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六十九章 仗勢欺人

金陵城那麼多衙門,如果要說和素來橫行霸道的越九公子關係最好的,那麼自然是越老太爺曾經當過尚書的戶部,哪怕如今繼任戶部尚書的是李長洪,每逢越千秋或親自或派人拿着上頭批下來的公文來要錢時,總會各種吹鬍子瞪眼,卻畢竟沒有真正打過回票。

而和越千秋最犯衝的衙門,毫無疑問只有一個,那就是刑部。畢竟,想當初越九公子才七歲的時候,就在生辰宴上坑死了刑部尚書吳仁願和刑部侍郎高澤之。哪怕那一場雙殺實質上是他背後好幾個大人精妙聯手的結果,可帳終究被刑部不少人算在了他的頭上。

這八年前的舊怨也就算了,在吳仁願之後繼任刑部尚書的江陵餘氏餘建中餘大老爺都已經入了政事堂爲相,而刑部總捕司也換了一茬人,杜白樓當過一任總捕頭後,現在這個一等捕頭比總捕頭說話還管用,可越千秋就是覺得刑部也好,總捕司也好,實在與自己八字不合。

上一次送程芊芊過來總捕司的時候,硬跟過來的小胖子在半道上遇刺,如果不是白雪公主反應快,他也同樣應對敏捷,差點連他本人一塊雙殺。

而陳五兩和嚴詡外加杜白樓在總捕司中嚴刑拷問那個刺客的時候,程芊芊在裡屋給他展示了一封鐲中藏書。而最後,這樣一封看似隱秘至極的信,竟然突然之間變成爛大街大白菜似的散佈開來。如果不是他在和周霽月一番交心後做出明智選擇,那就被坑慘了!

所以,這次在決定去總捕司之前,越千秋二話不說帶着周霽月先回了一趟越府,打算取了自己的兵器,以防再出現之前在嘉王府中那般兵器不趁手的問題。當然,他直接進的親親居。然而,他有心不想驚動平安公主,可偏偏一進門就遇到了大嘴巴的王一丁。

“九公子,你這衣裳不是出門前的那一套啊?怎麼瞅着好像有點不合身?”

這不是廢話嗎?在嘉王府別院那一場打打殺殺,他外袍上兩個箭孔一道刀痕,連裡頭的小襖都無法倖免,哪裡還能穿?當然是無可奈何地借用了一下人家的。

所幸李崇明的便服不少,有些是爲了以防他長個子而做大了一些,身材比李崇明高大半個頭的他勉勉強強才能穿下,但要說像自己量體裁衣那樣精準合適就難了。

越千秋正打算隨便找個藉口敷衍一下這個心眼太多的門房,可讓他沒想到的是,王一丁竟然撂下他轉身一溜煙就跑了進去。當聽到對方嚷嚷出來的話時,他登時覺得一個頭兩個大。

“太太,小小姐,九公子回來了!太太之前吩咐說九公子換過衣裳就先稟告一聲,眼下九公子確實穿了一身不合適的行頭!”

幾乎想都不用想,越千秋立時扭頭就走。可身後的周霽月還不明所以,正正好好擋在他的去路上。而他根本來不及暗示她讓路,他的背後,更是傳來了一個響亮的聲音:“千秋哥哥,娘說你要是敢跑,回頭就告訴爺爺說你不聽話!”

如果平安公主的原話是說跑了就別回來,那還有點兇狠的意味,可此時卻是直接拿告狀來要挾,其實根本就沒有多少威脅力,越千秋卻乖乖停下步子轉身回去。周霽月並不是第一次看到這樣的越千秋,畢竟,人在越老太爺和嚴詡面前,也常常是這樣的,可仍舊忍俊不禁。

等到她陪着越千秋進了正房,見他賠笑對平安公主說明在嘉王府別院遭遇了樓英長,下一刻,她就看到平安公主遽然色變。

“居然真的出事了?來人,快去,把千秋的刀找來,這些天出門不管去哪兒都不許離手!諾諾,去櫃子裡,把你爺爺早就送過來的止血散和人蔘丸找出來,讓你哥哥隨身帶着以備不時之需。記得前幾天不都是安人青和徐浩跟你出門的嗎?怎麼今天他們就不在?”

