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九十八章 落幕

和從前蕭卿卿暗中掀起的無數驚濤駭浪相比,她的死顯得悄無聲息。而火葬這兩個字,也足以杜絕任何可能出現的起死回生之類的騙術。即便如此,皇帝仍然親眼見證一場熊熊大火將那曾經傾國傾城的女人燒成灰燼。

在他和陳五兩的眼皮子底下,他不信還有人能作弊。

眼看蕭京京在令祝兒懷裡哭成淚人。皇帝沒有對兩個正矢志讓紅月宮加入武品錄的丫頭說什麼,而是轉向了越千秋。而越千秋正目光幽深,神情專注地看着那火堆,足足好一會兒才發現皇帝的視線,側頭看了過來。

四目相視,不等皇帝開口,越千秋就主動走了過來。

“皇上,我有件事已經請示過爺爺,但還得和您說一聲。”越千秋坦然拱手行禮,隨即鄭重其事地說,“文定之前,我要重新遷一座墳。雖說當初我和影叔挖過之後,算是重新把人改葬了,但畢竟是草草爲之,不太鄭重。”

沒料到越千秋會直截了當提這麼一件事,皇帝臉色倏然一變,但很快重新平靜了下來。他輕輕嘆了一口氣,隨即點點頭說:“好。”

“因爲並不確定那是不是蕭樂樂的墳墓,我打算就在墓碑上寫,無名恩人,等到遷墳立碑之後,我就再去找一座香火靈驗的廟供奉神主,每逢清明、中元、冬至就去祭掃上香。”

越千秋說着就呵呵笑道:“我不是因爲她很可能是蕭樂樂,這纔去做這些,而是因爲有了她,我纔沒被燒死,所以纔要祭掃供奉,作爲感恩回報的謝禮。不管能不能再查出什麼東西,我會盡力追查下去,看看能不能確證,而不僅僅是猜測她的身份。”

“當然,現在她最大的可能是蕭樂樂。所以,我想請求皇上一件事。蕭敬先之前在霸州城下雖說有所反覆,但看在他曾經以身犯險坑死了北燕南京留守齊宣,此後又令北燕皇帝糾集的那些兵馬軍心大亂的份上,寬宥他的過錯。至少讓他安安穩穩做個富家翁。”

面對一個異常坦誠的越千秋,皇帝沒有提自己曾經對陳五兩說出,很可能是蕭樂樂自己放火的那個猜測,而是盯着他看了許久,最終臉上露出了毫不掩飾的讚許。

“若是天下爲人養子者,都能像你這樣是非分明,那也就少了很多紛爭。蕭樂樂曾經和朕結緣,無論她初衷如何,人既然已經死了,朕不會和死人計較。至於供奉神主,就是慈恩寺吧,畢竟也許是一國之母,不能合葬帝陵,神主哪怕入了北燕宗廟,今後也不知道如何,還不如在我大吳享受一點香火。”

所謂慈恩寺,卻是皇家寺廟,內中供奉了許多宮中后妃的神主,皇帝能開這個口,越千秋當然能明白其中的善意。但是,他仍然搖搖頭道:“皇上寬大爲懷自然是好,可慈恩寺這種地方,放進一塊神主實在是動靜太大。這金陵城有的是寂靜的庵堂,就不用麻煩慈恩寺了。”

見越千秋說過之後,躬身行禮後就大步去到了蕭京京和令祝兒那裡,不知道對兩人說了點什麼,不過片刻,令祝兒就攬着蕭京京站起身來,兩個姑娘同時對他行過禮後,就跟着越千秋去給柴堆滅火,撿拾一塊塊燒剩下的骨灰,皇帝不禁心中五味雜陳。

蕭樂樂死了,丁安和康樂也死了,這世界上曾經和他和蕭樂樂同時有關聯的人,只剩下了蕭卿卿一個,如今連蕭卿卿也死了,那段過去遲早會隨着他的宰相和妹妹逝去而徹底埋葬。

想到自己反反覆覆訊問過幾個太醫院的太醫,可每個人都一口咬定,蕭卿卿除卻火葬這句遺言之外,什麼都沒說,甚至和蕭京京也好,令祝兒也好,完全沒有任何言語上甚至表情上的交流,他深深吸了一口氣,強行將心中翻滾的千般情緒壓了下去。

