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
雲飛遙首先出聯:“水冷灑,一點水,二點水,三點水。”
蕭夢離旋即回答:“丁香花,百字頭,千字頭,萬字頭。”
衆人眸中閃過一抹讚歎之色,慕榮爾雅又道:“寸土爲寺,寺旁言詩,詩曰:明日送僧歸古寺。”
蕭夢離答曰:“雙木成林,林下示禁,禁雲:斧斤以時入山林。”
水鏡月撫掌大讚:“妙哉!”
雲飛遙略一思索,又道:“望天空,空望天,天天有空望空天。”
蕭夢離玩弄着耳邊垂髮,答曰:“求人難,難求人,人人逢難求人難。”
興之所至,水鏡月插口道:“新月如弓殘月如弓上弦弓下弦弓。”
蕭夢離眨眼,對曰:“朝霞似錦晚霞似錦東川錦西川錦。”
“乾八卦,坤八卦,八八六十四卦,卦卦乾坤已定。”
“鸞九聲,鳳九聲,九九八十一聲,聲聲鸞鳳合鳴。”
“好!”
蕭夢離的才思敏捷已經徹底打消他們之前的疑慮,風憐情眼中寫滿無數的讚歎和深深的愛戀。
水鏡月更是眸光閃亮,就好像遇見苦苦尋覓以久的知音,心中激盪怎一個“樂”字了得!
雲飛遙在震驚之餘內心對蕭夢離的愛戀更添幾分。她總是讓他驚奇,她總能在不知不覺中吞噬他的心,一點一點,向她靠攏,直至再也無法離開。
慕榮爾雅深深看着蕭夢離,他從來不懂這個女人,也從來看不懂這個女人。她就像一個謎,身後藏着許許多多的秘密。就佛仿流星閃過天空,她總能在某些時候讓你驚歎。他不得不承認,她的才華已經深深吸引了他。
晴朗的夜空高懸一輪明月,稀疏的星星散在黑天鵝絨的夜幕中。
憐心醫館後院的涼亭中,大病初癒的君惜玉坐在石登上,拭擦着蒼青色的劍鋒,目光深沉而久遠。
從醉仙樓出來後想着來醫館轉轉,豈知醫館內病人多得風憐情根本無暇招呼她。不便打攪風憐情,蕭夢離閒的無聊到後院散步,恰恰看見君惜玉坐在那裡對劍發呆。
“呆子!”因爲君惜玉總是一副面無表情的樣子,所以蕭夢離喜歡叫他呆子。
聽見叫聲,不用擡頭也知道是她。君惜玉自顧自擦拭劍身,將蕭夢離當作不存在的空氣忽略。
早已習慣君惜玉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態度,蕭夢離不以爲意。是她強迫人家做她的護院,人家憋了一肚子火也在情理之中。
在君惜玉身邊坐下,蕭夢離好奇地問:“呆子,你喜歡江湖嗎?”
君惜玉默然。無所謂喜歡不歡喜。他是江湖中人,一出生,便與江湖脫不了干係。
“江湖有什麼好呢?整天打打殺殺,多累呀!”前世電視劇看多了,在蕭夢離的印象中,江湖就是一個充滿血雨腥風刀光劍影的地方。
君惜玉冷漠道:“官場仕途又有何不同?看不見的刀光劍影還少嗎?”
想想也對!官場就是一個優勝劣汰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想來,還是江湖更單純更簡單些。
突然想起雲飛遙既是江湖中人,又是官場中人,不知道雲飛遙認爲江湖好,還是官場更好呢?
可是,她不喜歡。
無論是江湖,還是官場,她都不喜歡。
她是一個商人,只重視自己的事業。江湖太血腥,官場太黑暗,那些地方都不是她的追求。她只想要簡簡單單自由自在的生活。
可是,人真的可以簡單嗎?
見蕭夢離一直沉默不語,君惜玉不由得擡起頭來。看見蕭夢離一臉思慮,彷彿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不可自拔,他輕咳幾聲,忍不住開口:“在想什麼?”
話一出口,他自己怔住了。他怎麼會突然關心起蕭夢離來?
並未覺察到君惜玉的不自在,回過神來的蕭夢離將目光移向亭院中綻放的鮮花,淡淡說:“人如若不是爲了自己而活,那做人又有什麼意思呢?”
微怔,不明白蕭夢離所指爲何。
彷彿在解釋,蕭夢離說:“呆子,捫心自問,江湖真的是你想要的生活嗎?”
從未有人問過他這樣的問題,他亦從未對自己一直以來的生活產生過任何疑問。只認爲本該如此。乍一聽蕭夢離如此問,君惜玉反而不知道應該怎樣回答了。
“沒有什麼本該如此!即使身爲王爺又當如何,只要我不想做,就沒有人能夠強迫我!”彷彿突然想通了什麼,蕭夢離站起來面對亭外月光,傲然道:“我清楚地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麼!王爺什麼的不過虛名,我不在乎!我是一個商人,我要的只有生意!有錢有金有銀纔是正途!”
乍一聽起來相當市儈的話,不知怎的,從蕭夢離口中說出來,竟然沒有給人絲毫市儈的感覺,反而令君惜玉產生一種欽佩之情。
她一直都清楚地知道自己想要什麼,追求什麼!併爲之而努力!
