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皇子的臉色也不好看,作爲一名皇子,一名有雄心壯志有上進心的皇子,三皇子對他父皇屁股底下那張椅子也是有着野心的,且又覺得要論纔敢他是兄弟中的第一人,輸在身份上他如何能甘心?
好在他還有理智,知道自己一不爲嫡二不爲長,父皇不立他爲太子沒什麼意外,不過他並不絕望,現在說什麼都還爲時過早,畢竟父皇還春秋鼎盛,二皇兄即便做了太子又如何?歷史上有幾個太子能順利熬到繼位的?他外家得力,妻家也得力,本人又出衆,鹿死誰手還不一定呢。
四皇子面無表情,無動於衷嗎?其實也不是,沒看到他身側的手都攥得青筋暴突?不過二皇兄做太子本就在他的意料之中,無論立誰,反正都不會是他,即便是做夢他都不敢有此奢望,除非父皇其他的兒子全死光了,誰讓他的出身是最低的呢?
即使他心裡清楚,但仍免不了嫉恨不服,他心裡想的和三皇子差不多,來日方長,焉知最後登上皇位的就不是他了呢?只要好好籌謀,他也是有機會的。所以看到大皇兄的失態,三皇兄的不甘,他心裡興奮極了!
鬥吧,鬥吧,狠狠地鬥吧,鬥個你死我活兩敗俱傷他纔好撿漁人之利。
至於五皇子,好吧,這位纔是真正的心大,咧着嘴在那笑着,爲他二皇兄而高興,畢竟明嫡庶尊卑還是他奏請的呢,現在父皇立二皇兄爲太子,不就是同意他的上書嗎?反正在他看來誰做太子都是他兄弟,沒什麼差別。至於說他自個做太子,啊?這事他壓根都沒想過。
不管朝臣怎麼想,自打二皇子被立爲太子之後,二皇子府就門庭若市,登門恭賀和燒熱竈的人可多可多了。二皇子春風得意,走路都帶風,爲人也更加謙遜了,連大皇子那張臭臉也不介意了,但私底下跟他媳婦二皇子妃,啊不,是太子妃說:“大皇兄這心眼也忒小了,自打我被立爲太子他見了我就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可這立太子是父皇沈薇意思,我又做不了主。”
太子妃賢淑地勸道:“以往大家都是一樣的皇子,現在冷不丁殿下成了太子,大皇兄心裡不舒服是難免的。殿下已經是儲君了,要有容人之量,別跟大皇兄一般見識,就是父皇瞧了,也只有誇殿下的。”
二皇子點頭,“那是,大皇兄就是那麼個脾氣,他比我年長,總覺的是父皇的長子,可我畢竟纔是嫡出呀!”他覺得他大皇兄鬧脾氣一點道理都沒有,“其實想想大皇兄也就脾氣不太好,心眼小了點,爲人還是不錯的。都是一家子骨肉兄弟,我還能真跟他計較嗎?”這些日子父皇和太傅對他的表現可滿意了,說他有君子之風。這讓二皇子很得意。
三皇子四皇子和五皇子也給二皇子送了賀禮,唯獨大皇子還擰巴着,自那日下朝後他就請了病假,昭明帝對此心知肚明,也沒說破,直接就給批了,還吩咐他身體爲重,讓他在府裡多養些日子。
二皇子自然也知道他大皇兄不是身體不適,而是心裡不舒服,還讓管家給送了藥材補品呢。把大皇子給氣得直接就從牀上跳起來了,“扔出去,扔出去,用不着他假惺惺的。”他爲何告的病假他心裡能不清楚?還送藥材補品,這不是奚落他看他笑話嗎?這纔剛做了太子就不把他放在眼裡,要是以後真登上了那個位置哪還有他的活路?
長史來請示怎麼給二皇子送賀禮他也不見,“送什麼送,不送!”他纔不去巴結他呢,他就不信他能弄死他?父皇還在上頭看着呢,他就不信他有那個膽子?
把大皇子妃給氣得呀,都不想跟他說話了。你說這人怎麼這麼牛心左肺呢?太子已定,你就是再不滿又有何用?人家往好了處還來不及呢,殿下倒好,還上趕着得罪,這,這算什麼事?
