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這些人最終還是將主意打到段小寧那裡了,不但要他交出善闡府訓練的新兵,他掏出積攢的銀子,還要他出使新宋,採買軍械回來武裝大理的禁軍。
此時的成都已進入火熱的夏季,《成都旬報》上登出神威軍洪州大捷,徹底掃蕩了江南西路叛軍的消息後讓這座城市的溫度又升高了不少。老百姓沸騰起來,頂着大熱天歡喜的圍坐在柴火雞和火鍋周圍吃酒調侃,縱橫天下的吹牛議國事。
有的說:大善吶,神威軍又拿下一城。
邊上的食客馬上糾正:錯了,不是一城,而是一路,神威軍拿下了江南西路。無所畏懼勢不可當,用不了多久就會光復全部國土,哈哈哈。
趙府後院的聽雨軒,馬靈兒早早的坐在亭子裡觀荷吃茶。
順直娣聽到衛士講:馬玲姐一大早就起來了,曉得她心裡惦記着大兒子馬瑗的傷情,走去聽雨軒陪她說話。
馬靈兒手握鳳凰的書信木吶的打望着遠處含苞待放的荷花發呆,見順直娣做到她身邊也是不發一言。
順直娣安慰她說:姐姐無須擔憂,鳳凰姐姐不是說瑗子只是小傷,無大礙嘛。咱們都做過軍人,誰身上沒幾個傷口?
馬靈兒淡淡的一笑說:是她多慮了,當初是不是不該讓瑗子從軍呢?
原來,火鳳凰給馬靈來信了,告訴她大兒子馬瑗非常勇敢,這次就加入了進攻洪州的突擊敢死隊,是咱神威軍最先一批爬上城牆的勇士呢。
就是在戰鬥中掛彩啦,手臂上受了敵人一刀,一箭,無大礙。
火鳳凰的信上只是簡單幾句話,做母親的卻是浮想聯翩。誰不心疼自己的孩子?
馬靈兒也是參加過戰鬥的,曉得戰爭的殘酷,心裡糾結也就很正常。女人看過書信後一晚上沒睡好,天還沒亮就跑去亭子裡坐着乘涼觀荷,無精打采的牽掛着遠方的兒子。
順直娣過去這一勸導,不但沒有解開馬靈的心結,反而叫她眼淚撲簌簌的往下掉啦。
小女人也聯想到過去和趙玉林一起的征戰場景,每一次都是生離死別,起身去後面將馬靈兒抱住一起抽泣。
趙飛燕、央金和呼蘭也來到亭中默默地將馬靈兒圍住,只有呼蘭大聲叫馬靈別怕,玉林哥兒出生入死的參加了那麼多戰鬥都沒事,咱們趙家的孩子定會吉人自有天相,長命百歲。
她叫馬靈不去應差了,就在家裡耍上兩日,沒人敢說姐姐的不是。
馬靈兒聽得噗呲一聲笑了出來,心道這妮子真會勸解人吶。她站起來擦乾眼淚把胸脯一挺說多大個事兒就耽誤公差了?去,咱們都去應差。
女人們一齊出門朝各自的公房走去。
建康府,趙玉林還在鳳凰的房裡酣睡呢。這丫昨晚被鳳凰叫老老實實的躺着壓榨了三遍,渾身的骨頭都像是被碾碎啦。
鳳凰在他懷裡大講咱大兒神武呢,居然參加了這次進攻洪州的敢死隊,一舉爬上了洪州城。
趙玉林不想說話,隨意的“嗯”了一聲,馬上驚醒過來抱着女人問:當真?馬瑗去爬洪州城了?