那麼我呢?君惜玉自問。
我所想要的,我所追求的,一直以來又是什麼?
某個聲音在他心底大聲回答:報仇!!!
我要報仇!!!
“冷麪羅剎”——我要你死無葬身之地!!!
同樣的星夜,綠蔭濃密的樹林中,一襲黑衣森冷凜然,帽沿遮蓋了他的臉龐,隱隱可見棱角分明的下巴和剛毅有力的弧度。他身披黑袍,渾身散發着冽然殺氣,一股血腥味似有若無飄散在空氣中,如影隨形。黑袍隨風吹動,灑落影影瞳瞳,有如地獄殘暴的嗜血閻羅,令人望而生畏。
一個同樣黑衣蒙面的男人身形極快掠地樹梢,在男人面前跪下,畢恭畢敬說:“啓稟教主,屬下已尋得君惜玉蹤跡。”
“哦……”
男人漫條斯理的一聲回答,聽在下屬耳中卻有如暗夜羅剎的催命鑼音,令人心驚膽寒。他不禁咽一咽口水,小心翼翼看着教主,等待教主的命令。
“誰?”
只發一音,卻更勝千刀萬韌。
“當日救君惜玉的兩人一位是當朝丞相的二公子云飛遙,一位是當朝國師的獨子慕榮爾雅。他們二人皆是靖王爺的愛女無憂公主軒轅夢的夫君……”
“人呢?”
“現在靖王府中。”
“軒轅夢……”喃呢着這個名字,男人脣角勾起一抹冷酷邪肆的弧度,有如惡魔撒旦的勾魂之魅,令人心跳加速,卻又忍不住渾身顫抖,如置寒潭。
“教主,現在該怎麼辦?”不敢妄猜主人心思,屬於恭敬請命。
“暫不理會!”只此四字,卻已是最冷酷的命令。
屬下叩首,身影一閃,有如鬼魅,已融入夜色之中。
左手撫弄着拇指上的板指,幽暗的瞳眸迸發出陰狠凌厲之光,就如同發現心儀獵物的野獸,狂暴而邪肆,令人心驚膽顫。
“嗜羅!”
暗光一閃,一襲暗紫黑衣跪於男人面前,聲音暗啞:“屬下在!”
“可調查過軒轅夢?”
‘嗜羅’回答道:“軒轅夢天生癡傻,久醫無果,靖王爺爲怕無後而強娶瀚林院篆修雲飛遙和名書山莊三少爺水鏡月過門,又將自幼撿回來養大的風憐情送給軒轅夢爲侍。自過門後,雲飛遙與水鏡月因厭惡軒轅夢而從不與她同房,對靖王爺更是恨之入骨。原以爲靖王爺一死,軒轅夢就變成孤家寡人,卻不想她突然清醒,神智無礙。她在短短時間之內擺平了靖王府的債物,連開酒樓書齋醫館,一躍而成京城中最有錢的女人,更贏得雲飛遙和水鏡月的心。此女看似天真無邪,內裡絕不簡單。”
“爲何要救君惜玉?”
“不知。軒轅夢與君惜玉素未平生,君惜玉與靖王府中其他人亦無交情,軒轅夢救君惜玉恐怕只是一時義氣,並無過深考慮。”
“她將君惜玉留在靖王府中?”
“爲報恩,君惜玉答應留在王府中做侍衛。”
“報恩?哼!這個恩,恐怕他是報不了了!”
冰冷尖銳的話語從男人口中吐出,跪在男人面前的‘嗜羅’下意識打個寒顫。
撫摸板指的手一停,眸中冷冽之色越爲凌厲,甚至雜閃着一份嗜血的興奮狂虐,令而不寒而悚,“軒轅夢,我倒要會會這個女人,看看她究竟有多厲害!”
風吹過,拂不走空氣中的血腥味,反而……更濃了……
蕭夢離與玄胤浪的比試震動了朝野內外,上至達官貴人,下至貧民百姓,所有人都翹首以盼,期待着蕭夢離戰勝玄胤浪,爲軒轅王朝贏得這一場不流血的戰役。
比賽當天,正是天高氣爽、陽光明媚的好日子。
在御花園臨時搭建了一個露臺,露臺正中擺放着金光燦燦的龍椅,旁邊是幾排虎頭紫檀木椅,後面是拿着華蓋的宮女。
露臺兩旁擺着三四排座椅,距離露臺大概三米遠處有禁衛軍把守。所有進場官員必須出示令牌,擅闖者,格殺勿論。
蕭夢離一襲紫衣坐於龍座之下,其對面的正是天機國的太子玄胤浪。
蕭夢離斜靠在慕榮爾雅身上,神情庸懶;而玄胤浪正襟危坐,事關國體,他不敢小瞧。
慕榮俊走出來,面對軒轅逸雲和玄胤浪朗聲道:“今日,是我軒轅王朝的無憂王爺與天機國太子比試的日子,切磋爲主,勿傷和氣。比賽共分三個部份,文鬥、武鬥和智鬥。誰能贏其中兩局,即爲勝利。”
“現在,比賽開始,鳴鑼——”
“咣——”
“第一場——文鬥。題目是互出對聯。誰能難得倒對方即爲勝利!”
果然被雲飛遙和慕榮爾雅猜對了,蕭夢離暗笑在心。
對聯就對聯,小樣兒,你難不倒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