死了也好,至此相關人士全都不在這個世界上,日後就算有人興風作浪,也沒有人證。

當骨灰漸漸從滾燙變成溫熱,被一點一點地撿入小甕之中,隨即蓋子封上,用灰泥塗抹,最終被蕭京京猶如至寶一般抱在胸前時,越千秋便向皇帝告辭,護送了她和令祝兒離開這塊城郊的荒地。

他騎着馬跟在兩位姑娘身後,非常知情識趣地一言不發,卻不料兩人突然調轉馬頭。

“九公子。”

“嗯?”越千秋有些意外,“是還有什麼事要我幫忙嗎?”

令祝兒和蕭京京對視了一眼,這才獨自策馬徐徐上前,待和越千秋馬頭交錯的時候,她用極快的速度將一樣東西塞到了越千秋拽着繮繩的手裡,隨即就往斜裡退開兩步。

“九公子,我和京京都是因爲你仗義援手,這才能夠脫離那險惡的漩渦。但從前不要緊,將來你就是有婦之夫了,咱們最好和你保持距離。我們兩個現如今自保有餘,不用你再送。至於宮主的骨灰,我會和慶師兄商量一下,一塊護送京京走一趟北燕,把骨灰撒了。”

“畢竟,我和他全都很關心,神弓門的人究竟過得怎麼樣。而京京從來沒有踏上過北燕的國土,無論宮主是不是她的母親,北燕算不算她的故國,我想她都應該去看看。當然,順帶我們也會幫你去看看甄容現在如何了,所以,你的大好日子,我們三個就不湊熱鬧了!”

越千秋頓時愣了一愣,隨即就釋然地笑道:“我還以爲今天慶師兄沒來是因爲什麼緣故,敢情是因爲他不好對我說,所以悄悄在家裡打點行裝?沒事,就是文定而已,又不是正式的婚禮,就算正式的婚禮你們缺席,回頭補送我一份賀禮,我就肯定原諒你們!”

“哼,想得美,送禮也是送給周姐姐,不是你!”蕭京京雖說依舊眼睛紅紅的,可瞪過越千秋後,終究沒有多說什麼。當令祝兒過來匯合,她撥馬離去的時候,忍不住回頭又望了他一眼。

她從來都是一個只顧自己逍遙自在,不知道人間疾苦,更不知道世事險惡的人,是因爲偷偷離家找母親,這才捲入了那一系列錯綜複雜的事情,險些連命都沒了。雖說越千秋很多時候言行可惡,可在某些方面來說,卻也算是很可靠的人。

她一直都是母親獨女,沒有兄弟姊妹,在她心目中,是不是曾經渴望過這麼一個哥哥?

越千秋並不知道,他竟然被蕭京京發了一張哥哥卡,他目送兩個女孩子離去之後,聳了聳肩便悠悠然地往另一個方向走,只是手掌中的東西卻在不經意間滑落到袖子裡,又非常巧妙地通過一個不起眼的小動作,最終落到了另一隻手上。

他一手握持繮繩,一手玩弄着這小小的玩意,直到穿過林子,見到那個正牽馬站在那發呆的姑娘,他方纔輕輕咳嗽了一聲,隨即跳下馬背,同樣牽着馬迎了上去。

“不好意思,白白讓你在這等我那麼久。本來你一塊去也沒什麼,但蕭卿卿火葬那種場合,實在是非多,我不想讓你捲進來。”越千秋一面說,一面偷偷摸摸環顧四周,直到周霽月終於忍無可忍狠狠瞪了他一眼,他這才放開白雪公主的繮繩,只拉了周霽月並肩而行。

然而,和綿綿情話不同,他悄悄塞過去的,卻是手中一枚木簪。見周霽月接過木簪,有些狐疑地瞥了他一眼,他就壓低了聲音說:“令祝兒偷偷交給我的。她是慶師兄的相好,想來不會平白無故送我東西,你看看這是什麼?”