最後大皇子妃爺不管了,直接吩咐長史收拾一份賀禮送過去,大皇子知道了發了很大的脾氣,奈何大皇子妃不理他,他鬧着無趣也就不了了之了。
三四天後,許是大皇子妃的勸說起了效果,也許是大皇子自個想通了,二皇子府宴客的這一天,大皇子也彆彆扭扭地去了,雖然沉着臉,倒也沒說什麼不合時宜的話,反倒還拍着二皇子的肩膀酸不拉幾地說了句,“恭喜!以後大哥就跟着你混了。”
第二日大皇子就銷假上朝了,昭明帝看到他淡淡地問了句,“病都好了?”
大皇子垂着頭應了一聲是,已成定局,他再不甘又有何用?還是好生辦差以後得塊好封地吧。現在大皇子的心受傷了,也不大想留在京城這個傷心地了。
立了皇子,東宮的修葺就提上了日程。四皇子管着工部,這事他早就就謀劃好上書請旨了,沒想到卻被五皇子搶了先,在聖上、朝臣和二皇子跟前刷了一回好感,把四皇子噁心地跟吃了蒼蠅一般,你說你管着禮部,手咋伸到工部來了?禮部盛不下你了麼?
四皇子準備給二皇子賣個好的,結果被五皇子截胡了,四皇子顧不上生氣,趕緊跑他們父皇跟前請示:東宮怎麼個修葺法?私底下還跑到二皇子府上懇請他提出寶貴意見。這讓二皇子覺得他的四皇弟和五皇弟都還是不錯的,在允許的範圍內他也是不介意照顧提攜他們一二的。
立了太子之後就是不一樣,朝堂上本來是大皇子站在衆兄弟前頭,現在站在前頭的變成二皇子了;出門赴宴,以往都是大皇子妃的座位在前,現在換二皇子妃做那個位置了;就是昭明帝問話也是先看向二皇子。
這便是嫡庶尊卑,是絕大多數人一生都無法逾越的天塹。
阿九倒是挺清閒,自紀大人那四個老頭不跟他懟了他就一下子失去了許多樂趣,賭坊有文錦鵬管着,生意有桃樹桃林操心,府裡有桃花這個萬能小管家婆,他做點什麼好呢?
就在阿九百無聊賴的時候,處理小豆子爹孃的人來回話了,“王爺,人已經送鹽礦上去了,只要到了那個地方除了死就別想再出來。您放心,沒有驚動任何人。”那樣的一對狗男女,誰會在意他們的死活呢?
阿九滿意地點點頭,“辛苦你了,下去領賞去吧。”
那一對夫妻還真是小豆子的爹孃,那個男的居然還是個秀才,女的以前曾是某樓子裡的淸倌兒,兩個人怎麼勾搭在一起的無非就那些風月橋段,只是銀子揮霍光了之後男的帶着女的回了家鄉,氣死了爹孃,被兄長聯合族人攆出家門。
兩個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男女把身上的銀子花光之後,被生活所迫,女的重操舊業做起了暗娼,而男的也從個體面的讀書人墮落成了賭鬼。
小豆子兄妹也不是他們所說被拐子拐走的,而是被他們給賣了的,賣了銀子還賭債。至於小豆子兄妹怎麼變成小乞丐又流落到漠北的就不得而知了。
造孽啊!這得前世做了多少惡事今生才攤上這麼一對惡毒的爹孃?虎毒尚不食子呢,這兩人居然連畜生都不如啊!
“王爺!”小豆子聽到消息蹭蹭蹭地跑來,想問卻又不敢問的樣子,一雙眼睛裡滿是不安和忐忑。
阿九道:“查清楚了,不是你爹孃,是你爹孃身邊的黑心奴才。你爹帶着你娘和你們兄妹進京趕考,半道上你爹不幸病逝,這對黑心奴才就一狠心動了謀財害命的心思,害了你娘,又把你們兄妹賣給了人牙子,捲款逃跑了。”
小豆子聽得眼睛都紅了,牙齒咬得咯吱響,“那小子的爹孃?”殷殷看向阿九。
阿九眉心猛地一跳,眼都不帶眨地又編了起來,“你爹姓蔣——”費了一番脣舌終於把故事編圓了。
小豆子雖然傷心,眼睛卻亮晶晶的,原來他有一個才子父親啊,原來他的娘那麼溫柔美麗呀!要是他們現在還活着,那他們一家四口該多幸福!都是那天殺的奴才,小豆子的牙又咬了起來,“王爺,那兩個人——”
“送鹽礦做苦力去了。”阿九道。
“活該!”小豆子恨恨道,看向阿九,“王爺,謝謝您!”
阿九笑,“行了,這回沒心思了吧?回去好生讀書吧,繼承你爹的遺志,光宗耀祖。”
小豆子鄭重點頭,“王爺放心,小子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