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着弓弦響動,海盜們立時倒在了地上。
精工打造的三棱透甲箭是如此可怕,它們帶着巨大的動能飛出,只要被射中了人類脆弱的肉體,必然會撕開一個恐怖而又不可彌合的可怕傷口,使人流盡身上的最後一滴鮮血。
一時之間哀鴻遍野。
看到鮮血像泉水一般從傷口中噴涌而出,海盜們倒在地上不停地尖叫哀嚎,掙扎着伸出手去,想要捂住傷口,但是那血卻透過手指的縫隙,滋滋滋地一個勁向外噴涌。
而另外一些人則一聲不吭地倒在地上,靜靜地死去了。
餘下那些沒有受傷的幸運海盜們無不戰慄。
這些曾經無所畏懼的戰士們不知所措地看着上層甲板上的那個孩子,在他那冰冷而輕蔑的目光之下,這些勇士們連手中的刀劍也拿不穩了,一個勁地互相推搡着,不住地緩緩後退。
屠休看着眼前那倒了一地的海盜們,好像又回到了當初的西尼亞城下,以前那種常常在噩夢中驚醒的挫折感再次涌上了心頭,他緊握長刀的手也不禁微微發抖。
此時,一陣輕脆的咯咯聲傳入了耳中。
屠休擡頭看了一眼,只見歐拉一排弩箭射完,正吃力地絞動着弩弓上的發條,不由得心中一動,手中長刀一揮,厲聲喝道:“大夥兒上啊,他的弩箭射完,正是好機會。殺了他,我重重有賞~!”
衆海盜相互看了看,但卻無一人敢隨便動彈。
屠休大怒,揮着手中的大刀,對着退到身邊的海盜們一頓拳打腳踢,怒聲咆哮,道:“上啊,給我上啊~!”
衆海盜們卻仍然捅擠着,向後退卻。
屠休伸刀指向了旁邊的一名海盜,怒聲道:“上,給我上。不然我就宰了你~!”
那海盜卻是拼了命地一個勁搖頭。他艱難地吞了口唾沫,面帶恐懼地尖聲叫道:“不,不。不要上去。JJ殺手從來都是跟在龍騎的身邊的~!”
屠休一怔,他舉頭看向了上層甲板上那個一臉賊笑的年青人,淡黃色的瞳孔立時收縮了起來。
他緊緊地盯着葉風,眼中帶着一股刻骨銘心的仇恨,咬牙切齒地一字一句說道:“赤血龍騎?”
這時,歐拉已經又裝好了第二組的弩箭。他用力一拍箭匣,發出了‘啪’地一聲輕響。箭匣輕鬆地扣進了卡隼當中。
緊接着,他手腕一翻,將弩弓再次舉了起來,然後輕輕地一扣機關,發條發出了一陣令人牙酸的聲響,大力地拉動了弓弦,隨即一支弩箭‘叮’地一聲輕響,滑進了箭槽當中。
他面色冷峻地看着下面的海盜們,低聲叫道:“棄械投降,不然就讓你們死~!”
海盜們這才發現原本可以逃走的時機已經被他們白白浪費掉了,後悔的腸子都青了。
海盜們看着弩弓上那寒光閃閃的箭矢,又看了看中箭倒地的那些同伴,知道在這暴風驟雨般的攢射之下,絕對無一倖免,不由得面色蒼白的像鬼一般,全都喪失了勇氣。
葉風見此,不由冷笑了一聲。然後一揮手,下層甲板的艙門轟然打開,早就埋伏好的數十名船員各持刀劍,沉默無聲地從房中衝了出來。
看到船員們的出現,像是壓彎駱駝背上的最後一根稻草,海盜們再也無法支持下去了。
只聽‘當’地一聲響,也不知誰第一個扔下了手中的武器。有第一個就有第二個,緊接着一陣稀里譁拉的聲響傳來,這些海盜們紛紛扔下了手中的武器,雙手抱着頭,乖乖地蹲在了地上。
想起西尼亞人對付被抓獲的海盜們的殘酷手段,海盜中甚至有人小聲哭泣了起來。
葉風不由嘖嘖稱奇,這些人的投降業務倒是挺熟練的,難道以前曾經預先演練過?