越千秋見自己還沒來得及說出回來幹什麼,平安公主就搶在了前頭,這竟是從兵器到傷藥全都準備上了,甚至怪上了跟他的人,原本以爲會捱上一頓罵的他不禁有些訕訕的。

“我和霽月今天本來就是結伴去街頭溜達的,結果麼……娘你也知道我匆匆跑回來的事,不就是聽到你的那些傳言了嗎?正巧英小胖過來找我和霽月陪他去嘉王府別院,我想就算徐老師和安姑姑跟着去,他們也未必能跟到最裡面。更何況,他們跟去恐怕自身難保。”

爲了給自己的話增添說服力,他又補充道:“跟着英小胖的四個侍衛,被人迷香拂面後,從後頭一刀割了喉。那會兒要不是靠着霽月拖住樓英長,我可就慘了。”

下一刻,他就看到平安公主狠狠瞪了他一眼,隨即卻站起身把周霽月給拉了過去。

“霽月,你陪着千秋碰到這樣危險的事,我真的很感激你,也得替千秋他爺爺,他爹和妹妹謝謝你。他今天臨出去的時候被我硬逼着加了一件軟甲,你身上可有?沒有的話,我之前正好請老太爺多預備了一件,你也添一件護身吧!”

周霽月沒想到平安公主在關心完越千秋之後,又問起了她,眼見越千秋衝她眉飛色舞地做了個鬼臉,撂下一句我先回房去換衣服了,直接溜之大吉,她頓時有些傻眼。於是,武藝一等一的她只能眼睜睜看着平安公主支使諾諾去找出一件軟甲,死活逼着她也換上。

這樣一件軟甲上身,她只覺得整個人被壓得一沉。意識到萬一遇事很可能會因爲這一時難以掌握的分量而有什麼差池,她正想推辭,卻沒想到平安公主突然嘆了一口氣。

“這種防身的手段並不是萬能的,畢竟,也就是能保住內臟,可脖子也好,四肢也好,全都露在外頭。想當初千秋他爹是時時刻刻甲不離身,但傷也沒少受過。最開始他用過護心鏡,可那次看到一個部下被人幾乎斜劈成了兩半,他就再也不敢託大了。霽月,人只能活一次,小心無大錯。”

聽到這裡,周霽月最終還是放棄了和這位心中極其柔軟的北燕帝女說理的打算。然而,她更加覺得難以啓齒的,卻是北燕皇帝遇刺,至今都沒醒過來的事。至於平安公主的丈夫,越千秋的便宜老爹,因爲之前蕭敬先語焉不詳,只知道應當沒有遇刺,但安危卻同樣說不好。

在那種險惡的時局之下,一時的毫髮無傷代表不了什麼。

儘管蕭敬先的消息渠道應該是最快的,其他方面要得到相應內情恐怕要過上很久,應該還能瞞着平安公主一陣子,可就算拖也拖不了多久,周霽月欲言又止,心情非常複雜。然而,想到越千秋剛剛沒提及此事,她終究還是沒有越俎代庖。

還是等她和越千秋回頭辦完正事回來之後,讓越千秋慢慢再對平安公主解釋來得好。

然而,周霽月並不是那麼擅長隱藏心事的人,此時固然漸漸回覆瞭如同平常一般的態度,陪着平安公主說笑,但平安公主察言觀色,到底還是發現了幾分端倪。等到越千秋把門簾拉開一條縫,滿臉堆笑說要請周霽月去辦事,她就哼了一聲。

“去吧去吧,兒大不由娘,你給我記住好好回來,別又帶着一身傷就是了!”

“娘放心,這一回是去衙門辦事,不去什麼危險地方。等我回來的時候,一定給您和諾諾捎帶杏雲樓的點心!”

“去去,我是用點心收買的嗎?”平安公主笑罵了一句,見周霽月起身告退,她點點頭,等到人出去,外間在一陣極其細微的說話聲後,腳步聲漸漸遠去,她剛剛那笑容方纔完全收斂了來。見一旁的女兒笑得極其開心,她忍不住在其鼻尖上輕輕一點。

“你哥哥收買不了我,卻能收買你這個小饞貓,就知道吃吃吃。”

“娘又說我!就算是收買又怎麼了?千秋哥哥總是想着我們的。”

我就是擔心他爲了我好,所以有些事情瞞着我……平安公主眉頭微蹙,見諾諾已經樂滋滋地跑去了外頭,她忍不住揉了揉眉心,思緒一時間飄去了萬里之遙。

也不知道越小四如何,她不擔心他沾花惹草,卻擔心他做事行險。而她那位從來眼裡就沒有他們這些兒女,不知道在看些什麼的父皇,她同樣很擔心。與南吳那位看上去平庸無奇的皇帝相比,看似氣吞山河如虎的父皇,實則上一直都走得是一條最危險的路。

他那眼睛不但沒有看他們這些兒女,甚至沒有看到朝中爲數衆多的尋常官員!

