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小雨聽到澡堂子老闆這麼說立馬哆嗦了一下,雖然頭還是很暈,但睏意已經少了一大半了。
上吊自殺?這澡堂子最近死了人?
經歷了這麼多事情現在哪兒還能讓他聽見什麼鬼怪遊魂之類的詞兒,一聽到這些本能的他就有些危機感。
白小雨睜開眼四周看了一下,並沒有發現有什麼古怪的地方,一塊兒來的同學們都在,而且全都睡着了,好幾個都已經打起了呼嚕,澡堂老闆收拾了一會兒就又出去了。
“可能是我想多了吧,現在怎麼整的疑神疑鬼的,先睡會兒吧,等酒醒了一些再回去吧。”
澡堂要到凌晨一兩點才關門,而此時才10點不到,白小雨和其他同學一樣喝了酒,實在是太累太困了,想着先睡幾個小時等澡堂老闆快關門的時候自然會叫醒他們。
大約過了不到一個小時,白小雨覺得有點冷,他有些奇怪的扯過毛巾被蓋了起來,心想這怎麼突然冷起來了?
剛剛和大家一起從清水池來到休息大廳的時候身上可是連熱氣都沒有冒出一絲的,這就說明這個休息大廳的室內溫度是比較高的。因爲一衆人剛剛纔從四十多度的清水池出來,按說如果室內溫度過低的話他們身上一定會騰騰的冒熱氣,只有室內溫度和他們身上溫度差不多的時候纔不會有熱氣冒出來。
再說白小雨小時候經常在澡堂子洗澡,每次都是身上冒着汗從裡面出來的,休息大廳的毛巾被也大多是墊在沙發牀上供人吸乾身上水分的,誰還用這個蓋身上啊,熱都熱死了。
可能是酒精上頭,白小雨居然沒多想,就這麼蓋好被子之後又睡了過去,剛剛睡着他就夢見上次一腳把他踹進河裡的那個黑衣人,而此時他又來到當初夢見的那個河邊。
白小雨一見到這人氣就不打一出來,他指着這個黑衣人破口大罵:“瞧你那副小損樣兒,還玩兒蒙面,你以爲自己是飛行員啊,我看你開飛機不一定成,打飛機一定是高手。看你不敢以真面目示人,一定是臉上生瘡,腳底流膿,同手同腳,四肢不協調。上次敢踹你爺爺下河,這回敢不敢跟你爺爺練練,你小雨哥專治不服。”
那個黑衣人站在河邊聽白小雨罵完一動不動,接着用一種嘶啞的嗓音對他說道:“死到臨頭還有心情睡覺,老吊爺上門了你還在這跟我貧嘴,滾回去。”
說完那人再度一腳就把白小雨踹到河裡,瞬間白小雨打了個激靈就醒了。
醒來之後依然渾身無力,腦袋眩暈,他有些奇怪夢裡的黑衣人說的什麼老吊爺,什麼死到臨頭,不過甩了甩頭他也只當是個夢罷了。
這時大約是11點左右了,白小雨正準備伸個懶腰活動活動筋骨,可還沒動餘光就瞥見休息大廳的門簾處站着一排‘人’。
仔細一看白小雨差點叫出了聲兒。
這排人一共七個,每個人都穿着黑衣黑褲,腳裸處還用繩子扎住褲腿,腳上蹬着一雙老式黑單鞋,清一色的臉色發紫,舌頭居然跟白尚天差不多長,眼睛珠子全都突出了眼眶。
這幅模樣明顯就是上吊而死的吊死鬼,俗稱老吊爺。白小雨終於反應反應過來那個黑衣人說的是什麼意思了。
所謂樑上吊死人——上不着天,下不着地。這七個老吊爺全都飄在空中,他們的腳尖筆直的對着地面,光看腳還以爲這些哥們兒是跳芭蕾的呢,腳背那叫一個直,這正是上吊死後兩腳懸空時間過長導致的腳尖垂直。每個鬼的脖子上都拴着一條繩子,此時正嘿嘿的詭異笑着打量整個休息大廳的人,那副模樣別提多高興了。
白小雨見到這幅場景頓時身上的汗毛全都豎了起來,他本能的伸手想從脖子上拿白骨木和黑骨木,可一摸居然摸了個空,這時他纔想起來剛纔在外面兒脫衣服的時候全都放櫃子裡了。
糟了!
