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千盞八卦地問:“丫頭,怎麼回事?你爲什麼會掉下懸崖?”
“呃……一時失足……”這件事情的前因後果實在複雜,蕭夢離不想多作解釋。她瞪着酒千盞,驚訝地問:“酒師傅,你們是怎麼遇見的?”
“下了雪山就遇見了。”秦蔚晴說,緊緊握住蕭夢離的雙手,這裡瞧瞧,那裡看看,反反覆覆地確認她的安康,他緊張地問:“什麼失足?不是羽兒將你們推下山崖的嗎?我明明親眼看見……”
咦?對了!說起羽君……
羽君呢?
左右看看不見羽君,蕭夢離不禁納悶,問:“蔚晴,羽兒呢?怎麼沒有看見她?”該不會因爲你們以爲她謀殺我和沐瞳就將她幹掉了吧!某女開始胡思亂想。
不滿地瞪了蕭夢離一眼,秦蔚晴就不明白了,蕭夢離爲何如此關心羽兒,明明羽兒還想殺她的說!他不悅地告訴她:“你們掉下懸崖後,她就消失了!我正想找她討個說法呢,誰知道她就這樣消失了……”
“消失了?”蕭夢離驚愕,“什麼叫‘就這樣消失了’?”
一旁的裴月濤補充,“就是這樣憑空消失了,毫無徵召地,風雪吹過,她忽然就不見了,就彷彿她從來不曾存在過一樣。”
蕭夢離與裴沐瞳面面相視,心中雖然納悶,卻不感到奇怪。羽君本爲仙身,自然擁有這樣的法力。只是她明明一直都能夠自由離開的,爲什麼她卻不離開呢?反而要選擇現在……
給他們的感覺,就彷彿她終於完成了某件大事,終於可以放心離開了一樣……
羽兒,她到底在想什麼?
“夢離,你不用擔心羽兒,她有分寸的。”浪淘沙開口勸慰她。
這麼多年了,羽兒什麼大風大浪沒有經歷過,這點小事,難不倒她!
她既然選擇了不告而別,自然有她的道理。她原本就與他們不同,又何苦將她困於一處強迫她與他們共同經歷這裡的苦難呢?
“我不是擔心……”只是奇怪……奇怪她爲什麼要這樣神不知鬼不覺地離開……
還有一個問題也是她憂慮的。
羽君的病究竟好了沒有?
討論無果,他們決定繼續前行。纔出雪山,又入森林,沒想到雪山腳下仍然是那一片鬱鬱蔥蔥的松樹林,這一帶的環境還真是複雜詭異,好醜難辨。
鬱鬱蔥蔥的樹木干連着幹,樹冠接着樹冠,黑漆漆一片,看不見半點光亮。
“我討厭森林!”蕭夢離不滿地跺着腳,埋怨:“森林裡蛇蟲鼠蟻太多,總弄得我全身癢癢的。”
“除了這片森林,沒有第二條路。我們走吧!”裴沐瞳從身後握住蕭夢離的肩膀,語氣輕柔地說。
秦蔚晴眼神古怪看了裴沐瞳和蕭夢離一眼,他總覺得自從裴沐瞳和蕭夢離從雪山谷底爬出來後,二人的關係就變得有些曖昧。難道是他太敏感了?
沒有星星,沒有月亮,除了死寂的黑暗,什麼也沒有。人,就彷彿墜入一個無底空洞,連時間都靜止了。每一個人的每一條神經都繃得緊緊的,在無盡的黑暗中摸索前進。對前路的迷茫,對死亡的恐懼逐漸爬滿他們身心,他們惶恐不安。幸虧裴月濤劃亮火柴點亮火把,這一點微弱的火光總算帶給他們些許安慰。
空氣變得又悶又熱,彷彿被囚禁在一個蒸籠中。偶爾有些涼風拂面而過,卻又如擦肩而去,帶不給他們絲毫清涼。他們只是麻木地跟着火光前行,不知自己身處何方,也不願去想前方道路通向何方。
對死亡的恐懼有如一條莽蛇,將他們越纏越緊。
“啊!”蕭夢離突然怪叫,“說話!我快要瘋了!”
“蕭夫人,你安靜點!”答話的是裴月濤,他正在努力憑感覺辨認前進的方向。
“這片森林比之前那片更加詭異。”雨落揚大大咧咧地說。
裴沐瞳鷹一樣的利眼警惕環視四周,提醒:“叢林四處遍佈危險,小心爲上。”
“比野獸更危險的莫過於人類!”秦蔚晴殿後,隨時留意四周的環境變化。
蕭夢離習慣性地抱緊懷中的玄胤楓,她可以清楚地感覺到玄胤楓的身體顫抖如同受傷小貓,氣息微弱。
“我的直覺告訴我,我們離光明已經近在咫尺。”身前,傳來裴月濤若遠若近的聲音。因爲他手中拿着火把,所以他走在隊伍的最前面。
突感身後殺氣襲來,裴月濤習慣性抽出長軟劍,只聽到蕭夢離一聲尖叫,緊接着裴月濤似乎看見一個黑影閃到裴沐瞳身後。
秦蔚晴全身一個激凌,他感覺到黑暗中一雙冷酷的眼睛正在一動不動盯着他看,寒氣深入骨髓。他四下張望,眼睛只有黑暗一片,什麼也看不見。他不禁自嘲,然而心頭那雙冰冷的眼睛卻驅之不散。
“小徒兒,你剛纔鬼叫什麼?”酒千盞皺眉責問。
“我突然感到有人迅速接近,緊接着裴月濤拔劍,我嚇了一跳,便大叫提醒大家注意。”蕭夢離不好意思吐吐舌頭。
“沐瞳,你身後有人!”