鳳凰嘚瑟地說那還有假,瑗子第一批爬牆成功,殺敵無數,特像他老子呢。
趙玉林嘚瑟了,開森的說他的種吶,當然厲害啦。
鳳凰不緊不慢的說戰場刀劍無眼吶,馬瑗還是受了點輕傷,哎。
他正在專心勞動呢,聽到馬瑗受傷後立即停止了動作,兩隻手稍微用力緊了緊懷裡的女人沉默不語。
鳳凰告訴他:馬瑗在城樓上與敵人搏鬥的時候左臂被敵人砍了一刀,進城追擊敵人時左肩又中了一箭,雖是輕傷,還是要休養些時日了。
不過,咱們瑗子確實很勇敢,直到大隊人馬進城後才和傷兵一起到後方去休息治傷。周總管怕哥兒擔心,叫她先給說說吶。
馬瑗是趙玉林和馬靈的第一個孩子,也是他的長子,這娃敢打敢拼,性格和他死去的舅舅一樣憨實可愛。趙玉林架不住這娃一而再,再而三的糾纏放他去了周平的水師,沒想到這個小屁孩還真上戰場啦。
趙玉林長出一口氣說把他嚇了一跳,沒事的,哪個當兵的身上沒兩塊傷疤。
兩日後,老曹和鳳凰北去開封巡查軍紀,苗貴和周平率領着水師大營的衆將來到府衙稟報戰況。
他將水師好好的褒獎了一番,誇周平這次膽大心細,指揮有方,不怕丟掉罈罈罐罐,用舊船坐灘助力攻城,減少人員傷亡,幹得不錯。叫他們回師福建時順道將華亭縣和海門縣拿下,他說水師要將大江、大河牢牢的控制在咱神威軍手裡。揚子江的出海口就是第一個。
周平立馬答應,十分歉意的說他沒有保護好大公子,讓馬瑗受傷啦。
趙玉林哈哈一笑說這是馬瑗上戰場呢,哪個老兵身上沒有幾塊傷疤?誰能保證都是毫髮無損?馬瑗這是長成熟了,他要謝過兄弟吶。
這樣一說,周平反而不好意思了。
他對着衆兄弟說進入軍營的都是兵,他的兒子也一樣,既然上了戰場,就當一往無前的拼命殺敵。
他很滿意周大將軍帶出來的兵,都不是孬種。
他叫周平遴選一批苗子出來,在福州開班辦學,培訓新一代神威軍水師的接班人。
諸將歡喜啦,一個個露出了燦爛的笑容。
趙玉林招呼去碼頭上新開的柴火雞一醉方休,嘚瑟的告訴他們都是從宜賓來的大師傅,正宗的宜賓味兒。
兄弟們歡喜了,簇擁着他出去。
回到家裡,趙玉林滿腦子暈暈的讓雨琦扶着去內室躺下,女人擔心的責備他:再歡喜也不能這樣敞開的吃酒噻,太傷身啦。
趙玉林笑呵呵的說兄弟們難得聚一次吶,沒見周平都倒下啦?哈哈哈。
吳雨琦和侍女一起將他侍候上牀,廚房已經送來了醒酒湯,女人小心的用銀針查驗過後才喂他吃下。
這年頭想弄死趙玉林的不在少數,順風司已經破獲好幾起,雨琦一點也不敢大意。他少有的睡了一個懶覺起來,熾熱的陽光已經籠罩整個大地,連呼吸空氣都感覺到熱。
雨琦給他端來酸梅湯,告訴他兄弟們曉得哥兒喝醉了,已經走啦。
趙玉林歉意的笑笑,說自己當真不行了,這就倒下啦。
雨琦撇嘴了,一聲嬌笑後問他:那爲啥昨晚還拼命的欺負奴家呢,就是一頭蠻牛。
趙玉林不敢再接話,嘿嘿笑了兩聲呼啦啦將碗裡的湯水喝了個乾淨,大讚師傅做的好吃。
雨琦告訴他:臨安的謝公到了,要見哥兒吶。
兩人去到花廳,謝凌雲已經候着,雙方寒暄過後謝公呈上史兒子的書信給他。
趙玉林看過書信,史兒子已經不再糾結要保有軍隊了,但這廝又提出要獨立巡查、捕快。
這個意思是要留下他史家看家護院的本錢。
財務、法度和官吏任命可以都歸成都,希望保有巡查、捕快直接由他調度。
呵呵,這廝肯定是怕趙玉林改口,反悔後治他的罪。
他思考了一下告訴謝凌雲:第一,神威軍南海編隊正在回防途中,將接管大江口的華亭和海門這些海上和出海口的縣,以後就由神威軍直接管轄,新宋國必須保證江河航運的通暢和外海航運的平安。
第二,成都可以承認史公自任臨安知府,兩浙安撫使。但是兩浙的事務均要按照新宋的法度治理,新宋沒有國中之國。
第三,史公警告神威軍不得進攻兩浙是錯誤的,新宋絕不允許兩浙長期這樣割據下去,任何一個國家都不會放棄領土的完整與統一。神威軍只要覺得時機成熟,隨時都會作出捍衛國家統一的行動。
謝凌雲問他:眼下還在和談吶,咱能說打就打的不顧及兄弟情分?
趙玉林見謝凌雲氣得的胸脯劇烈起伏,臉色都變了。過去,他可是說過允許兩浙高度自治,過渡一段時間的。
他笑笑說所謂談判,是有期限,是要有籌碼的,新宋不可能和兩浙無休止的談判。
謝公認爲兩浙能用啥阻擋神威軍收復國土?新宋朝廷一而再,再而三的給兩浙機會,史公又都做些啥了?
此次神威軍剿滅洪州叛匪,竟然發現洪州叛軍的手裡和兵器庫中都有兩浙製造的軍器,坊間傳言,史公的大孫子還跑去洪州鎮守督戰。
趙某就要問史公了,此乃何意?
謝凌雲當即愣住,忙說自己並不知情,尷尬的左右而言它。
原來如此,神威軍發現兩浙大肆打造洪州這個橋頭堡,心裡不爽啦。史相一邊和談,一邊派出自己的大孫子去洪州督戰,肯定不是誠心歸附了噻。
趙玉林見他還在沉思,笑着說促成兩浙和平迴歸,謝公任重道遠,成都中樞院的諸公都看好謝公呢,相信兩浙的仁人志士都會和謝公一起努力。
謝凌雲惦記着正在東去的神威軍南海編隊要接管出海口的幾個縣,擔心兩浙不長眼的水師和神威軍幹架,當即起身告辭,要忙着回去告知史相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