撇開白骨木和黑骨木不說,白小雨也就是一正常的不能再正常的學生,最多貧了點兒,要是這七個老吊爺是人的話他整不好還能叫醒所有人起來跟他們幹,可現在傢伙不在手,對面七個全都是吊死鬼兒,白小雨只覺得頭皮發麻,可他也很奇怪,自己明明沒開冥途,怎麼會看的見這些老吊爺的?
慌亂中白小雨朝旁邊一瞥,看見正在打呼的孟久。休息大廳是兩張牀兩張穿挨在一起的,每兩張牀中間會留一些空隙當做走道,萬幸的是此時孟久正好就睡在白小雨的臨牀。
白小雨也不敢有大動作,趕緊用手肘捅孟久,孟久被捅的肋骨有些癢,迷迷糊糊的說道:“妹子你別撓我癢啊,我不怕癢……”
白小雨見孟久沒有要醒的意思乾脆使勁一捅,孟久被捅的一個激靈,白小雨料定他會叫出聲,假裝一個翻身,手心就捂住了他的嘴。
“別出聲兒,你看的見門口那些東西嗎?”白小雨甕聲甕氣的小聲對孟久說道。
孟久見白小雨這幅模樣心中已經有數了,他朝門口一望頓時眼珠子都瞪圓了。
白小雨見孟久這幅模樣就知道孟久肯定也看見那些老吊爺了。
“怎麼回事兒?咱們怎麼沒開冥途也看見鬼了?”白小雨身上沒帶傢伙,說話不免底氣不足,也不敢大聲說,生怕驚動了那些老吊爺,到時候一旦鬧開了自己和這羣同學全都吃不了兜着走,現在他只期望孟久能有什麼辦法解決掉這些吊死鬼兒,或者能讓他們離開也行啊。
孟久轉了轉眼珠子示意白小雨把手拿開,接着說道:“MA的,真是倒了黴了,出門碰見老吊爺。你忘了什麼人是會自動開冥途了嗎?”
白小雨被孟久這麼一說纔想起來當初白尚天曾經和他說過,當一個人在某段時間內特別倒黴的話那冥途就會自動打開一段時間。
例如打麻將連輸一個月,走路連續摔跤,一下雨就沒帶傘,天天帶着傘就是不下雨等等諸如此類。其實要說這種倒黴的事情連續發生在一個人身上可以說是偶然,也可以說是必然,可能冥冥中就有些事兒需要讓他們看見,就比如這次白小雨和孟久。
冥途要等倒黴之人黴運過了之後才能自然關閉,今天晚上從出家門開始一直到來澡堂的路上白小雨和孟久倆人都倒黴的不行,可能在進澡堂子之前他們的冥途就已經自然打開了。所以現在能看見這些老吊爺,那就容易解釋了。
“怎麼辦?”孟久有些冒汗的問白小雨。
白小雨一聽孟久這麼問都懵了,他睜大眼睛從喉嚨中發出細微的聲音說道:“你問我怎麼辦?我傢伙放在外面的衣服裡了,你那些‘九字訣’呢?筆和紙呢?”