聽見裴月濤的話,裴沐瞳條件反射地往身後張望,卻是清冷一片,感覺不到半點人氣。
“月濤,你眼花了!”
是他眼花嗎?裴月濤確信自己的感覺,裴沐瞳沒有看見是因爲剛纔的黑影此刻定然已經躲藏起來。
“夢,胤楓沒事吧?”秦蔚晴關心地詢問。
蕭夢離抱緊懷中柔弱的男子,全身神經繃得緊緊的,“放心!我會保護他!”
懷中傳來玄胤楓氣弱遊絲的聲音,“大家都太緊張了!”
是的!他們承認,在這個不見天日的鬼地方,人的神經總會不由自主地繃緊。
“合上雙眼,用心靈感受四周,你就會看清前方的道路。”
耳邊,似乎傳來羽君飄飄緲緲若有若無的聲音。
羽兒?!
裴沐瞳的心在瞬間提到嗓子眼。難道羽兒並未離開,只是隱藏起蹤影,一直跟着他們?難道裴月濤剛纔看見的人影就是羽兒?!
“靜下心來,沉澱思緒,用心感受四周,不要被恐懼矇蔽了你的雙眼!”
話雖如此,可說得輕巧,做起來卻很難。尤其是他們這些習慣於危險中求生存的人,讓他們靜下心來放鬆警惕忽略四周存在的危險,那根本不可能!
裴沐瞳眉頭擰成疙瘩。
裴月濤似乎看見一縷光線在叢林深處若隱若現,他眼前一亮,大叫一聲,“這邊走!”便率先往叢林的左側縱深跑去。
衆人不敢耽擱,緊追其後,不敢稍有停滯。不管前方等待他們的將是什麼,他們已經沒有回頭路。
突然,一片刺目的白光撲面而來,衆人情不自禁擡手擋住奪目的光線,只覺眼前花白一片。他們閉上眼睛,用力眨眼,以適應這突如其來的強烈光線變化。當他們再度睜開眼睛,他們發現自己站在一片陽光明媚的大草地上,草兒嫩嫩的,綠綠的,齊腰高,軟軟的,尖尖的葉尖兒扎得人癢癢的。
雨落揚躺在草地上,長長舒一口氣,“總算走出那個鬼地方。”
秦蔚晴在雨落揚身邊坐下,呼吸着清新的空氣,感嘆:“結果一切危險皆是出自於我們自己的想象,森林中根本沒有任何危險。”
“如果你不把迷路當作一種危險的話。”裴月濤不相信自己的感覺竟然有誤,他明明覺察到了森林中的殺氣,卻爲什麼沒有人襲擊他們呢?
蕭夢離把玄胤楓放在草地上,扶他坐正。她的手在眼睛前搭了個小涼蓬,眺望着遠方景色,指着前面一條寬闊的大河,說:“看見前面的大河沒有,過了那裡離終點就非常接近了。”
“又是河!”上次渡河有鱷魚襲擊,玄胤楓顯然心有餘悸,“可不可以不過?”
“我好像看見河上有條橋!”裴沐瞳學蕭夢離,也用手在眼睛前搭了個小涼篷,他說:“我們過去看看!”
當他們來到大河邊,展現在面前的是一副怪異的景象。
茂盛的綠草齊腰高,色彩豔麗的野花隨意綻放,如星星,如眼睛,隨着和煦的風兒,眨呀眨地。四處花香四溢,芳香撲鼻,沁人肺腑。
然而,越接近大河,景色越發荒涼。河邊,更是一片荒蕪。除了那**的黃土地和凹凸不平的坑丘,什麼植被也沒有。
“我這一生還沒見過如此古怪的景色。”裴月濤自問平生別無所好,就愛四處旅遊,可縱使他的足跡幾乎遍佈世界各地,他卻從未見眼前過此等景象。
“爲什麼?難道這條河不乾淨嗎?”雨落揚奇怪地問。
“恐怕是因爲污染。你看,這件河的河水十分渾濁,黑漆有如泥漿。”秦蔚晴回答。
蕭夢離不知道從何處撿了一根生鏽的鐵釘插入荒蕪的土地裡,再拿出來時鐵釘上的鐵鏽竟然全部不見了,“這裡土地的PH值很小。”
“換言之土地因爲酸度過高而不適宜植物的生長。”裴沐瞳接口,神情凝重地問道:“這是什麼原因造成的呢?”
“總不會有人故意往河中倒硫酸吧!”蕭夢離就愛異想天開。
裴月濤打斷他們的話,“我們現在考慮的應該是如何過河!”
“酸度這麼高,游過去那是不可能的!”裴沐瞳指着前方一座看似鐵索橋的物體,“我們過去看看。”
他們來到鐵索橋所在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