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靜下來的玄胤楓抹去臉上淚痕,問:“蔚晴,你有什麼計劃?”
“火燒蟒蛇!”說罷,秦蔚晴飛快躍上離他們最近的榕樹,三下五除二爬上朝蟒蛇移動方向伸展的樹枝,專注睇凝着蟒蛇的動作。
“跟我來!”裴沐瞳帶着蕭夢離和玄胤楓爬上另一棵大樹,神情專注盯凝着蟒蛇的動靜,不敢有絲毫鬆懈。
玄胤楓靠在蕭夢離身上,死死攬住蕭夢離的腰,生怕一個不小心掉下樹就會葬身蛇口。
嘴上說不怕,然而在生死關頭,又有誰能夠做到真正的無所畏懼呢!
秦蔚晴朝裴沐瞳和蕭夢離做個“我準備下去了”的手勢,蕭夢離搖搖頭,懇求秦蔚晴不要。然而爲了大家的安全,秦蔚晴早已做出決定。他瞅準時機,縱身躍下,死死抱住蟒蛇滑動的身子,手起簪落,玉簪深深刺入蟒蛇左眼。
蟒蛇發出一聲悽戾尖叫,死命扭動身子,拼命甩動尾巴,試圖甩下身上粘着的“垃圾”。
秦蔚晴被蟒蛇巨大的力量甩得七扭八歪,堪堪抱住蟒蛇的身子,臉色鐵青,胃內一陣翻江倒海,他想吐。
“蔚晴——”
樹上的蕭夢離看得心驚膽顫。她再也顧不得什麼,一把拽開玄胤楓抱着她的手,縱身躍下地,正巧落在蟒蛇張開的血盆大口前。
“夢——”
伴隨着玄胤楓聲嘶力竭的尖叫和裴沐瞳起勢欲前往相救的動作,蕭夢離拿起地上的枯枝狠狠放入蟒蛇口中,用樹枝的兩端撐起蟒蛇的血腥大嘴。然後她將蟒蛇身上的秦蔚晴拋下來的硫磺粉末扔入蟒蛇腥臭的大口中,點燃火柴,對仍在蟒蛇身上的秦蔚晴大叫:
“蔚晴,走——”
說時遲,那時快,划着的火柴被拋入蟒蛇口的瞬間,蕭夢離和秦蔚晴同時縱身向兩邊躍出,只聽“嘶——嘣——”一聲炸響,蟒蛇爆裂,剎那間燃起熊熊烈火。蟒蛇掙扎着,不斷在地上打着滾兒,火花落處,點燃了枯枝敗草,火光沖天。
蕭夢離緊跑兩步,扶起躺在地上的秦蔚晴,二人相互扶持着快速攀爬上距離最近的那棵大榕樹。然後,他們看着巨蟒在一片火光中翻滾掙扎,慢慢、慢慢地化爲焦炭。
“蔚晴,沒事吧!”確定巨蟒死去,蕭夢離才顧得上關心身旁的愛人。
“還好。”過了最初的眩暈,秦蔚晴已經恢復精神。
他握住蕭夢離的手,赫然感到手上一片溼滑。低頭,發現掌中盡是鮮血,他慌忙抓住蕭夢離的手臂細看,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手臂上一條足有兩尺長的傷口皮肉向兩邊翻卷,鮮血正源源不斷地涌出。
“夢,你受傷了!”秦蔚晴驚呼。連忙撕了一塊布幫她止血。
因爲劇痛,蕭夢離眉頭微皺。她仍故作輕鬆安慰他,“禍害遺千年,死不了!”
“夢,你知不知道剛纔那樣做很危險!你不要命了!”秦蔚晴心疼責怪。剛纔看見她落在蟒蛇口的那一剎那,他的心臟幾乎停跳。
“白癡!你又知不知道危險!你可知道剛纔看見你就那樣跳下來我有多擔心!我早就說過,要生一起生,要死一起死,我不准你丟下我一個人!”蕭夢離生氣責怪,眼睛紅紅的、溼溼的,眼淚汪汪。
“對不起!對不起!”秦蔚晴心疼將蕭夢離摟入懷中,不斷道歉。“是我不對!是我不好!但是,夢,答應我,以後不要做這麼危險的事了好嗎?我真的很怕!”
“白癡!我也是!”擔心你會葬身蛇口,擔心你會就此離開我的身邊,因爲很擔心、很擔心,所以顧不得自己的性命。因爲很愛、很愛你,所以寧可與你共赴黃泉。
四目相對,彼此在對方眼中看見情真意切的深情。他們情不自禁緊緊相擁,曾經的心結在這一刻煙消雲散,心中滿滿的只剩下彼此,是對彼此的深情,亦是對彼此的珍惜。
失去了,方知道擁有;生離死別,方知道珍惜!
玄胤楓和裴沐瞳從樹上爬下來,見此情景,胸口一片酸澀。
玄胤楓是接受了,因爲他一直都知道自己並非蕭夢離心中的最愛;而裴沐瞳則是心酸……
是心酸,亦是惆悵,因爲他錯過了……
wωw ★ttκд n ★¢O
粗略包紮了一下傷口之後,他們起程繼續尋找前行的人兒。
蕭夢離一直納悶羽君爲什麼會拋下裴沐瞳獨自離開,她好奇地問裴沐瞳是否他惹羽君不高興了,裴沐瞳苦笑:“是吧……”他確實惹羽兒不高興了……
蕭夢離八卦:“裴沐瞳,你又做啥壞事了?羽兒幹嘛會生你的氣呢?哦哦哦——說!你是不是揹着羽兒到處勾三搭四了!”
