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玉林給老曹建議先打個心理戰,既然汪氏顯發兵已成定局,就以制置司的名義給他寫兩封信過去嚴加斥責,罵他首鼠兩端,圖謀做八姓家奴。讓他猶豫不決,打亂他快速冒進的想法,給漢中的變革再爭取點安穩時間。
老曹認爲他的主意很好,說行,大營中進士扎堆,撒泡尿都會濺到進士的衣服上呢,左右無事正好叫他們燒點腦細胞。
於是,一個二十年前上榜的老進士覺得終於有了用武之地,主動接單,以嶽爺爺滿江紅的詞牌洋洋灑灑的書信一封交給了汪氏顯。
那廝看了如萬馬奔騰,箭雨穿心般罵他的詞句一點兒也不驚訝,蠻有定力的嘛。給他大兒子講咱這就是喪家之犬的境地,哪有自己選擇的餘地。
隨即沉聲叫兒子抓緊備戰。
大兒子報告:擴端皇子又來信催促了,汪氏顯苦笑一聲。
大兒子說從鞏昌到秦州城有幾百裡了,運輸很不方便,蒙軍不是送了兩百架回回炮,他的想法是將存放在平涼的回回炮直接用於這次作戰。
那傢伙威力巨大,路途還近了不少。
汪氏顯沉思了一下答應,提醒他就那點傢伙還遠遠不夠,鞏昌府能搬去的都搬去。
呵呵,這廝當真鐵了心,要和宋軍猛幹一架了。
趙玉林回到南鄭,火鳳凰也率領三縱回來了,高興的告訴他,她的三縱是最先達到兩萬人的縱隊。
趙玉林開森的抱住鳳凰說她們三姐妹都到齊了,他可受不了。
鳳凰在他胸口拱了一下,頂了頂他胸口說屋裡還有一個吶。
他抓住女人雙肩驚喜的問:真的?
雨琦回來了?
在哪裡?
火鳳凰卻是不住的搖頭,指了指後院的西廂房,叫他自己去看。
趙玉林急衝進去,門口卻站着兩個吐蕃服飾的小丫頭,他奇怪了,問誰在這裡?
“玉林哥,是我。”屋內傳出了一個略微稚嫩又依稀熟悉的女孩聲音。
他走進去仔細一看馬上愣住,石化般立在那裡。
稍息,兩個人緊緊的抱在一起,小姑娘伏在他胸前不停的哭,淚水溼了大半的衣裳。
趙玉林將她扶去椅子上坐下問:“咱的啦,央金?你咋到這裡來了?”
央金給他講:她不是在成都實習嘛,有一天騎單車過街道,一輛轉彎的大貨車將她捲進了車輪下面,醒來就到這個世界了。
原來如此,真是造化弄人。
央金在他們社區實習,兩人平時搭檔做事很熟悉的。她前年車禍穿越到鷓鴣山下的贊普家裡,卻不像趙玉林很快就入鄉隨俗,融入了這個世界。
待她從商人手中零星收集到的報紙上看到八百年之後的信息,特別是趙玉林那首《梅花三弄》,她就在遐想:莫非此人的命運和她一樣?
央金是贊普家的獨女,八歲癱瘓成了聾啞人,一朝醒來後居然能吃、能睡、能走路,還能說一口蹩腳的吐蕃話,這把贊普兩口子給驚喜得睡不着覺,不想吃飯了,把她視爲心肝寶貝。
這不,她想來文州就一路有人護送的穿過文州到漢中了。
這時:火鳳凰隔着老遠的大喊:吃飯了。
趙玉林拉着央金出去餐廳,三個女人已經坐下,他有些尷尬的介紹情況,叫大家喊央金妹子。
火鳳凰一臉大家都懂的表情說:肯定是妹子了噻,來,來,來,挨着姐姐坐。哥兒真捨得下手啦,看咱妹子纔多大點。
趙玉林聽鳳凰這樣說出來他結巴了,不知道如何說起,趕忙說不是她們想象的那個。
馬靈兒較真了,問還要咋個纔算?不能吃完了,把嘴巴一抹就不承認吃過飯哈,妹子可是清楚的記得哥兒胸口的紅痣呢。
“是吧?央金妹子。我們給你做主。”陳宸憤怒的看着他。
邊上的央金卻是蠻幸福的享受着。
趙玉林懵了,麻麻德,這是在幹啥?
召開婦女維權批鬥會了?
趙玉林解釋不清了,低頭猛的刨完一碗老幹飯跑了出去,後面立刻傳來一陣銀鈴般的笑聲。
他來到順風處,魯有朋說正要找他呢。
鞏昌府調集平涼兩萬大軍南下秦州,攜帶了不下一百架回回炮。很顯然,鞏昌府和蒙軍有交接了。
他說很正常,蒙軍撤離那些城池時就沒帶走,鞏昌府既然接受了人家的武器,肯定要爲蒙軍賣命。在他們眼裡,蒙軍勢大如日中天,咱宋軍弱雞,氣息奄奄嘛。
老魯說敵人來勢洶洶,咱也該動身了。他叫老魯領着大帳人員先走,他隨後就到。魯有朋笑着問他:小嫂子剛來呢,哥兒這就走啊?他懶得解釋,丟下一句“不是你們想象的那樣”走了。
次日,他給女人們說曹大人召見,他得去趟青野原,有緊急軍務。
陳宸不幹,說央金妹子剛到呢,哥兒就要走人,這是在躲誰呢?
