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一章、季谷
帝都,皇宮。
密室之內,一鬚髮皆白的魁偉老者,正盤坐在蒲團之上,雙目微閉,如山嶽一般端坐,巋然不動。
此老者,正是當朝大晉國的國師,柳天昊。
忽然,柳天昊身體一顫,緊接着一口血噴了出來,眼中有着不可思議之色。
“想不到……她竟真的回來了!”
血屠女帝!
那個讓他擔憂了數千年的女人,終於還是徹底覺醒了,她要來找自己復仇了!
而且,這次她不僅覺醒,而且還直接突破到了妖神的境界,比當初巔峰時刻的血屠女帝,還要強大!
“妖神境界,幾乎是傳說中的存在,她是如何做到的?!”柳天昊感到有些絕望。
他是妖族,自然比其他人更能明白妖神意味着什麼!
一尊妖神,舉手之間,便可毀掉一座城池!
即便此刻他躲進皇宮,有着大晉皇族的驚龍陣庇佑,可面對以爲妖神級別的存在,也是脆若紙帛,根本不堪一擊!
“當年我背叛了她,讓她失去了一切,如今她歷經千年歸來複仇,必定不會輕易放過我!”
“只怕,痛痛快快的被對方殺死,都是一種奢望!”
柳天昊想到當年之事,不由後悔。
“早知會有今日,當初說什麼也要尋到她的神魂,丟入焚妖爐,讓她魂飛湮滅,徹底在這世上消失,也不會有今日的災禍!”
不過,事已至此,再後悔也沒用了。
柳天昊不是那種坐以待斃的人。
心念一轉,想到一人。
“當初出賣血屠女帝,他也是同謀,這些年他修爲大有精進,甚至沒有人知道他如今已到了何等境界,若與他聯手,或許還有一線生機!”
想到此處,柳天昊從懷中取出一銅鏡。
幻天鏡。
催動妖力,幻天鏡中很快煙霧繚繞,漸漸煙霧散去,銅鏡中出現一個小木屋。
“哼,這些年來,這傢伙一直躲在這偏遠的小木屋內,還真把自己當成苦行僧了!”
柳天昊眼中不屑,不過此刻這木屋中的人,卻是他最後的希望了。
可是,當他想要繼續探查,去窺探木屋中人時,卻發現木屋周圍,如同有一層禁制法陣一般,竟然將幻天鏡的能力抵禦在外。
“這傢伙,竟達到了自成一方天地的境界!”柳天昊眼中有着震驚之色,同時心中也是又驚又喜。
畢竟,此刻對方越強,自己的生機就越大。
“季谷!”
“季谷!”
柳天昊神念微動,通過幻天鏡叫着屋內之人的名字。
“季谷,我是柳天昊!”
柳天昊喊了幾聲,可是木屋內並無人應答,更沒有人從裡面出來。
柳天昊皺眉,大聲道:“想必你已知道了血屠女帝之事,如今只有我們聯手,還能有一線生機!難道你想等死嗎!!”
終於,從木屋內傳出一個平淡的不帶絲毫感情的聲音,“當年我們背叛女帝,如今是我們贖罪的時候了。”
“你胡說什麼!我們爲什麼要贖罪,我們不過是我自己的將來做了打算,這何罪之有?!”柳天昊聞言,厲聲喝道。
“何罪之有?”
木屋內,那人的語調略有波動,“我們背叛同族,出賣女帝大人,聯合人族,逼迫數十萬同族背井離鄉,躲入深山,過着與世隔絕如同牲畜一般的日子……柳兄,你晚上睡覺時,真的能心安,真能睡得着麼?”
“人不爲己天誅地滅,這有什麼不對?”柳天昊大聲道,“當初你背叛女帝,不也是被人世間的榮華富貴所吸引,被當時人族帝王的條件誘惑了嗎?!!”
“不錯,我當時被榮華富貴眯了眼,蒙了心,這才鑄下大錯……這些年,每想到此,都追悔不已,所以我才拋開一切,來到這裡,爲自己的過錯贖罪。”
說話間,那木屋吱呀一聲,門被人推開了。
一個衣衫襤褸,枯瘦如柴的老者,從裡面走出來。
這老者頭髮散亂,渾身髒兮兮的,乍一看去,就如同大街上乞丐一般。
只不過,此刻他走來,卻有種與天地融爲一體,一切遵循道法,自然而爲的意蘊。
“你……竟觸摸到了道?!!”
柳天昊如今也是妖聖之境,一眼就看出,這季谷,竟是已突破了妖聖,觸碰到了道法的門檻。
正常而言,妖族的修煉,在妖聖之上,便是半步妖神,再往上,便是妖神之境。
但是其中也有極少的例外,譬如一些悟性極高,心境修煉達到一定境界的妖族,會另闢蹊徑,走出另一條道路——妖道之路。
妖道之境,並不是妖族中的修煉等級標準,它脫離與妖族修煉體系,同時又與妖族修煉體系並行,數萬年來,只有一隻靈猴曾修煉到了妖道之境,最後超脫了肉身,達到了另一維度的更高級的存在。
看着眼前的季谷,柳天昊眼中充滿了妒火,當初自己與他境界不相伯仲,可如今自己仍在妖聖境界,且被那混世魔主打傷,修爲還有所後退。
可這季谷,竟觸摸到了妖道的門檻!
這讓他心中妒火中燒!
突破妖道,飛昇而去,成爲永恆的存在,那可比這些榮華富貴,名利地位,來的更吸引人!!
“你是怎麼做到的?”柳天昊紅着眼問。
季谷緩緩擡頭,通過幻天鏡看着柳天昊,“只有真心悔過,反思自己過去的行爲,纔有可能突破瓶頸,柳兄,你太執着於名利……”
“夠了!”柳天昊怒聲打斷對方,“你少在這裡教訓我,哼,看你口口聲聲要贖罪,可如今你已踏入妖道之境,我就不信,那女帝來時殺你,你會坐以待斃?!!”
“沒有什麼坐以待斃。”季谷淡淡道,“死在女帝手上,是我的宿命,我只是順應自己的宿命罷了。”
“我不信命!更不會坐以待斃!”柳天昊怒道,“我只問你,我要把那血屠女帝徹底毀掉,你幫不幫我?!”
看着氣急敗壞的柳天昊,季谷沉默良久,最後嘆了口氣,擡起頭,一雙如星的雙眸盯着柳天昊,
“好,我幫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