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鳳仙這才從驚愕中清醒來,慌忙過去接下女兒。
趙玉林雖說是行伍出身的練家子,長久的緊張施救,兩腿還是有點發麻,活動了一陣才站起身來。
恰好,丁大人急匆匆的趕到了。
柳鳳仙破涕爲笑,又恢復了她風姿卓越的儀態,笑盈盈的告訴丁大人是趙家哥兒救活了她的小女呢。小哥兒醫術精湛吶,今天她要請客,答謝哥兒。
知府丁大人彷彿見到怪物一樣的看着他,似乎在問,此人究竟是人還是神了?
咋還會醫術呢?
趙玉林連忙推辭,說他也是略知一二,正好用得上。
柳鳳仙哪裡還聽他說這些,堵着他們上樓去了天字號包房。
待酒菜上齊,柳鳳仙敬了他倆的酒後知趣的離開,丁大人開始詢問他爲何不參加北伐,要回宜賓呢?
回宜賓也無妨,爲何還不準神威軍出擊洛陽呢?
趙玉林曉得,這個問題一兩句話說不清楚,他心裡也是很不舒坦,那荊湖的兵馬也是沒有動,這些人咋不去評論他們呢?
他只好說北伐時機不成熟,神威軍戍守西北邊疆已經是捉衿見肘,如何能出擊洛陽?
丁大人無語了,房間裡的氣氛變得非常尷尬,息了一陣他才說臨安的官家可是非常看中的小哥吶,
趙玉林一陣苦笑,說神威軍不是出動了一萬五千人嘛,制置司曹大人出兵和神威軍領隊出兵都是一樣的。
關中既是咱大宋的川蜀屏障,也是神威軍主戰場,不能有失,北伐風險太大,等着瞧吧。
官家地大物博,可以隨便下賭注,神威軍就那麼點家當,他可不敢去做無謂的犧牲。
在說了,赤水那邊的苗人已經鬧起來,宜賓近在咫尺,他可不願意看到後院起火。
話不投機,酒喝起來也沒勁兒。兩人草草吃過後,趙玉林去驛站休息。
次日,他一早便起來要去碼頭,卻被柳鳳仙攔住,送了他一大箱子禮物,答謝他救下小女柳如煙,趙玉林推辭不下收了,趕去登船南下宜賓。
回到家裡,已經是兩天後了。
趙玉林去給父母請安,又去祠堂上香,再去見他老丈人陳芸。
老頭子一見面就說終於回來了,那仁懷堡的南蠻起事,殺了不少當地的官吏,鬧得越來越厲害,大有佔領赤水兩岸,阻斷大江的趨勢了。
趙玉林叫他無慮,有神威軍在此,就不允許他們胡來。
老頭子曉得陳宸生了,還是個寶貝孫子,母子平安,非常高興,問他給孩子起名了沒?
趙玉林說還沒呢,爹爹起一個。
陳芸樂呵呵的叫他回去找他親爹起,宜賓的老秀才呢,一定會起個響噹噹的名號。
呵呵,趙玉林可沒想那麼多。
他在宜賓城裡轉了一圈,回到翠屏山就去了軍營,魯有朋、苗貴、賴傳芳都回來了,四個人一起去看望朱從文的老婆。
這是一個老實巴交,下人出身的女人,她引着趙玉林他們先去給朱從文的靈位前燒紙上香,指着朱從文的骨灰罐子哽咽着說先生有吩咐,墓地和死去的兄弟一樣大小,不要爲了他浪費土地。
說完就囉嗦着從屋裡抱出一個兩歲多點的男孩要他們都抱抱,說是先生在世時交代過的。
接着又去屋裡取出一封書信和一個木盒來交給趙玉林,說是先生要交給他的。
趙玉林打開書信,見是朱從文的遺書,看着看着忍不住流淚,他看完之後遞給苗貴。
木盒裡的東西是朱從文平時整理的後世記憶,他叫衛士長送去順風處抄錄一份,轉給陳顯的鬼谷謀劃,原稿作爲最高機密保存起來,他自己抱着朱從文的兒子出去院子裡溜達。
稍後,兄弟們都出來了。
趙玉林給老魯安排,讓他親自操作,將軍師的遺孀接去趙玉林家裡住下。
他要親自照顧朱從文的老婆、孩子。
老魯點頭答應,告訴他兄弟們這些天就塊到齊了。
他說關中大軍東進,蒙軍不可能沒有動作,咱們這邊得抓緊了。
趙玉林叫老魯留守翠屏山,不走了。說他受了重傷也不吭聲,不要命的幹,圖啥?