鳳凰知道軍情緊急,卻笑眯眯的看着趙玉林,就看他如何過了這關?
他說央金雖然剛來,和他卻是老熟了,無妨的,你們多親近親近。
一副娃娃臉的央金有點幽怨的看着他了。幾個女人更是投給他一副都懂的眼神。
趙玉林無奈的說真是軍情緊急吶,鳳凰過兩天也必須走,大家都抓緊準備吧。
他剛回屋,馬靈兒見李三槍就給他送來軍裝,知道他又要上戰場,從背後抱住他不讓走了。
趙玉林緩緩掰開馬靈一根又一根的指頭說打完這一仗就穩了。
馬靈兒哭了,每次他都說是最後一場,何時纔是個頭啊?
門外,陳宸進來了,也是一頭扎進去不讓他走。
他安慰了好一陣纔出門去,卻見央金在大門口給他揮手,趙玉林心中有點打翻了五味瓶的感覺,上馬擠進了衛士的行列中。
五日後,他趕到了天水。苗貴告訴他鞏昌府在西面和北面聚集了不下八萬人馬,差不多傾巢而出,這是吃定咱神威軍了。
趙玉林搖搖頭,他也想不通汪氏顯爲啥要拼命一搏?
簡單吃過夜飯後,兄弟們帳前議事:
苗貴算了一筆賬,當前秦州北有敵兵一萬左右,但是他們攜帶了兩百架左右的回回炮。火力強勁。
西面過來八萬左右兵力,重武器卻不多,只是從馬匹組團來看絕對是騎兵勁旅。
趙玉林提醒他們,鞏昌府有一隊鐵浮屠柺子馬,兇猛的狠吶。他叫將炮兵總隊長和新來的迫擊|炮一中隊長都叫來,聽聽他們的意見。
這樣下來,這場戰役就是騎兵,步兵、特種兵和炮兵的諸兵種協同作戰了。
趙玉林指着西門外汪家軍的營地說:不能讓他們舒舒坦坦的建立營寨,咱們的人馬沒到齊,他們的不是也在路上?
他叫就以城中兵馬先打個短促突擊,毀了他們的前沿營寨,趁機摸摸他們的底。
隨後,苗貴帶着參軍就要出發,趙玉林要一起去,衆兄弟不讓,他說無論如何也要到河谷掠陣。
大家立即行動起來。
黎明時分,趙玉林在衛隊的保護下進入了觀察點。
昨夜,郝曉明的人摸黑坪地,在前沿爲投石機搞出了一塊堅實的陣地,炮兵將投石機拆開搬運上去,藉着細微的亮光安裝,當他從魔鏡裡看清楚時,十架投石機已經安裝完畢了。
他很滿意這支行動神速的隊伍。
炮兵隨即毫無徵兆的開炮了。
神威軍的投石機是通過觀察員觀察計算,小紅旗指揮引導射擊的,距離遠了,沒得電話、手機,必須用這種原始的方法指揮。
兩輪炮擊之後,汪家軍的大將元芳從大帳中驚恐的跑了出來,他沒想到宋軍的火器果真厲害,隔着四里地以外了,霹靂彈居然打進了他的營寨中央。
大寨之中已經是一遍慌亂,望樓上的小校下來給他報告:昨夜宋軍搬出來幾架投石機安裝在他們陣地前沿了,怪不得他的大營受到宋軍的炮火覆蓋。
侍衛給他牽過馬來,元芳剛上馬要組織反擊,郝曉明的六縱已經越過己方的障礙,吹響了神威軍獨有的衝鋒號,士兵拖着鐵通跑一起衝鋒。
汪家軍哪裡見過這樣的打法,一半人都還沒有睡醒呢。
一顆霹靂彈在元芳的戰馬身邊爆炸,立即將他和戰馬掀翻在地,斷腿的戰馬硬生生壓斷了他的左腿額。
元芳疼得哇哇大叫,侍衛立即將他拖出來架着着逃跑。
郝曉明成功破了汪家軍先鋒大營後見好就收,立即退了回來。
然而,北門外平涼過來的汪家軍利用回回炮的遠距離射擊打進了河谷東岸邊神威軍的攔截陣地,突然的炮擊還讓正在撤退的士兵躲避不及,傷亡了幾十人。
苗貴爲了給汪家軍突然襲擊,不許動用迫擊|炮,他要給汪家軍造成錯覺,誤以爲東岸成了他們的突破口,安全區,以便後續有機會利用。
汪氏顯的大兒子正在大罵逃回來的元芳呢。
這廝說宋軍不講規矩,兩軍交戰,不打招呼就搞起了偷襲。要是光明正大的來,小南蠻絕對佔不到便宜。
大兒子年輕氣盛吶,嘴巴里憋出一個字叫“滾。”換主將王珪去重振大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