他並不知道,當初在卡梅林城戰役當中,讓起義的奴隸軍團的投降方式早就傳遍了整個迪安海沿岸。所有人都已經知道保靖安民救國軍那些優待俘虜的具體條款。
雖然社會各界的上層精英人士對此大加嘲諷——‘心慈手軟~!放了之後,他們這些具有天然劣根性的傢伙一定還會回去接着幹壞事的。’
‘對付這些賤民,就不應該手軟,一定要斬盡殺絕。’等等之類的評語如潮水般涌來。
但是對於這些吃糧當兵混日子的底層士兵來說,卻無疑是多了一條活命的路子。
這些絲毫沒有團隊精神,不知道捨生取義、顧全大局重要性的流氓們聽到這個消息之後,無不如獲至寶、喜出望外。
當然這也無可厚非,當頭子的只要動動嘴,用吃得油乎乎的大嘴喊兩嗓子激動人心的口號,而啃鹹菜窩頭的他們卻得拿自己的性命去填?真當別是傻子嗎?既使有那樣的傻子,也早就已經死過了。
大家都是出來混的流氓,無非就是職稱不太一樣,誰不知道其中的狗屎貓膩?只不過是爲了混口飯吃,不說出來罷了。更何況,真要是刀劍相加,危及性命的時候,那些當頭子的說不定投降的更快。
因此上,這些下級流氓們得到了這一保命大法,當然要勤加練習。以免真要是到了那時候,被保安軍們痞子們給失手誤宰了。只是要小心避着軍官們的監視就行了。
葉風見衆海盜們紛紛棄械,跪倒在地上,緩緩地將目光從他們的身上移開,看向了下層甲板上唯二站着的兩個人。
整個過程中,阿黛爾像是看傻了一樣,張着櫻桃小口,一動也不動,只是呆呆地看着眼前這一幕驚險喜劇。
葉風歉意地向她微微一笑,向旁邊的那大漢看了過去。
屠休見葉風看過來,立時反應了過來。
他強自鎮定了下來,眼珠一轉,立時揮動手中的大刀,架在了旁邊阿黛爾的脖子上,色厲內恁地高聲叫道:“別過來,別過來。我的手上有人質。你們要是誰敢過來,我就殺了她~!”
一邊說着,一邊拉着阿黛爾向後退去。
歐拉調轉了弩弓,牢牢地將他和阿黛爾鎖定。高聲叫道:“放開她~!是男人的話,就別躲女人身後,站好了別動,讓小爺把你射成蜂窩~!”
屠休一縮身,藏在了阿黛爾的身後,哂然道:“我又不是傻子~!站着不動,讓你射?你怎麼不把弩弓放下,來跟我單挑一下~!”
歐拉勃然大怒,叫道:“奶奶的,我是小孩子哎~!你這麼大個子欺負一個小孩子,還說這樣的話,你還要不要臉了~!我最恨的就是你這樣欺凌弱小的王八蛋~!”
他一邊說着,稍稍瞄準了了一下,就要扣動扳機。
葉風急忙一揮手,阻止了他。然後俯下身來,手扶着欄杆,看向了屠休,笑道:“你居然用她做人質?你們可都海盜。你猜我會不會在意?”
屠休冷笑了兩聲,將阿黛爾向前推了一步,遮住了自己的身形,寒聲說道:“那好啊,你們放箭啊~!”
在他的厲聲叫囂聲中,阿黛爾秀目不眨不眨,仍然癡癡地看着葉風。
葉風看着她的眼睛裡一片迷茫,不由尷尬地摸了摸鼻子,腦中智計百轉,但是一時之間卻也想不出什麼好的辦法。只能是眼睜睜地看着屠休一步步地向船舷處靠了過去。
歐拉眼看着這條到手的大魚想要溜走,忍不住罵道:“大姐頭,你是嚇傻了嗎?”