周霽月立刻意識到這很可能是蕭卿卿的東西,不禁嚇了一跳,但更多的是狐疑:“你自己爲何不看?”

“這不是太顯眼嗎?”越千秋一面說一面笑嘻嘻地靠近了她,一副未婚夫妻正在談情說愛的樣子,“你現在看,那就是我呢正在送你定情信物……”

周霽月之前與其說是答應越千秋,還不如說是在發懵的情況下被別人單方面認定的事實,而自己根本沒有拒絕的機會就木已成舟,可此時越千秋竟然連這種小空子也要鑽,她簡直又好氣又好笑。可木簪接了在手,她輕輕用手指一彈便發現那是中空的,不禁目光一凝。

“這……”

“天知道令祝兒那丫頭和我打什麼啞謎。反正她沒說正確的打開方式,你不用顧忌,再暴力也沒關係。”越千秋用挑唆的語氣對周霽月說,臉上滿是躍躍欲試。結果,他就只見人家姑娘側過頭冷冷瞪了他一眼,隨即手上倏然一用力,下一刻,木簪輕輕巧巧就被折斷了。

然而,周霽月看似勁兒用得不小,可其實卻是用的巧力,兩截簪子斷開來的同時,中間一個小小的紙卷卻是掉了出來。當她輕輕巧巧接住了那紙卷後,就不動聲色隨手彈給了越千秋,隨即竟是變戲法似的將那木簪重新接合了起來,非常隨便地插在了頭上。

乍一看,完全瞧不出是折斷的木簪。

完全沒預料到周宗主還會變這種戲法,越千秋不禁呆了一呆,等到領受了又一記眼刀,他這才慌忙藉着白雪公主和周霽月一左一右的雙重遮擋,快速展開紙卷掃了過去。入目便是幾行娟秀的陌生字跡,他看得微微凜然,可等到看完其中內容,他卻笑了起來。

“人死了還要故布迷陣,蕭卿卿還真的是到死也改不了故弄玄虛的毛病。你知道她在信上怎麼說嗎?”越千秋下半截話還沒來得及說出口,面對的卻是硬梆梆的回答。

“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周宗主一邊說一邊淡然一掃呆若木雞的越千秋,隨即嘴角彎彎地笑了,“有些事情我可以知道,有些事情我不適合知道,所以,你不用告訴我。如果需要,就連現在這件事我也可以徹底忘了。如果我沒猜錯,令姑娘和京京應該都沒看過這信。”

“她們是想都不想就把蕭卿卿的遺物留給你了。”

說到這裡,她突然躍上馬背,揚鞭就走,留下一個呆若木雞的越千秋在原地吃灰。

儘管不過須臾越千秋就反應了過來,立時上馬叱喝白雪公主加速去追,可他心裡揮之不去的,卻是紙上那寥寥幾行字。

紙上竟然說,甄容只不過是第一重疑陣,而他是第二重疑陣,至於他們兩個誘餌之外,真正的殺手鐗,卻是一直在宮中作爲皇子長大,如今又成爲了太子的那個小胖子!

他打心眼裡不願意相信這個答案……然而,他卻不得不承認,如果從那位他從未謀面的北燕文武皇后蕭樂樂的角度去考慮,這不但有可能,而且可能很大。可是,那又如何?

沒有證據,只是臆測,再說小胖子早已不再是當年那位飛揚跋扈的英王,風評極差的皇子,既然皇帝已經自認爲確證了小胖子的身世,小胖子也因爲蕭敬先之前表現出來的冷酷而丟掉了幻想,安安心心當皇帝的好兒子,那就讓所謂的真相見鬼去吧!

熱愛生活,討厭陰謀如他,沒興趣去按照別人的推手,帶着滿心猜疑過日子。因爲他來自一個並不完全憑血緣才能登上頂峰的時代!不管蕭卿卿是故意的,還是人之將死突然醒悟,反正不關他的事,他沒有任何興趣去質疑小胖子的身世問題!