裴沐瞳依然只是苦笑:“或許吧……”
嚇!
蕭夢離吃驚地瞪大眼睛,興奮地問:“你到處勾三搭四了?你都勾搭誰了?快說來我聽聽!什麼女人竟然有這麼大的魅力能夠讓癡情種裴無言心動?!
裴沐瞳淡笑不語,心中暗歎:夢離,如果你當真知道那個女人是誰,你恐怕就笑不出來了吧……
幾個人嘰嘰喳喳,走出沒多遠,就遇見了撇下他們獨自逃命的雨落揚、裴月濤、酒千盞和浪淘沙,還有先行一步的羽君。
在他們面前是一個懸崖。懸崖上有一條木板橋。因爲年久失修,木板有的脫落有的腐爛早已破敗不堪。酒千盞和浪淘沙都已經過橋,而雨落揚正在木板橋上搖搖晃晃地走着,眼看就快通過。裴月濤的右腳剛踏上橋板,便看見蕭夢離、秦蔚晴、裴沐瞳和玄胤楓。見他們四人滿身血污,便知道剛纔的戰況何等慘烈。
看見裴月濤,蕭夢離也不責怪。大難臨頭各自飛本沒有什麼不對,人都是自私的動物,蕭夢離不會要求別人無私地來救自己。
看見他們三人,裴月濤也坦然。他根據當時的情況做出了對自己最有利的判斷,他不認爲自己有錯。
都是自私的人啊!他們既不會因爲沒有救對方而心存愧疚,也不會因爲被拋棄了而懷恨在心。
“過橋吧!”裴月濤只丟下一句話,便走上破舊的木板橋。那邊的雨落揚早已到達橋對岸,正朝這邊的秦蔚晴嘰嘰喳喳地叫喚。
“蔚晴呀,你說如果這條橋斷了,我們該怎麼過去呢?”蕭夢離純粹無聊侃侃,哪裡猜到橋真的會斷呢!
都說好的不靈,醜的靈。這句話一點都不假。就在蕭夢離說完這句話的0.01秒,木板橋上的繩子竟然開始自動脫落。繩子鬆了不要緊,可最要命的是原本腐爛的木板禁不住接連不斷走過的人的重量開始斷裂。原本就鬆鬆垮垮的橋變得更加危險。而剛走到橋中央的裴月濤看見身前身後開始斷裂的木板進也不是,退也不是。僵怔在那裡,不知道如何是好。
繩索開始脫落,“嘩啦”,橋向右邊傾斜。橋上的裴月濤險險地抓住橋的繩索,努力依靠着繩索支撐着身體的重量,嚇出了一身冷汗。
“嘩啦!嘩啦!嘩啦!”彷彿有預謀似的,橋上的木板斷裂如雨點般墜落入深不可見的山谷。山谷裡雲霧繚繞,深不見底,如果這樣摔下去,必定死無全屍。
裴月濤臉色慘白,再多的陰謀詭計這一刻都派不上用場。如何自保,他心裡一點底都沒有。死一般的恐懼籠罩心頭,他看到自己的大限。
那邊的蕭夢離早在木板開始斷裂的那刻開始思考對策。不管裴月濤待她如何,他們是一起來的,她就要保證大家一起回去!絕不丟下一個人,這是她蕭夢離做人的原則!呃……被人丟下的情況除外。
玄胤楓爲仍在橋上的裴月濤捏了一把冷汗,“這繩索支撐不了我們這麼多人的重量。呃……夢,你要幹什麼?”
蕭夢離從樹木裡找了一根長長的樹枝,跑到懸崖邊向前伸了伸,發現樹枝不夠長。她搔搔腦袋,現在要找足夠長的樹枝似乎不太可能。摸摸小鼻子,她朝裴月濤大喊:“裴月濤,過來——”
裴月濤渾身顫抖,緊貼在繩索上不敢亂動。聽見蕭夢離的叫聲,他朝蕭夢離看去,眼睛慌亂,臉色蒼白得可怕。
“裴月濤——過來——過來——”蕭夢離不停地朝裴月濤打手勢。如果不趁橋還未完全斷裂時跑過來,那麼,裴月濤就再也不用過來了。
見裴月濤還傻傻愣愣地呆在那裡,蕭夢離急得直跺腳。
“裴月濤,你這個大白癡!你再不過來,等橋全斷了,你就再也過不來了!”
蕭夢離的話猛然點醒了裴月濤。
橋還未完全斷裂,他不能喪失信心!如若他就這樣放棄了,那麼他真的就完了!
定定神,裴月濤朝蕭夢離那邊望望,又朝雨落揚那邊望望,咬咬牙,猛地邁步往蕭夢離的方向走去。
橋繩鬆解,橋身晃動得厲害。裴月濤左搖右擺,跨過斷裂的橋板,每邁出一步都極度艱難。
橋那邊的蕭夢離急得團團轉。她恨不能自己衝上前幫助裴月濤。
秦蔚晴摸摸蕭夢離的頭髮,不忍見她如此焦急,“夢,別擔心!別擔心好嗎?裴月濤不會有事的,你要相信他!”
“不會的!不會的!當然不會有事的!”話雖如此,可蕭夢離還是沒有什麼信心。
一旁的裴沐瞳不解道:“裴月濤拋下你獨自離開,你爲什麼還要關心他?”
“裴月濤怎樣對我那是他的事,他感恩戴得也好,他恩將仇報也罷。最重要的是,我要問心無愧!如果我什麼都不做任由他這樣死在我面前,我會終生不安。”蕭夢離堅定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