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個生死無悔!父親明白了!”低頭看着兒子日漸攏起的肚子,慕榮俊情不自禁伸手撫摸:“再有幾個月孩子就要出生了吧……我的小孫子……”
“嗯,再有三個月……”提起即將出生的孩子,慕榮爾雅臉上露出幸福的神韻。
拍拍兒子的肩膀,關心道:“好好養胎,給我生一個健健康康的大胖小子!”
慕榮爾雅臉蛋微紅,輕輕點頭。
“對了,父親。”想起父親剛下朝回來,慕榮爾雅不由得問:“朝中形式如何?”
“錯綜複雜!”只此四字,已盡述他們目前艱難。
“新科進士又當如何?”
“探花爲瀚林院學士仝元宗的兒子仝泉鴻,此人系雲氏一派,與我政見不同。榜眼是炅齊毒,此人出身貧寒,聽聞是吏部尚書曹文公新納的門生,曹文公本是雲氏一派,恐怕日後亦會與我爲敵。唯有狀元花非霧,此人談吐有節,溫文爾雅,氣定神閒,博學多識,雖非出身名門,卻似名門之後。此人我一時尚未能夠看透。”
“花非霧?好奇怪的名字。”
“皇上曾經當殿詠詩一首贈予花非霧。”
“哦?什麼詩?”
“花非花,霧非霧,夜半來,天明去。來如春夢不多時,去似朝雲無覓處。”
細品此詩,慕榮爾雅不禁讚道:“此詩意境悠然,字字禪機,世間萬物,不過是過眼雲煙,轉眼即逝,終歸於無。所以,眼中的花,不是實實在在的花;霧,也不是實實在在的霧,只是心中映射的花與霧的‘幻化’。這些東西,‘夜半來,天明去’,瞬間即逝,無影無蹤。來的時候,就像那‘來如春夢幾時多’,突如其來,毫無知覺;去的時候,‘去似朝雲無覓處’,不可追尋,不可捉摸,無影無蹤,全歸於‘空無’。妙哉!妙哉!”
“此詩本爲軒轅夢所作。”
聽見父親的話,慕榮爾雅不由得怔了怔,然後,他聽見慕榮俊說:“當日我陪皇上到雲佛寺參禪,遇見軒轅夢陪風憐情到寺中上香。皇上與老禪師暢談佛理,軒轅夢插口吟出這首詩,老禪師當即撫掌大讚,說軒轅夢與佛有緣。”
“父親……”
拍拍兒子的肩膀,慕榮俊站起來,故作輕鬆道:“好好養身體,其他的事情你就不要考慮那麼多了。朝中有父親在,你儘可放心。”
慕榮爾雅眼底閃過一抹動容,
父親,謝謝您!
靖王府的清竹樓內,今夜燈火通明。房間裡傳來男人一聲又一聲聲嘶力竭的慘叫,房間外圍了一溜圈兒的人。
“啊……好痛……”
“鏡月……深呼吸……深呼吸……”
房間外的雨落揚來回地不住走動着,水鏡月那悽戾的慘叫,叫得他的心一陣陣的發慌,他不無擔心地問道:“沒問題嗎?真的沒問題嗎?你們聽聽,水鏡月叫得那麼慘……風憐情一個人真的搞得定嗎?”
“放心吧!憐情醫術精湛,不會有問題的。”秦蔚晴安慰說。
雨落揚抓頭,沒想到生孩子這麼痛苦,他發誓,他以後絕對不生孩子!
“憐情……憐情……我不行了……我不行了……”
“鏡月……忍住……就快生了……聽我的話……深呼吸……吸氣……呼氣……吸氣……”
“啊……好痛……好痛……”
“堅持住……吸氣……呼氣……吸氣……”
小若端着一盆血水匆匆跑出來,又端着一盆熱水匆匆跑進房間。
“堅持住……用力……用力……”
“啊……啊……唔……”
“好……頭出來了……用力……深吸呼……”
“唔……唔……”
“孩子……孩子出來了……出來了……”
“唔……”
“哇——”
伴隨着一聲嬰兒響亮的啼哭,門外苦苦守候的人兒終於放下心頭一塊大石,他們激動得相互擁抱,慶興一個小生命的誕生。
門內,傳來風憐情興奮的聲音:“女兒……是個女兒……鏡月,你看,是個女兒……”
“好……”剛剛生產完後,水鏡月顯得有氣無力,聲音中仍舊充滿歡喜。
“鏡月,給孩子改個名字吧。”
“思夢……”
“思夢?軒轅思夢嗎?”
“思夢……”
“思夢,很好聽的名字呢!小思夢……”
思夢……
房外的人面面相視,所有人都體會到水鏡月給孩子改這個名字的良苦用心。
思夢……思念軒轅夢……
鏡月,你仍然思念着她記掛着她吧!
夢,你高興嗎?就在這一天夜裡,靖王府……靖王府有後了,有後了!
夢,你開心嗎?在天堂裡,你一定也會笑逐顏開吧!
夢,你放心!這個孩子我們一定會好好保護,好好教育她成才。
所以,夢……你安息吧!
……
簡單清洗後,用毛巾裹個嚴實,風憐情渾身血污抱着孩子走出院子,掩飾不住內心的興奮,高興地說:“是個女兒……你們看……”
衆人連忙圍上前來,只消一眼,雨落揚旋即怪叫道:“猴子……猴子……”
可不?襁袍之中的孩子瘦得像只弱不禁風的小猴子,再加上那張扭曲醜陋的臉龐,要是不說還以爲是妖怪降生呢!