阿黛爾這才反應了過來,她眨了眨眼睛,低頭看到脖子下面那柄長刀,不由嚇了一跳。低低地驚呼了一聲。
歐拉見此不由大喜,急忙向她使了一個眼色,眨了眨眼睛。
屠休拉着阿黛爾緊走了幾步,眼看着就要到了舷梯邊上。他臉上不由露出了一絲的喜色。只要靠近了舷梯,跳回到自己的船,就可以逃出昇天了。
正在此時,就聽‘嘣’地一聲弓弦響動,緊接着利箭呼嘯的聲音傳來。
屠休不由打了一個哆嗦,條件反射地一縮身子。只聽‘咄’地一聲響,一支弩箭已經牢牢地釘在了他身邊的甲板之上。
屠休側頭看了一眼那隻尾部猶自不住顫動的箭矢,不由得長出了口氣。心中暗想:看來這暴風射手的箭法也不怎麼樣,只是浪得虛……
他剛想到這裡,立時就覺得胸脅一痛,不由得低呼了一聲。緊接着,手中的兵刃已經被大力打了過去。隨即身體一輕,感到天旋地轉。
等他再睜開眼睛之時,就發現自己已經躺倒在了甲板之上,一張氣得通紅的俏臉正從上方低頭俯視着自己,秀目當中幾欲噴出火來。
他這才意識到自己的失誤。被他拿在手中當人質的不是嬌弱無力的貴族小姐,而是紅鬍子的女兒,一個同樣兇悍無比的海盜。
阿黛爾一招得手,隨手拿起了屠休掉落的彎刀,頂在了他的胸口。然後俯身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他,不由罵道:“你這該死的狗崽子,剛纔不是挺狂妄的嗎?不是還拿姑奶奶當人質,不是還要把老孃賣到妓院裡去嗎?”
她越罵越氣,擡起腿來,衝着屠休的胯間,惡狠狠地一腳踩了下去。
屠休立時大叫了一聲,像是折斷的竹子一樣,兩頭高高彎起。隨即又昏死了過去。
船上衆人聽到了那類似雞蛋破裂的聲響,全都感到心頭一陣發毛,下意識地夾緊了雙腿。就連歐拉也嚇得不由自主地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小象——嗯,長長的,還在。同時心中有些後悔地想到,早知道這女子這樣厲害,就不坑她的錢了。
阿黛爾猶自不肯罷休,高跟的皮靴踩在上面,又惡狠狠地用細長的鞋跟用力擰了幾下,這才擡起了腳來。把沾着血污的皮靴在屠休的衣服上擦了擦,然後擡起頭來,看向了海盜羣中,目光從他們的臉上一一掃過。冷冷地道:“剛纔跟屠休一起上船的那幾個雜碎呢?”
衆人看她如此彪悍,唯恐找上自己,不由嚇得紛紛低下了頭去,不敢與之對視。
阿黛爾冷笑了一聲,手中的長刀隨手挽了一個刀花,然後大步走了過去,一手叉着纖腰,一手點指着衆海盜們,寒聲說道:“剛纔跟屠休一起上船的那幾個雜碎呢?不是變態的想要看女人的內褲嗎?姑奶奶我今天給他們做了,然後賣到波斯皇宮去,到了那裡,讓你們想看多少就有多少~!”
她見衆人全都低着頭不敢出聲,不由得一跺腳上的長統皮靴,喝道:“說,那幾個雜碎呢?不然姑奶奶我把你們全騸了~!”
衆人知道這個大姐頭是個說得出、做得到的心狠手辣人物,不由齊齊打了一個寒戰。紛紛伸手指向了甲板上那些被歐拉射倒的海盜們,亂哄哄地叫道:“他們幾個全都在那裡了。”
阿黛爾擡起頭來,看了一眼那些倒在血泊中,仍然不斷掙扎的海盜們,失望地冷哼了一聲,罵道:“算這些雜碎們便宜~!”
說着,將手中的長刀向甲板一甩,長刀發出了一聲響,釘在了甲板上面。然後大步向上層甲板上的葉風走去。
她來到了葉風的面前,雙手背在身後,邁着貓步,圍着他來回轉了幾圈,上一眼、下一眼地仔細打量了他一遍,然後一皺挺翹的鼻子,道:“赤血龍騎?啊,沒想到啊?”