想到這裡,越千秋手上運勁,將那白紙揉成了碎末,隨着白雪公主的速度漸漸提升,最後竟是有些風馳電掣的滋味,他這才緩緩放手,那一粒粒細碎到猶如雪花的紙屑,便緩緩飄散在了風中。

除非出動上萬個人窮搜他這一路馳騁的大路,否則絕對不可能將那些紙屑蒐集拼全。

更何況,他此時的心靈猶如平靜的湖水一般清澈,能夠清清楚楚地感覺到,周遭百米方圓之內並沒有活人。

等到越千秋爲蕭樂樂遷墳立神主的那一天,天公作美,並沒有悽風苦雨,而是風和日麗,天空一碧如洗。

他眼看着那簇新的棺木在四個彪形大漢的合力下穩穩落入土中,腦海中突然有些奇異地浮現出一幅水墨畫卷。那是一條來自北方的大船上,一個站在船頭迎風而立,躊躇滿志的男裝女子。初來金陵時,她大概從來沒有想過,有朝一日會默默無聞地葬身於此。

但當她決定好死法的時候,是否會想過,那永遠不爲人知的真相將掩蓋在歷史的長河中?

當高高的土冢漸漸堆起,當石質的墓碑最終放置到位,那些幹了大半天的力士們悄然退去,只剩下了他一個人時,越千秋雙手合十在那墓碑前拜了拜,最終笑出了聲。

“這是你自己決定的結局,所以我不同情你,也不敬佩你。不管你耍的是什麼花招,一切都結束了。我這個人,也許會被鎖死在親情裡,但絕對不會被鎖死在血緣裡。不過至少,我會讓蕭敬先那傢伙有個兒子……別誤會,最好的太醫已經在晉王府裡忙活了,他想不當一匹種馬都不行。皇上需要他有個兒子,裴寶兒想必也需要有一個兒子。”

“至於他自己,有個兒子大概會改掉一些瘋病。”

“我不知道你爲什麼非要捨棄掉北燕皇帝,他雖然好色,狂妄,暴虐……但並不是一無是處的,也不是一個聽不進人話的人。也許,你從來都沒把他當成丈夫,只是把他當成盟友,所以想捨棄的時候連一點猶豫都沒有。你這輩子有真正愛過一個人嗎?也許沒有,就連蕭敬先這個弟弟,你也許也並沒有真正在意過。”

“你的心太大,只看得到未來,看不到現在。只看得到遠處的人,卻看不到身邊的人。所以,無論做你的丈夫,弟弟,情人,盟友,下屬,全都很累。而你自己當然更累。安心長眠於此吧,也許,你能看到那個小胖子一統南北的一天呢?”

越千秋自己也不知道爲什麼要說這些,只覺得如鯁在喉,不吐不快。在之前爲蕭卿卿執行了火葬之後回城的那一次,他只覺得自己在感應能力方面大有提升,此時也察覺到不遠處似乎有人,可想來也是皇宮方面的相關人士,因此他也沒有多大忌諱。

“當初爺爺給我起名千秋,話裡的意思不外乎是說,千秋這兩個字有生的意思,也有死的意思,更有長長久久的意思。我後來明白之後,也覺得這兩個字意味深長,很少有一個詞能囊括生死和長久這三個截然不同意思的。可後來爺爺又說,這名字是你起的。”

“我不知道這話是真是假,姑且就當是真的吧。謝謝你給我起了這麼個好名字,既然有幸生在這個世上,我當然希望死這個字離我遠遠的,而我的好日子能夠長長久久一點。千秋萬歲自然不可能,但每個人都有選擇美好的權力。”

“好了,囉囉嗦嗦就說到這,以後我會定時祭掃,常常去庵堂上香供奉。希望你在九泉之下,耐心地看着這個天下的結局。”

當越千秋終於說完這長長的話,轉過身來時,他卻只見不遠處赫然站着一個極其熟悉的身影,這才意識到,自己剛剛覺察有人隱伏在暗中,這個人竟然不是別人,而是嚴詡!