風憐情笑道:“剛出生的孩子都是這樣,過幾天就漂亮了。”
“是嗎?”雨落揚將信將疑,冷不妨秦蔚晴送給他一個爆粟:“憐情是醫生還是你是醫生?夢和鏡月這麼漂亮,他們生出來的孩子有可能是醜八怪嗎?”
雨落揚想想也對,說到底風憐情纔是專家,人家最有發言權。人家說是,就肯定是啦!自己無須懷疑。
君惜玉問:“這孩子怎麼不睜眼睛呢?”
風憐情解釋:“剛出生的孩子不會睜眼。過多幾天就會睜開了。”
哦……衆人這才明白。
“憐情,放下孩子,你去換身衣服吧。”秦蔚晴上下打量他,調侃道:“瞧你髒得,整一個血水裡滾出來的人兒。”
“好!那你們幫我照看一下鏡月。”風憐情抱着孩子重新回房,將孩子放在水鏡月親手用竹子做的小牀上。
小若幫水鏡月清理乾淨身體,秦蔚晴走進房間,走到牀邊,溫柔撫摸着水鏡月的濡溼的頭髮,輕輕地說:“鏡月,辛苦了。孩子很健康,好好休息。”
“嗯!”水鏡月遙遙看着安安靜靜躺在小牀中的寶寶,臉上露出幸福的笑容。
夢,我們的孩子……你看見了嗎?
今天是比武大會的最後一天。經過這段時間的重重選拔和挑戰,已經選出最後的四強人物,而宇文敖恰恰是其中之一。
對於武狀元,宇文敖志在必得,這裡的參賽者他根本不放在心上。
圈打,飛踢,橫劈,拳拳入肉,刀刀刺骨,棍棍直奔要害,四虎相碰,不分伯仲。你來我往,刀槍劍影,險象環生。雖然宇文敖武功高強,遇上強手,一時亦難佔上風。比賽一時呈現膠着狀態。
作爲比武大會的裁判,裴沐瞳對宇文敖甚爲欣賞。無論從武學修爲乃至內功心法,宇文敖都是萬里挑一的高手,再加上宇文敖天生那副不怒自威的凜然氣勢,令裴沐瞳生出結交之心。
一直沒有結識,是不想給人有說閒話的機會。等比武大會的結果一出來,宇文敖兩戰全勝如願當選今科武狀元,裴沐瞳在大喜之餘,特意請宇文敖到醉仙樓一聚。
宇文敖欣然應約。他對裴沐瞳此人亦有耳聞。此人忠勇雙全,是皇帝跟前的紅人;他風流不羈,府中妻妾成羣。在朝中,裴沐瞳可以算得上是一個亦正亦邪的人物。他不屬於國師與雲丞相陣營的哪一派,亦不受任何一派的拉籠,自成一格,瀟灑人生。
至今爲止,宇文敖還不想跟國師又或者是雲丞相一派扯上任何關係。裴沐瞳不屬於任何一派那是最好不過,他也不必有任何負擔。
一進京城就聽說過醉仙樓的傳奇歷史,從醉仙樓的第一任主人——曾經名動京城的無憂王爺軒轅夢,到醉仙樓如今的主人——京城人人傳唱的“小廚神”秦蔚晴,醉仙樓就彷彿一個傳奇的神話,就連皇帝和六部尚書亦親臨醉仙樓坐客,京城還有哪間酒樓能比得上醉仙樓風光。
三樓包廂玉竹閣裡,竹香幽幽,桌面上溫着一壺清酒,擺放着幾碟家常小菜,雖無大宴賓客的奢華,卻有幾分煮酒論英雄的別樣風情。裴沐瞳與宇文敖相對而坐,共舉酒杯,把酒言歡,無關國事,只聊風月。
“醉仙樓不愧號稱天下第一樓,無論菜餚酒品皆爲上品。再加上這裡獨具將心的設計,獨樹一幟的風格,真可謂實至名歸。”酒過三巡,宇文敖對醉仙樓讚不絕口。
裴沐瞳微笑,飲盡杯中美酒。秦蔚晴很聰明,借皇帝與六部尚書坐客聚仙樓一事編成故事在說書者口中傳唱,然後顧人每天到醉仙樓用餐充場面,飯後到處大肆宣傳醉仙樓的菜如何如何好,醉仙樓的酒如何如何美味。他利用百姓的好奇心和跟風心理吸引了大量客流,再有醉仙樓的美酒佳餚坐鎮,衆人一餐過後回味無窮,再來第二回,久而久之,醉仙樓逐漸恢復了往日的熱鬧,在京城酒樓中獨領**。
有皇帝做醉仙樓的後臺,官府哪裡敢跟醉仙樓過不去。再加上裴沐瞳明裡暗裡對醉仙樓的關照,哪個不知死的吃了熊心豹子膽敢找醉仙樓的麻煩。少了外界的騷擾,醉仙樓專心發展自己的業務,已在京城臨進的幾個大城市開了幾間分店。如今的醉仙樓不但營業額增長了,營業規模更是翻了一倍,名聲之響四海之內無人能及。秦蔚晴真真正正實現了他對軒轅夢的諾言——他要將醉仙樓辦成天下第一樓!
如若軒轅夢在天之靈看見醉仙樓如今的風光,也該瞑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