葉風示意船員們將海盜們的武器收繳起來,然後退開兩步,躲過了衆人的視線,向她一笑,攤開了雙手,道:“我跟你說過的,是你自己不信。我也沒有辦法。”
阿黛爾不由大怒,道:“你這麼說是什麼意思?是不是覺得我蠢,是一個好騙的傻丫頭?”
她一邊說着,卻壓抑不住內心中的喜悅。左右看看無人注意,仗着膽子,仍然雙手背在身後,用自己刻意挺起的高挺豐胸惡狠狠地用力頂向葉風。
葉風感受到那挺觸過來的充滿了驚人彈性的兩團柔軟,苦笑着道:“我可沒這麼說過。”
阿黛爾冷哼道:“但是你就是這麼想的,是不是?”
頂了兩下之後,這初識風情的少女感覺到葉風堅硬的胸膛卻不由動情了起來。臉頰緋紅着眯起了眼睛,眼波嫵媚的如春水一樣,一邊低聲呢喃着,一邊緩緩地擡起頭來。
正在此時,卻聽旁邊低低地‘咦’了一聲,立時感到旁邊投來了兩道好奇的目光,“你們這是在幹什麼?”
阿黛爾頓時醒悟了過來,這裡並非是空無一人。
她轉過了頭去,看到對方那清澈如水的眼睛,俏臉微微一紅,硬着頭皮,惡狠狠地說道:“你懂什麼,這是我們海盜特有的慶祝勝利的方式。”
歐拉眨了眨眼睛,氣憤地雙手叉着腰,大聲教訓道:“你們海盜還真是落後,知不知道這樣很不衛生,現在正鬧流感,傳染了怎麼辦?”
葉風不由大汗。饒是老臉粗厚,卻仍然一紅,乾咳了兩聲,岔開了話題,道:“怎麼?你有什麼事嗎?”
歐拉縱身坐在了欄杆上,前後晃着自己的小短腿,然後一指下面束手就縛的海盜們,道:“塔爾斯讓我上來問一下,咱們拿這些海盜們該怎麼辦?”
葉風上前兩步,低頭看了看下層甲板,看到衆海員們那曖昧的目光,強自鎮定了一下,打了個哈哈。然後轉頭看向了阿黛爾,道:“你怎麼看?”
阿黛爾甜甜地一笑,道:“這些全是你抓住的,按規矩,你想要怎麼樣,是你的事情。不用來問我的。”
葉風回頭看了看那些海盜們,猶豫了一下,然後一揮手,道:“算了,把這些狗崽子們全放了吧。”
阿黛爾一愣,轉頭看了看葉風,見他低下頭去,心虛地躲閃着自己的目光,略略思付了一下,立時明白了過來,怒聲道:“你……你這是故意的,他們一旦回去之後,勢必把我們之間的事情說出去,到時候我們不想上你的賊船,也不行了,是不是?”
葉風一攤手,道:“你講講道理行不行,你們就算不上我們的船,卻也是要上他們的賊船。這兩個你總得挑一個吧。我這也是爲了你好。”
阿黛爾惡狠狠地盯着他,半晌之後,突然展顏一笑。嫵媚的眼神在葉風身上打了一個轉,咬着貝齒,輕笑道:“你說的也對。反正是要上賊船的,還是你這條船比血骷髏的好用一些。不過我也是有條件的。”
葉風聽了她那含意曖昧的話,不由得心中又是一陣大汗。
阿黛爾眼波一轉,伸手對着帆船一劃,道:“這艘船可得要歸我所有。”
葉風一邊搖頭,一邊笑道:“這船算得了什麼,只要你願意,我們回頭還要造上比這個大上三倍的鉅艦。”
“三……三倍?”阿黛爾晃了晃嬌軀,眼神又迷離了起來。
半天之後,她這纔回過神來,然後用力地一拍葉風的肩膀,道:“好,咱們說定了。從今天起我就是你的人了。呃,不對。從今天起,你就是我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