隔着那不長不短的距離,他那極好的視力清清楚楚地捕捉到嚴詡流露出的猶豫,於是乾脆迎了上去。

越千秋如今身體恢復了大半,這一突然大步衝刺,速度極快。嚴詡猝不及防,又不能拔腿就跑,因此當人衝到眼前時,他連忙擠出了一個笑容,可緊跟着就只見越千秋突然一個急停,隨即上上下下打量着他,臉色還頗顯狐疑。

面對這一幕,嚴詡原本就擔心霸州城下那連番變故之後,一貫貼心的徒弟會對自己生出隔閡,一時不禁心中忐忑不安。可憐淳樸的嚴大公子一直認爲自己責任重大,所以他竭盡全力組織語句,差點就一張口迸出對不起三個字,誰知道轉瞬間越千秋就笑了起來。

“師父,你這些天是不是日夜兼程沒休息過?你照過鏡子嗎?我剛剛看到你,簡直忍不住又想到我們第一次見的時候了!看你這鬍子拉碴,頭髮亂糟糟的樣子,去演一個落拓書生都不用化妝的!趕緊的刮鬍子,否則回去小心師孃和三個兒子都不認你!”

嚴詡這才如夢初醒,一摸鬍子,他發現硬得簡直能扎手,一時不禁訕訕的。他立刻從靴筒中拔出一把匕首,隨手就在臉上颳了兩下,和當年一樣,即便沒有鏡子,那匕首的鋒刃甚至能照出人臉來,可他愣是在頃刻之間把臉颳得乾乾淨淨。

於是,那張本來挺英俊的臉便終於得見天日。即便略微有些消瘦,沾了不少塵灰,眼睛也因爲連日辛苦而密佈血絲,可依舊掩不住那種勃勃英氣……只不過,此時這個總算是再次像個貴公子的傢伙,卻絲毫沒有在下屬和別人面前那種高傲冷峻的架子。

“千秋……”

“咳,師父,你應該學學爺爺,他騙我騙得團團轉,連皇上都被耍了一通,可結果卻理直氣壯,一句我也沒辦法算準所有的事情,再給大家講個故事,然後事情就算是過去了。你卻還真的耿耿於懷,甚至還要通過師孃來打探我的態度,用得着嗎?”

見嚴詡那臉上一陣青一陣白,似乎不知道該說什麼是好,越千秋就嘿然笑道:“師父,那時候你不是還悄悄摸進來打算救我嗎?我知道你在接下任務去北燕的時候,未必就知道很多,所以真的沒怪你。再說,你看我現在活蹦亂跳的,馬上又要定親了。你有功夫在那多想,還不如想想怎麼和我那個老爹爭一爭誰纔算是正經家長。”

此話一出,嚴詡登時眼睛圓瞪:“那個不負責任的傢伙怎麼夠格做家長?當然應該我來!”

這種捨我其誰的氣勢一放,他再看越千秋笑得如同一隻小狐狸,立刻就醒悟到徒弟是在故意岔開話題。高興的同時,想到自己在北燕這一趟的成果,他臉色漸漸又凝重了下來。

“千秋,有件事我要對你說,李易銘他可能……”

沒等嚴詡把話說完,越千秋就立刻打斷道:“師父,英小胖的事不用說了。皇上和他父子現在挺好的,一個用心栽培儲君,一個正兢兢業業學着怎麼做個好太子。天子和東宮和諧,反正是件好事。至於我……我早就說過,不在乎什麼身世。”

見越千秋面色特別坦然,嚴詡原本就有些糾結該不該把實情倒出來,此時終於決定就這樣爛在自己一個人肚子裡。能從北燕皇帝后宮中抱出兩個不受期待,連母親都不想要的皇子,然後送到大吳,蕭樂樂也確實想得出來!

至於此時這一捧黃土之下埋葬的是蕭樂樂,還是那個所謂分娩時血崩故世,甚至連墳墓都不知道在哪的無名宮女纔是蕭樂樂,又或者人還活在這個世上,越千秋不想深究,他那母親和越老太爺也尚且三緘其口,他還有什麼必要再去追尋?

天下不是一姓之天下,就算真有血脈混淆……關他屁事?

見嚴詡瞬間神色郎朗,再不見之前那重重陰霾,越千秋不禁也覺得心情漸好。他笑着走上前去,笑吟吟地說:“走吧,咱們回家,趕明兒還有好多事情要辦呢!”

