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間的門打開，小漁走了進來。
蕭七發擡眼看去，那是一張精緻而陌生的臉，他心中略有些失落，他本是想着，小漁應該就是玉爲。蕭七發嘆了口氣，把眼光轉向梅娘。
那一抹失落的神色，被小漁看在眼裡，可她的眼神竟然有些許興奮。
梅娘看向蕭七發：“怎麼樣？我這個妹妹漂亮吧？”
蕭七發柔聲說道：“梅娘說漂亮，那自是差不了的。”
梅娘說道：“是吧？我的眼光一向不差的，她的曲子唱得更好。”
小漁問：“蕭公子想聽什麼曲子？”
蕭七發聽了她的聲音，覺得有些熟悉，又看了她一眼，這張臉確實沒見過。
梅娘說：“小漁，你唱那首少年遊吧，我覺得你唱得極好！”
蕭七發說道：“難得梅娘如此推崇，我倒是要聽聽，是不是如梅娘所誇的一樣……”
小漁目光閃動，不知在想些什麼。此時音樂聲響起，小漁輕啓歌喉：“世間尤物意中人……”
蕭七發一聽這歌聲，心頭巨震……半天才反應過來，這是……玉爲的歌聲，他沒聽錯，一定是的，他擡起頭，看着那臉形，再看那身材，看那腰身，越看越是熟悉，一絲淡淡的笑意浮上他的嘴角，他苦笑着搖了搖頭。
梅娘看着他的表情：“蕭公子，怎麼了？”
“嗯……小漁唱得不錯！”
梅娘緊接着問：“比起你在錦城聽玉爲姑娘所唱的如何？”
蕭七發剛喝了口酒，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問，一下子嗆到了，猛地咳嗽了起來。
小漁聽到梅娘說玉爲的名字，歌聲也是一頓，雖然很快接上，但梅娘是什麼人？這樣的失誤她自然聽到耳中。她站起身，一邊幫蕭七發輕拍後背，一邊狐疑地看向小漁，心說這丫頭是怎麼了，之前可從沒出過這種失誤。
蕭七發終於平復下來，問梅娘：“怎麼突然想起她了？”
梅娘說：“看你激動的。自從你信中提到她，我就一直在想，這玉爲姑娘唱起歌來會是什麼樣子。那日聽了小漁的歌聲，我就想着讓你聽聽，看她們到底是誰的更勝一籌？若是玉爲的歌聲比小漁的還要好聽，那就比我還要高明瞭。更何況，那日我們談到她，我就說過，她一定是心中有公子的，是個善良的女子，我雖沒有見過她，卻也覺得她就似我的妹妹一般！”
小漁這時已經唱完，不知怎麼的，一對眼睛泛着淚光。蕭七發看了一眼小漁，小漁的眼睛躲開了。
“兩人的唱法各有千秋，倒是分不出個強弱來，各有特色吧！小漁也是唱得很好了……”
小漁屈身微福：“謝公子稱讚！”
蕭七發突然問小漁：“小漁姑娘是哪裡人？”
“回公子，小漁是益州人！”
梅娘說道：“小漁雖然是益州人，可是你聽她唱起來，可沒什麼益州的口音。”
蕭七發笑道：“這小漁又是你的好妹妹了？你這妹妹也多了些。”
梅娘說：“公子，我在酒樓的這些年啊，有個感悟。”
蕭七發很有興趣：“說來聽聽……”
“人和人之間啊，能彼此吸引，其實就是一種……味道，不是氣味，是味道。像我這種人，只會被一種味道吸引，若是味道對了，隔着多遠都能聞得到……只要見了，都不用說話，就知道這味道對了……”
蕭七發點點頭：“是這麼個意思，梅娘這個感悟很是透徹！”
蕭七發這不是恭維，這是他的心裡話，梅娘這是心的感覺，想不到她識人辨人已經到了這樣的程度！
小漁也是聽得入神：“姐姐說得真好！”
梅娘被他們兩個說得有些不好意思：“只是自己的一點兒體悟，上不得檯面，你們就不必笑我了。”
蕭七發沒有繼續這個話題，問小漁：“小漁姑娘在這汴安城中可有親人？”
小漁很自然地答道：“有一個姐姐。”
“是至親之人？”
“世上唯一的親人！”
“那如果這唯一的親人有個閃失，小漁會不會很傷心？”
小漁擡起頭看着蕭七發，目光閃爍：“當然會，傷心欲絕。”
梅娘聽着這番對話有些不對，但蕭七發沒解釋，她也就沒有說什麼。
“公子，我房中還有一些事，讓小漁陪陪你，我去去就回。”
這就是蕭七發最喜歡梅孃的一點，她總是在適當的時候，做適當的事情，不該說的不說，該做的就一定會做，一點兒也不拖泥帶水。
蕭七發點點頭，梅娘出了雅間，把樂師也叫了出去，再把門帶上。
……
蕭七發看着小漁：“既然已經改了相貌，以你的能力，不想讓我看出來，並非難事，爲什麼聲音毫不遮掩？”
小漁沒有回答蕭七發的問題，反問道：“公子可好？”
蕭七發苦笑：“還沒死，應該算好的！”
“公子可記恨我？”
“之前確實會有一些，但梅娘給我分析之後，我明白了，你應該是迫於無奈。而且，若不是你盡最大的努力幫我，還打翻了最後那盞燈，當日，我怕是無論如何也出不了那間屋子了。”
“謝公子體恤……梅姐姐也當真是心地善良！”
“你自已主動露出行跡，應該是有話想對我說。”
“請公子救救我的姐姐！”
“你姐姐要殺我。”
“她也是被逼的。”
“那你想讓我如何幫她？”
小漁走出去打開門，四下看了看，又關上門：“公子，父母去世後，姐姐爲了我，委身於一個殺手組織。這次被派的任務，是要聽一個叫司徒方的人的安排，是這個司徒方想殺你，姐姐只是服從命令。”
“所以……”
小漁的聲音有些顫：“如果這個司徒方死了，姐姐就不用聽他的命令了，對嗎？”
蕭七發看了看她：“這只是你個人的意思，你姐姐並不知道吧？”
小漁低下頭：“姐姐確實不知情。”
蕭七發嘆了口氣：“傻姑娘，你這是一廂情願，把事情想得太簡單了。你姐姐知道了，怕是也不會聽你的，她還是會執行組織交給她的任務！就算是司徒方死了，她也還是會完成任務，不然她回去組織沒辦法交代。除非，她願意脫離這個殺手組織！你覺得，她會爲了你，脫離這個組織嗎？或者說，她敢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