他還能光明正大的多抱她一會。
這路終究是有盡頭的。
葉墨將伊杏放在牀上後又回身出去將她的大白貓抱了進去,放她旁邊挨着她,再小心地將被子給她蓋上。
屋裡沒有開燈,只有月光從窗外透入,帶着些許朦朧的亮意。
葉墨擡手想要揉揉伊杏的腦袋,卻在快要觸及的時候停了下來。
他強迫自己轉身離開,有些執念總要斷的,何況他已經堅持了五年。
關門聲無比細微,卻讓牀上本該是睡着的女人緩緩睜開了雙眼。
伊杏抱過大白貓,蹭了蹭大白貓身上柔軟的毛茸,這才心滿意足的再次閉上雙眼。
偶爾安息在帶着溫暖的地方,那也是很美好的。
這夜有的人憂愁暴怒,有的人冷靜觀望,至少這A市,註定要掀起一場風波。
越言早上醒來時看到自己放牀邊的白色U盤時,忽然響起伊杏來還它的時候。
他吻伊杏,是帶着調戲還是應從了當時心底的想法?
這個問題一時讓他的眉頭微微皺起,卻也轉瞬間被他拋去了腦後。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這樣的越言與伊杏一樣,關於這種自己無法想通的行爲或話語總是會選擇性的遺忘。
因爲他們覺得沒必要去認真。
“哥,速來酒吧給我撐場啊,顏叔太囂張了!”
才吃完早飯的越言就接到越寒的求救電話,不由挑高了眉眼道:“媽怎麼會放你出來?”
越寒哈哈一笑:“媽咪一早上就出門了,爹地正找她呢。”
看來越寒是趁亂偷跑出來的。
這小子因爲上次在酒吧待久了忘了當天學校考試,結果被不知他身份的老師嚴厲的要求請家長。
當越寒慘兮兮的回去跟落晚越柯說後,越柯覺得他太沒出息了直接說不去,要他轉校。
落晚卻覺得很好玩,她養了越言這麼年從來沒有被要求過出席參加他的任何活動,現在越寒十七歲第一次去參觀他學校被是請家長。
於是她去了。
被那名老師嚴肅的教育一番,落晚一直認真聽着,沒想到對方說的激動,什麼以後會成爲社會敗類、犯罪、不良少年等。
落晚頓時驚訝的瞪大了雙眼,越寒卻嘻皮笑臉的吐槽一句:我媽都沒有擔心老師你想的也太遠了吧?
該老師覺得自己爲人師表的尊嚴受到侮辱……所以他動手了。
揚手就準備給越寒一巴掌,當場被落晚截了下來並反手給了他一巴掌。
越寒她都沒捨得打過,這老師就憑考試遲到這件事就敢對學生甩巴掌?
越寒考試遲到的確有錯,但他已經被教育了一番並且道歉,而且落晚還陪他聽了這老師的一陣教育。
再者,以落晚和越寒的身份會在這裡聽他教育是因爲他是越寒的老師,落晚給他尊重。
但對方想打她兒子?他實在放肆也過份了。
越寒也沒想到這老師這麼極端,當下也冷了眉眼。
落晚覺得越寒就算不想暴露身份選個普通學校就讀眼光也實在太差了,當然這學校選老師的眼光也差。
落晚當下很客氣地去了他們校長室將事情“委婉”的一說,然後該老師就跟學校說拜了。
只是事後回去越柯得知這事後冷冷一笑,該學校瞬間被納入了秦氏企業。
落晚覺得越寒的眼光實在太差,就關他在家閉門思過。可憐的越寒在家裡待了三天後終於憋不住,在落晚外出的這天跑出來了。
越言當下不客氣地吐槽他一番,掛了電話也朝天下酒吧而去。
只是當他將車開到步行街時卻恍然看到落晚的車從前方一閃而過,越言微微眯起雙眼,想追上去時卻不見車影,只好作罷。
