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足飯飽，她與楚景修終於要開工了，出門前，把虛微子叫了出來。
虛微子有些緊張，手腳僵硬地跟着兩人到了別墅外的空地。
琴苗苗左右看了一眼，選了處相對空曠的地方，衝楚景修使了個眼色。
後者會意，招魂幡在指尖轉了兩圈，兩團顏色暗淡的黑色霧氣搖搖晃晃地朝衆人飄來。
暮色裡，黑霧的顏色並不明顯，感覺夜風稍微大一點就會把它們吹散，虛微子的神情卻越來越激動，手指哆嗦着迎了上去。
黑霧聚攏，化形，兩道模糊的身影出現在三人面前，琴苗苗甚至能清楚地看到那兩人的五官。
“師傅！”情緒激動的聲音裡帶着明顯的哽咽。
“好，好，你們都是師傅的好徒弟！”虛微子紅了眼眶，早就猜到了這樣的結果，可親眼看到兩個徒弟以鬼魂的模樣出現在自己面前，他感覺心臟一抽一抽地疼，饒是見慣了生死，他還是無法超脫紅塵。
琴苗苗上前，打斷了一人兩鬼的敘舊，“先說說你們是怎麼死的？”
按理說，有七煞陣，惡靈無法作祟，這兩人不應該是惡靈害死的。
果然，那兩鬼面面相覷，最後有幾分尷尬地說道：“其實，我們自己也不知道。”
“什麼意思？”琴苗苗挑眉。
其中一隻鬼說道：“我們按照師傅的吩咐到這裡打探消息，因爲不知道會有什麼危險，所以我們兩人很小心，沒敢靠近。最初幾天什麼也查不出來，直到我們死的那天，白天的時候都還好，到了晚上，我們吃了乾糧，和前幾日一樣，在穀倉將就了一晚，等我們醒來時，莫名其妙地就成了這樣。我們想回到道觀向師傅彙報，可不知爲什麼，我們出不了莊園，只能以別墅爲圓心，直徑二十米的範圍內活動。”
“而且，我們鬼魂的狀態也維持不了多久，”另一隻惶恐地說道，“原本我們想着出不去也就罷了，反正師傅要到莊園驅鬼，到時找到師傅就好了。可是我們漸漸發現我們的陰氣在逐日減少，繼續下去，連鬼魂的模樣也維持不了。可更奇怪的是，在我們以爲自己會灰飛煙滅的時候，最後一口陰氣吊着我們，既不讓我們形神俱滅，也不讓我們投胎轉世。”
“這是陣法的原因，你們該慶幸陣法不是針對你們的，否則，你們每日受的痛苦可不止這些，那是直擊靈魂的痛苦。”
聽了琴苗苗的話，兩隻鬼冷不丁地哆嗦了一下，先前那隻繼續說道：“雖然我們哪裡也去不了，可也沒忘記自己的任務，而且鬼魂的形態讓我們行動更加自由。進不了別墅，我們就在外面尋找蛛絲馬跡，皇天不負有心鬼，還真讓我們找到點東西。”
琴苗苗點頭，示意他們繼續。
“每天午夜的時候，莊園後面就會覆蓋一層白色的月光，像是什麼東西在集體覓食似的，起初我們也沒在意，以爲是與我們一樣被囚禁起來的鬼魂在吸收月精華，可每次到了後面，都有一縷小光團飄進別墅。因爲我們進不去，所以不知道它進去後做了什麼，只是我們從沒看見它出來，也不知是我們看漏了，還是它從別的地方出去的。有好幾次，我們發現噴泉在月光下也有些不同，具體說不上來是哪裡，只是感覺，也不知感覺對不對。”儘管很不肯定，可鬼魂還是把自己看到的，感覺到的都說了，至於求證的事，它們有心無力。
琴苗苗難得讚許地說道：“你們做得很好，師傅交給你們的任務都完成了，剩下的事交給我就好。你們如今不受陣法的影響，可以行動自如，不過，你們是符咒師，知道怎樣的選擇纔是正確的吧。”
“大師說的是，要不是因爲要向師傅彙報任務，我們也不會一直徘徊在這裡，如今心願已了，我們……該上路了。”依依不捨地說完最後一句話，兩隻鬼齊刷刷地朝虛微子跪下，“師傅，感謝您這些年的教導與栽培，弟子學藝不精，沒能完成任務。徒弟不在師傅身邊，請師傅好好保重，徒弟……來世還做師傅的徒弟！”
繞口的話，傾注了兩鬼無盡的留戀，虛微子紅着眼眶，看着兩鬼不住地點頭，“好，好，師傅在道觀等着你們，到時一定好好教你們，你們還是師傅最得意的弟子。”
隨着虛微子的話，那兩鬼的顏色越來越暗，最後夜風一拂，所有的黑色全部融入暮色，只有兩滴淚珠在空中閃爍。
“苗苗，回去了，我和大叔一起跟你學本事。”虛微子正色看着琴苗苗。
“不怕了？”琴苗苗調侃道。
“不怕了，”虛微子搖頭，“我還等着學好本事，教我兩個徒弟。”
虛微子決然地回到別墅，琴苗苗則與楚景修按照那兩隻鬼話裡提到的線索，到了別墅前面的噴泉。
因爲白天的那番動作，噴泉這邊多少受到了波及，雖然不至於面目全非，可也好不到哪裡去。
“你說，今晚會出現嗎？”楚景修嘴角含着笑，看着琴苗苗。
白皚皚的月光灑在琴苗苗巴掌大的小臉上，在她的臉頰上抹上一層淡淡的光暈，圍着她的臉頰飄舞，如夢似幻。
嘴角朝上勾了勾，楚景修臉上的笑容更加明顯。
“嗯，”琴苗苗認真點頭，“不出現也得給我出現！”
說到這裡，她突然轉過腦袋看着楚景修，臉上的神色有些複雜。
楚景修挑眉，曖昧地湊過去，“想問什麼？”
“你比我厲害多了，不用那麼遷就我。我知道，如果不是我，你早就出手了。”
楚景修習慣性地向琴苗苗身邊靠了靠，大手不安分地朝她腰間摸去。被琴苗苗一巴掌拍開，他一點也不覺得尷尬，“也不全是，我知道你的本事，否則也不會任由你出手，而你也需要機會成長。放心，有我守在你身邊，一切都不是問題。”
這句話楚景修說了無數次，琴苗苗知道他不是說說而已，而是真的會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