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夢離抓住秦蔚晴的衣襟,緊張地問道:“剛剛夜傾城說只找到憐情的衣料碎片是什麼意思?是不是憐情沒有死?是不是?”
輕輕撫過蕭夢離的秀髮,秦蔚晴悲嘆:“衣料碎片上粘有血肉……當時我們聽到火藥爆炸,憐情恐怕已經……唉……”
蕭夢離驚怔,死死盯住秦蔚晴,不可置信道:“不……這不可能……這不可能……你告訴我,這一切都是假的!你告訴我,這一切都是你騙我的!憐情沒有死,他沒有粉身碎骨,他沒有死無全屍!你告訴我!你告訴我呀!”
“夢……對不起……”僅吐出一字,秦蔚晴已經哽咽得無法繼續說下去。任憑淚水橫流漫涎無暇的臉龐,他心中的痛苦不比蕭夢離少分毫。
憐情……亦是他的兄弟呀……
憐情……我的憐情……
不!
……
春日的早晨總是清涼的。
一夜無眠,只要合上眼睛,眼前反反覆覆地浮現出風憐情如沐春風的笑顏。緊接着,笑顏轉化爲血顏,雙目圓瞪,七竅流血,蕭夢離尖叫着從夢中驚醒,不知何時,淚水早已沾溼了枕巾。
睡不着,披上外套走出寢室,寢室外的梧桐樹下,一個紅色人兒正靜立在那裡呆呆仰望碧藍蒼穹。
也不知道他站在那裡多久了,烏黑的髮絲沾上晶瑩的霜露,剔透玲瓏,在初升的朝陽下綻放出七彩絢目的光芒,爲他鍍上一層奇異的金光。
覺察到身後漸近的腳步聲,夜傾城回首靜看蕭夢離,狐狸眼微眯,綻放出狐狸的精光,笑得傾國傾城:“夫人,醒了?”
“嗯!”
反正也睡不着,不如起來走走,活動活動筋骨。
“夫人,你可有話想問我?”
“你可會如實回答我?”
夜傾城眯着狐狸眼,嘻嘻而笑:“夫人,有話儘管問,傾城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恨瞪了夜傾城一眼,心裡暗罵:臭狐狸,奸狡得狠,他的話只能夠信四成。
“夜傾城,我問你,你爲什麼在這裡?”
“如果我告訴夫人,我是特意來救夫人的,夫人可信?”
“信!”因爲你沒有必要騙我。
夜傾城宛若一個討到糖果的孩子,笑得嫵媚多姿:“多謝夫人。”
呃……這有啥好謝的!夜傾城的爽朗反倒搞得蕭夢離不好意思起來。
“夜傾城,我再問你,你爲何知道我有難?”
“消息。”
“消息?”
“對!傾城收到消息,夫人路遇埋伏,特來相救!”
蕭夢離“……”
臭狐狸,你當我白癡嗎!從你收到消息再到趕來救我,路途相距近千里,你如何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趕到!
再說了,前來刺殺我的人絕非泛泛之輩,你帶來的人竟然能夠將他們盡數殲滅,不留一個活口,可見你手下的人全部都是頂尖高手!你手下養這麼多高手,做什麼!
“夫人不必懷疑,傾城是慕榮公子的人。”
呃?慕榮公子?慕榮爾雅?!
蕭夢離驚怔,瞪大眼睛死死盯着夜傾城如花笑顏,難以相信自己的耳朵:“臭狐狸,你說什麼?你是慕榮爾雅的人?你是他的手下?”
“夫人可還記得慕榮公子手下的組織——暗門?”
“記得。”當初離別之際,慕榮俊還送了一塊什麼小牌子給她,說是憑這塊牌子,就能夠調動暗門的人。
“夫人,傾城是暗門的人,奉公子之命,保護夫人平安坻京。”
“呃?!”這麼說……“慕榮爾雅知道我回京的消息?”她還以爲軒轅逸雲做得很隱蔽呢,密信之事慕榮爾雅是如何知道的?
“夫人莫要懷疑暗門的實力。公子一直關注着夫人的一舉一動,夫人離開百花鎮的那天,便有訊息同步傳到京城。公子擔心路上有人暗殺夫人,特命傾城前來相護。”
汗死!她還以爲她做得神不知鬼不覺呢,沒想到人家早就知道了。
“可知道誰要殺我?”
“不知。不過如若傾城估計不錯,這批殺手是幻影教的人。”
“啥咪?!”
幻影教?!南宮幻雪?!娘耶!南宮幻雪找上門了!
蕭夢離抓狂,她第一反應就是找個地洞藏起來。
“夫人,你怎麼了?”
看見蕭夢離突然好像瘋了似地圍着梧桐樹直轉圈圈,夜傾城納悶地問。
“呃……”
回過神來的蕭夢離停下腳步,尷尬笑笑:“沒事!沒事!”該死的南宮幻雪,每次遇見他準沒有好事!
第一次遇見他,自己險些去見了閻王;第二次遇見他,君惜玉死了;這一次遇見他,她失去了風憐情。該死的南宮幻雪,你就是我今生命定的剋星,我恨死你了!
看見蕭夢離凝眉斂神,滿臉憤恨之色,夜傾城不由詢問:“夫人在詛咒誰?”
“呃?”
這個夜傾城莫非是我肚子裡的蛔蟲,否則他怎麼知道我正在詛咒南宮幻雪?