高樓上的紅裝女子俯視着樓下的車水馬龍,A市似乎還是那個A市,只是人世已非。
女子一身現代宮廷紅裝,寬大的裙襬曳地似一朵盛開的紅蓮。
黑色大理石上點綴着些許亮晶,整個房間寬大如一個籃球場,卻只是簡單的在門口擺放着兩盆景和兩對白色單人沙發。
女子氣質雍容而華貴,仍舊精緻的眉眼間流轉着清冷與優雅。
她長如腰際的長髮半挽,斜插的紅寶石簪子穩穩地固定在她腦後。兩鬢有幾縷髮絲自然滑落,給她靜立不動
的氣質中增了幾分嫵媚。
女人應是素顏,白皙的皮膚仍未有任何瑕疵。頸項手腕間不見任何飾品珠寶,連簡單的耳墜都沒有。
這位伯爵夫人在二十年前就已經不會佩帶任何飾品。
有人說是她炒作,有人說她只是愛簡單,好與壞的語論一直都在,但卻並沒有妨礙到她做這件事情。
可她仍舊年輕,那份清冷出塵的氣質一直讓她看去像三十幾正成熟魅力的女人。
“夫人。”穿着黑色燕尾服的男人推門恭敬說道,“您的客人落夫人到了。”
他向後退去一步,露出他身後的落晚。
落晚那雙妖嬈的桃花眼僅是懶洋洋地打量着周圍的建築與環境,優雅地朝前方的安琢顏走去。
安琢顏朝男人微微昂頭,男人點點頭,將門關上。
偌大的房間頓時只剩下這兩個女人,一坐一站,一紅一白,一個嫣然嬉笑,一個清冷孤傲。
“好久不見。”安琢顏首先開口,黑亮的雙瞳看着對面正走過來的落晚說道。
她的聲音輕淡,毫無情緒波動,讓人聽不出喜怒。
落晚坐在她對面沙發上,修長的十指交差相握,她隨意的往後靠去,側頭間身影慵懶而清麗。
“好久不見。”她回道,紅潤的雙脣微張,一聲輕笑也伴隨着她話音剛落就響起。
兩人氣質行爲動作同樣的優雅,卻又分別呈現着不同的特色。
一些動作細節上的默契讓她們看起來像是老朋友,但話語上的簡潔禮貌與眉眼間偶爾的爭鋒相對卻明白的告訴別人兩人不見得有多好。
“過得可好?”安琢顏在落晚一聲輕笑後再次問道,她似乎不善於交談,或者是面對落晚無法在進入正題的之前閒聊。
落晚伸手端起桌上的咖啡,是她喜歡的拿鐵。
輕輕朝仍舊上升着滾燙白霧的咖啡吹了口氣,她語氣輕盈的說道:“除了那兩個兒子偶爾鬧點事需要處理頭疼外,一切很好。”
安琢顏點點頭,沒有再問,只是神情仍舊清冷。
落晚一直低頭喝着咖啡,倒也沒有主動找話說,嘴角的笑容一直存在。
當年的落魄少女如今已是高貴的伯爵夫人,沒有了當年的怯懦善良,眉眼間的溫和褪去,而是疏離與冷然。
世事無常,有些人總是在經歷一些大風大浪後完全蛻變成長,最終無法回到最初。
兩人都沒有說話,偌大的房間頓時就顯得寂靜無比。
當落晚終於將咖啡放在桌子上,看樣子是短時間不打算再喝了。
安琢顏這才擡眼看着落晚,朱脣微啓:“視頻中的男子,是你的兒子吧?”
雖然是疑問句,但她的語氣卻肯定了這個事實。
落晚眨了眨眼,睫毛自然上卷。
“沒錯。”落晚一口承認的說道,“我和他在談事,這姑娘突然就跑進來了,而且後面還有人追她。好不容易替她趕走追她的人,她卻抱着我兒子不鬆手,既然她願意,我也不好意思阻止我兒子。”
安琢顏心頭一跳,落晚這話說的,似乎全是伊杏的錯她家越言純潔無辜全是被動。
這女人還是這麼的霸道護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