魯有朋憨厚的笑着說他還不是一樣的在做。
他叫老魯將翠屏山順風處接過來,加強翠屏山的保衛,迅速展開對仁懷叛軍的打探、偵查,打通曹大將軍的聯繫。
趙玉林將老朱的兒子還給女人說:“嫂子就搬到我那裡去住,你們的孩子就是我的孩子,我們一起看着他長大。”
隨即,吩咐衛士長行動起來,魯有朋調來輜重營的兄弟將傢俱小心的搬上車去運走。
回到家裡,他爹和娘過江來了。
趙玉林給二老施禮,李川馬上進來沏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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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着李川都長成大小夥子了,一直在朱從文身邊做事,學着老朱的性格沉穩了許多。
趙玉林他爹將一張絹帛遞給他,他接過來看了,是給陳宸的兒子起的名兒,叫趙光輝了,他感謝老爹爲孫子燒腦細胞,請二老品嚐青城派玉陽子送來的新茶。
老爺子吃下兩口說,時下州城裡多有人議論神威軍了,對他拒絕北伐頗有微詞。軍國大事他不懂,但是三京是咱大宋的龍興之地,大宋子民都盼着有一天去汴京朝聖呢。
臨安朝廷力主,黎民百姓期盼,不去,別人會戳咱老趙家脊樑骨的。
趙玉林知道他的關切,從他娘憂心忡忡的眼神早就讀懂了。
他沒想到老爺子會有如此覺悟,還把他爹當成不關心時事,像葛朗臺似的守財奴在看呢。
他說神威軍的任務是華夏一統,早晚會去收復中原的,請他老爹把心妥妥的放進肚子裡。
老爺子雖然曉得這個兒子是在寬慰他,可是聽他如此直白的表述後,還是覺得怪怪的有些不懂。接連來了兩個“罷了、罷了。”招呼他娘一起回自己的院子休息。
李川送走他們之後立即轉回來看着趙玉林,給他講今後他再也不離開少爺了。
趙玉林說啥呀,在軍師那裡學了那麼多東西,裝在腦子不用,爲啥?
李川說軍師懷疑楊夫人對他不利,要請魯師傅密查。
趙玉林腦子裡嗡的一聲,像被武林高手重擊了一拳。稍息,李川才說他一直留意着在,已經將密信交給魯師傅了。
李川給他報告,朱軍師的身體本來沒大問題的,最近一年卻迅速衰竭,臨到走之前才醒悟,懷疑是他的老婆楊夫人所爲。
然而,他到死都沒有找出真憑實據。
趙玉林讓李川去請魯有朋過來說話。
老魯曉得他的關切,將朱從文的密信帶了過來,那筆跡,的確是朱從文手跡。
原來,最近一年多,他倆口子的那個事情的次數迅速增加,是往年的三倍都不止。朱從文高位截癱的身體如何承受得了?
然而,很多時候他都是按耐不住的要。
這就很奇怪了。
直到半年前朱從文才想到這一節。
這個是夫妻之間的事情,如何與別人說來聽。他反覆觀察、權衡都把握不定,私下裡叫李川幫着防備了。
老魯也是有點爲難,說他剛接了楊夫人進府來,等於是在自己身邊安放了一個轟天雷呀,如何是好?
趙玉林咋覺得這人一旦遇上不順,壞事情就是接二連三的來呢?
他說已經既成事實,咱們注意着就是了,好在我們在暗處,她在明處,心裡有數就行。如何做,順風處決定便是。
魯有朋點點頭,勸他也注意身體,早點休息。
趙玉林目送老魯離去,沐浴更衣後躺下,腦子裡全是朱從文的影子,輾轉反側怎麼都不能入睡。
他起來,看到窗外明晃晃的月光,纔想起快到中秋了。
李川進來問他,需要些啥? ★TтkΛ n★c○
他叫燒水沏茶,去亭中賞月。
趙玉林披上一件單衣去屋外的亭子裡坐下,李川很快就將茶水送了上來,十分開森地說月亮好大哦,就要圓了。
他叫值守的衛隊長也進來吃茶,要他將李川編進衛隊。
趙玉林問他倆想家不?
快到中秋了。
李川說他是孤兒,這裡就是他的家。
衛隊長叫張國安,也是個孤兒。
趙玉林叫李川去取些月餅來,提前過箇中秋節。三個人就着些小食吃酒。
他給國安講,翠屏山是咱神威軍的根,這些年他常在北邊跑,忽略了這裡的重要性,以後得加強了。
張國安說不管做啥,他都聽少爺的。
趙玉林給他說別老是少爺、少爺的喊,叫趙三哥就行。
他打算成立翠屏山守備大隊,專門負責翠屏山鎮的安全保證,大隊長就讓衛隊長去幹。
他聯想到朱從文的女人都可能有問題,覺得自己在安保這方面做的太少了,必須將漏洞補上。
張國安卻不樂意了,就要跟着他。
趙玉林說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到處都缺人手呢,在他身邊學了那麼久還不出去練練?
國安猶豫了一下,不再推辭,雙手舉杯敬他。
趙玉林叫他去找魯有朋商議,將衛隊裡得力的兄弟帶些過去把架子搭起來,要將翠屏山給他守的妥妥的。
一定不知不覺的,趙玉林喝到微醺了,叫都歇着吧,回屋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