說到這裡,越千秋嘿然一笑,隨即轉過身大步離去。

他在這個世界的人生,從過幾日武英館過完定禮之後,就是另一個篇章了。至於這天下是不是即將進入一個新的篇章……反正他都將親眼見證!

正篇完

大概還會有一兩個番外補敘一下……

第四十章 你不說,我就去抱大腿第五百五十章 查家底之後第三百二十章 興師問罪,夾道送歸第一百八十九章 師孃翻臉,爛俗梗再現第五百七十一章 恨煞我也!第七百八十七章 三個孩子第一百七十九章 接人和驚嚇第四百一十七章 高調第七百九十二章 蕭長珙大壞蛋!第五百一十七章 最瞭解你的是敵人第七十一章 武德司的感謝信第六百一十五章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第四百五十六章 半真半假第二百零一章 小鷹耍小雞第四百五十六章 半真半假第二百四十一章 驚起千層浪第一百七十四章 乖巧的小魔女第二十九章 有仇不報非君子第七百四十二章 大戰在即第二十六章 到底誰賣身?第七百四十八章 逼宮第八章 祖孫第四百四十一章 信物和密書第一百六十八章 是誰不學無術?第四百四十四章 放過第七百四十五章 正常人和瘋子第二百章 穿幫的小猴子第三百二十章 招駙馬第五百四十七章 露餡了?!第二百六十七章 終究撞山了第五十九章 提孫訓兒第四百六十章 落難的鳳凰(上)第四百零九章 怎麼敢?第三百四十二章 坑蒙拐騙第八十一章 師父爆了第一百章 禍水東引第三十四章 穿幫了第五百六十九章 講義氣的小胖子?第一百四十九章 東邊日出西邊雨第五百零九章 內訌啦!第六百二十一章 天寒地凍訴衷腸第六十章 鶴鳴軒裡小過堂第七百零四章 小輩行千里,父輩怎無憂第六百一十七章 借花獻佛第二百六十二章 誇功第四百六十五章 另一個傳奇第三百五十章 父子和夜襲第一百八十九章 師孃翻臉,爛俗梗再現第七百八十二章 辭行,父子第四百五十九章 封建老家長第一百四十六章 難道是同病相憐?第四百三十六章 蒞臨大名府第三百三十八章 斬草不除根第五百九十三章 嚴詡的決意第十三章 碰瓷和誘拐第三百三十五章 姬小八,開門,要債!第五百六十八章 鼓臺邊的龍虎鬥第一百一十一章 餘郎再見,永不見第三百二十章 興師問罪,夾道送歸第六百九十六章 不如撒嬌番外一 太爺第四百三十七章 牙尖嘴利的本色第二百二十九章 黑臉和白臉第二百八十三章 麻將和暗號第三百七十七章 師徒再聚第三百五十六章 都瘋了!第五百六十章 單刀直入第三百一十二章 場內和場外第四百三十一章 手下留情第二百章 穿幫的小猴子第三百三十六章 打劫第六百零八章 給你一個好差事第五百一十五章 不就是唱歌嗎?第六百零一章 誰圍觀誰?第三百四十八章 決然不顧第二百一十一章 動口不如動手第四百四十八章 大隱於市朝第七百六十四章 誰的下馬威第七百一十四章 爛桃花第五十三章 告狀的藝術第二百三十九章 鶴鳴軒出品第三百零九章 翻牆和撞破第七百九十四章 撐腰第一百四十四章 皇帝也會鑽空子第五百七十九章 知心知意小夥伴第五百八十一章 見長輩第四百四十七章 外行人千秋第四百零九章 怎麼敢?第四百三十七章 牙尖嘴利的本色第二百八十九章 退刺客,邀同行第五百九十六章 賢內助和鐵錘第五百四十六章 又一個版本的真相第二百五十一章 用智不用力第二百四十八章 大勢已定?第二百三十五章 年關話親情,元日傳新詞第三十八章 嚴郎初爲師第四百四十四章 放過第九十二章 太出其不意了!第一百零九章 爺孫,巧婢,貴妃,小四第六百零一章 誰圍觀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