儘管剛剛在平安公主面前什麼都沒說,但出了越府,周霽月還是忍不住將此事提了一提,果然,她立馬看到越千秋臉上如同掛了霜似的難看。

“幸好你沒說,我都還沒想好怎麼開口!總而言之,等回頭見完了程芊芊再說。”

當兩人兩馬再次來到太平門附近的總捕司時,越千秋就發現大門緊閉,竟是連個出入的人都沒有。想到之前樓英長說過,用劉國鋒等人作爲誘餌,留下足夠的線索和消息,騙了三司的人去追蹤,結果嚴詡不但沒走,還從程芊芊口中掏出一句要緊話,他突然生出一個念頭。

之前陳五兩是緊跟着嚴詡之後趕到的,既然程芊芊是在總捕司,那麼也就是說,兩人之所以能從程芊芊口中問出話來,是因爲他們在此之前也曾經待在總捕司?

然而現在沒有足夠的時間讓他去細想,因此他一躍下馬後就衝到了門前,砰砰砰拍門。發現沒人應答,他直接解下背上那長長的刀匣,直接開始乓乓乓砸門。這樣巨大的動靜,終於引來了裡頭的憤怒。終於,大門被拉開了。

探出腦袋來的應門者滿臉怒色:“總捕司重地,誰敢……咦……”

“咦什麼咦?我有要事在身,是公幹!”

越千秋毫不客氣地雙手一用力,將那本來只開啓了一條縫的大門用力推開,隨即也不理會那個抵不住他的大力,一時踉蹌後退的應門者,硬是擠了進門。他身後的周霽月也悄無聲息跟了進去,一瞥外頭白雪公主已經帶着自己的坐騎一塊跑了,她就如同主人似的關上了門。

那應門者卻沒了剛剛開門怒喝時的氣勢,站穩之後就僵硬地擠出一個笑容問道:“敢問九公子說的公幹,到底是什麼事?”

“程芊芊人呢?”

面對這麼一個普普通通的問題,那應門者卻面色一僵,隨即就強笑道:“總捕頭和杜捕頭離開的時候嚴令,不許閒雜人等接觸程姑娘。”

“這麼說,我是閒雜人等?”越千秋哂然一笑,不等對方開口說話,他就直截了當地說,“再說了,你以爲我不知道我師父和陳公公之前才見過她?帶路,你不帶路,回頭被追究抗命之罪的時候可別怪我!我說了,我有公幹在身!”

那應門者對於越千秋的兇威知之甚深,此時瞥了一眼他手中那細長的匣子,意識到裡頭裝的是什麼,登時心裡咯噔一下。再加上越千秋那公幹在身四個字實在是非同小可,他在猶猶豫豫好一陣子之後,終究低頭說道:“請九公子和周宗主隨我來。”

在門外只是發現大門緊閉,冷冷清清,而當走在總捕司中時,越千秋這才發現,今天這裡還真是唱空城計,沒幾個人在,一路上看到的不過小狗小貓兩三隻。當他最終來到一處院子門口時,就只見兩個精悍的捕頭守在那兒,當看到他時,面色就變了。

“總捕頭吩咐,不許任何外人踏足此地,路三兒你好大的膽子!”

“外人?我師父、陳公公今天全都見過程芊芊,而前些日子,還是我護送程芊芊到這裡來的。你一口一個外人,是想挑撥總捕司和玄龍司的關係?”

越千秋想都不想就直接一個罪名扣上去,腳下絲毫不停,氣勢洶洶地逼近這兩個守衛:“我到此有要事公幹,敢攔着我的話,那麼就回頭親身領教一下我怎麼去告御狀!”

見越千秋此時此刻直接以勢壓人,周霽月唯有暗自苦笑,想起當年自己藏身在越府的馬車底下躲過吳家以及殿前司的人盤查。那一次越千秋何嘗不是拿着越家的虎皮做大旗,把人直接給嚇得冷汗淋漓放行?如果再晚一點,她也許就支撐不住從車底下摔下來了。

果然,越千秋這告御狀三個字,成功把那兩個怒目相視的守衛給噎了個半死。縱使身爲總捕司自當年吳仁願和高澤之倒臺之後,僅有幾個留下來的人,對越千秋這個害得刑部和總捕司大清洗的始作俑者非常痛恨,可兩個人誰也承受不起人家把狀告到皇帝面前的後果。

這個身世成謎卻不知道收斂的小子簡直可惡!

兩人對視一眼,最終不情不願讓開了路。而越千秋大搖大擺往裡走去,可突然回頭對周霽月眨了眨眼道:“霽月,你留下來幫我看着他們,我可不想和人說話的時候,被人貓在哪個角落裡偷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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