孟久皺着眉頭說道:“那些玩意兒我根本就沒帶,再說我這一個月的時間還沒過,中氣不足根本就催動不了‘九字訣’,所以那些玩意兒都放家裡了,我哪兒知道來參加個婚禮能撞上老吊爺啊。”
白小雨只覺得眼前發黑,這回八成要壯烈了,他和孟久光溜溜的躺在休息大廳,什麼東西都沒帶,這回遇上這麼多老吊爺簡直就是人爲刀俎我爲魚肉。關鍵那些老吊爺一個個笑的都太邪乎了,皮笑肉不笑而且舌頭上全都滴着口水,一副想活吞了所有人的架勢。
澡堂子就一個出口,別說白小雨和孟久逃不掉,就算能逃的掉也不可能放着這十多個同學不管,好在大夥都喝多了,要是沒人叫醒他們估計明早都醒不來。耽誤之急是想辦法解決那羣老吊爺,不然他們不止明早醒不來,這輩子都醒不來了。
“他二大爺的三姨媽,哪兒來那麼多老吊爺,那澡堂子老闆八成是瘋了吧。有人在澡堂子上吊他還敢開門兒做生意。老孟你趕緊想想辦法,你不是跟你師父走南闖北的嗎,一定有辦法的吧……臥槽,他們來了。”
白小雨正跟孟久說着話,那七個老吊爺已經慢慢的朝張龍睡的那邊飄了過去,大夥兒基本上都睡在一片兒,所以往張龍那邊飄其實離白小雨這邊也不遠了。
孟久見那羣老吊爺往這邊來了嚇的一顫,他體積比較大,身體一顫整個身上的肥肉都抖了幾下,那羣老吊爺有些奇怪的齊刷刷的朝孟久這邊一看。
孟久趕緊吧唧了幾下嘴巴胡亂的說道:“美女你別這樣啊……別這樣……”
見孟久是做夢,那七個老吊爺又轉回頭繼續四處打量其他的同學,好像在找哪個先下手的模樣。
孟久見他們沒注意他才冒着冷汗對白小雨說道:“這估計是老吊爺在找替死鬼呢,這回麻煩了。”
相傳一般上吊而死的人每七天就要用同樣的方式自殺一次,受極大的痛苦。
吊死鬼在死後要是及時被鬼差勾走那還好說,如果沒能第一時間被鬼差發現並且勾走的話,往往都挨不住第二輪也就是第十四天的那次再度自殺的痛苦。
想要避免這種再度自殺的痛苦只有一個辦法,那就是找替死鬼。找一個活人,接着引誘他們和上吊那人生前輕生時同一種死亡的方式去自殺,這樣這種痛苦就會移接到被他們害死的那人身上。
而之前受苦的那隻鬼就不用再忍受上吊時的那種痛苦了,只需要等待鬼差帶他們下去之後,接着按部就班的投胎就行了。
如此惡性循環之下,一個害一個,加上被吊死鬼害死之後心存怨念又得每七天受一次苦,每個被害之人都肯定想找下一個替死鬼。
老吊爺也分三六九等,面色越紫的老吊爺說明他死後受過的那七天一輪的上吊痛苦次數就越多,同時怨念就越大,引誘起活人來就越厲害,換句話說只要老吊爺沒被七天一次的上吊痛苦給整瘋了,到最後總能找到替死鬼,可能就像那句話說的——人不狠、站不穩、要想狠、先得忍。
“敢情這七個老吊爺在挑人選呢,他大爺的。”白小雨見這七個吊死鬼四處對比着他的同學心裡別提多恨了,這要是有黑骨木在手他早上去跟他們幹了,幹不過嚇唬嚇唬他們或者弄點動靜出來爭取點時間也能吸引外面兒的人進來趕走他們吶。
現在沒傢伙在手,只要讓他們發現有意識清醒的估計沒等他弄出動靜就已經被老吊爺給弄死了。
沒等白小雨和孟久多想,七個老吊爺中有一個臉色最紫的饒有興趣的看着張龍,這要不是老吊爺,白小雨還以爲他是同性戀要弄張龍呢。這個老吊爺在這七個吊死鬼當中應該是頭頭了,其餘六人也一直在四處張望,可都沒敢下手,只能一邊四處張望一邊眼巴巴的看着他,似乎在等老大選好了之後纔敢有下一步動作。
不等孟久和白小雨多想那個老吊爺好像已經篤定了主意,慢慢的朝張龍那張牀飄了過去,一邊飄一邊流着口水,同時解下了套在自己脖子上的那根繩子。
孟久見再不想辦法馬上就得出人命了,他趕緊對白小雨說道:“我有辦法了,不過你得犧牲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