蕭夢離瞪大眼睛詫異看着夜傾城,水眸寫滿大大的不解。
夜傾城輕笑,狐狸眼半眯,掩去所有心事。蕭夢離把所有心事全部明明白白的寫在臉上,就算他不想猜到也難。
“喂……狐狸,你來這裡了,那逍遙居怎麼辦?”
到底是生意人呀,看見夜傾城某女最關心的不是自己將會遇到怎樣的暗殺,而是自己的生意誰人打理,誰人看管。
“夫人不必擔心,逍遙居有四大花魁在,不會有問題的。”
“嗯?”某女挑眉,水靈靈的眼睛眨了眨,語帶探詢:“我說狐狸呀,四大花魁該不會也是暗門的人吧?”
某男狐狸眼半眯,臉上堆滿狐狸般的假笑,戲謔道:“夫人好聰明喲!一猜就中!你是怎麼猜到的?”
蕭夢離“……”
靠!真當老孃是白癡呀!四大花魁是你找來的,你對他們如此放心,顯然對他們極爲了解。既然你是暗門的人,那就不難猜到他們也是暗門的人。
說起來慕榮爾雅的手可真是伸得長呀,竟然把勢力發展到她的逍遙居中,如若不是這次遇刺暴露了夜傾城的身份,恐怕她會一輩子被蒙在蠱裡。
某女只會埋怨別人,可她也不想想,夜傾城是她自己誘拐到逍遙居的,又不是慕榮爾雅刻意安排的。要怪,也只能怪蕭夢離自己識人不清,引狼入室,怨不得慕榮爾雅。
某女託着下巴,目不轉睛地盯着夜傾城,眼神之中寫滿算計,把夜傾城盯得毛骨悚然。某男下意識打個寒顫,怯生生地問蕭夢離:“夫人,你在看什麼?”
“瞧你呀!”某女上下打量着夜傾城,這裡瞧瞧,那塊看看,整個把夜傾城當成花瓶欣賞,瞧得夜傾城渾身不自在。
某男厚着臉皮對蕭夢離調笑道:“被夫人這樣瞧着,傾城都不好意思了。傾城知道夫人看中了傾城。雖然傾城對夫人頗有好感,可惜傾城畏懼夫人家中嚴夫,還請夫人不要打傾城的主意。”
蕭夢離“……”
靠!老孃啥時候看上你了!TMD你個不要臉的狐狸精!
“鬼才會看中你呢!”撇嘴,某女不屑道:“夜傾城,我問你,你身上哪一塊被爾雅看中,怎麼就混進了暗門呢?”
“夫人可是在懷疑傾城的能力?”夜傾城曖昧笑言,意有所指:“傾城隨時願意向夫人證明傾城的能力。”
蕭夢離“……”
靠!你個妖狐狸!
“狐狸,我們此次進京,究竟所爲何事?爾雅可有什麼安排?”
見蕭夢離談正事,夜傾城收斂了狐狸脾性,難得正經回答:“慕榮公子的意思,請夫人入住國師府。當然,如若夫人不願意,也可以回靖王府。”
回靖王府?那不是明擺着告訴人家軒轅夢迴來了嘛!別!她可沒那麼白癡!留着個這麼大的把柄讓人家抓!
國師府嘛……憑她現在跟慕榮爾雅不冷不熱的關係,同居一隅似乎多有不便。況且,她入住國師府,很容易就讓人聯想到她跟慕榮俊的關係。別!入住國師府絕非首選!
如此想來……
“我已有下榻之處,就不勞爾雅費心了。”
夜傾城挑眉,問:“夫人的意思是?”
“我將入住醉仙樓。”說什麼醉仙樓也是自己旗下的產業,回自己的酒樓居住,名正言順!
似乎早就料到蕭夢離會這樣說,夜傾城也不多話。
“傾城明白,傾城即刻轉告慕榮公子。”
“嗯。”點頭,蕭夢離又問道:“狐狸,爾雅身體可好?小憶夢呢?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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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放心,公子和小主人身體都很好。”
“那朝庭呢?朝庭形勢可好?”
夜傾城扯脣,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夫人擔心朝事,何不在面見公子後自行詢問。傾城不過一介山野村夫,對朝庭中事不堪瞭解。”
咦?拒絕回答?那就是說情況不好了!如果情況果真樂觀,你又何需隱瞞於我。
擡頭看見夜傾城髮絲上沾染的霜露,蕭夢離禁不住伸手輕輕撫去夜傾城髮梢上晶瑩圓潤的露水。夜傾城微微怔忡,蕭夢離垂眸看着濡溼的掌心,輕聲道:“傾城,昨夜,你一宿沒睡?”
回過神來,夜傾城露出習慣性的媚笑:“夫人可是在關心傾城,傾城受寵若驚,無以回報,唯有以身相許。夫人,趁晨光未明,不如我們……”
“狐狸,你知道我在關心你,你又何必掩飾。”擡頭,水眸亮晶晶直視夜傾城如笑花顏,蕭夢離認真地說道:“昨夜我思憶憐情,輾轉難眠。每一次起身,都會看見你靜立院中投映在紙窗上的剪影。傾城,我知道你在保護我。可是你若然一直這樣不眠不休,就算是鐵打的身子骨也無法承受。傾城,時間尚早,你去休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