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秋日

梵卡大陸的四時與地球大致相同,只是每年的天數多一點,有372天,每個月31天,沒有閏月。0或許只有這種規律的大自然環境,纔有利於作物的成長和發育。

秦細來的時候還是春日,如今已經秋天了。

森林裡的樹葉紛紛落下,橘黃、明黃、土黃、褐色、大紅、暗紫……各種顏色堆積成厚厚一層,作爲來年的肥料。彷彿最濃豔色彩調配出來的油畫,美不勝收。

魔獸們都在努力積蓄過冬的食物,換毛的換毛,準備冬眠的冬眠,到處都繁忙無比,讓整個森林充滿活力。唯獨幾隻不發愁過冬積蓄,也不需要冬眠的高等魔獸,正坐在岩石上,看着忙碌的傢伙,歡樂地聊天。

由於黑曜和阿金阿銀都要冬眠,武威被九尾從城堡中調回來陪伴秦細,他看着在叮叮咚咚敲錘子做樹屋的女孩,打了個大大的哈欠,然後滿臉神秘地對其他魔獸說:“在外面一段時間,我發現人類其實很不錯,起碼女人不錯。”

“胡扯喲,那些傢伙進來我們地盤就是殺獸搶劫,還不錯呢?你腦子秀逗了吧!”白臂巨猿桃子正在努力地削木頭,準備等下給秦細使用。

“真的!”武威見他們不信,趕緊辯解,“他們非常有犧牲精神,會自己洗乾淨送上盤給我吃!”

“你在那裡沒事幹天天睡覺,睡糊塗了。”劍齒魔豬豪猛也保持了懷疑態度。

“你們聽我說!九尾大人請了一個叫溫妮的女人來教授禮儀,那個女人教得如何我就不知道了,反正囉囉嗦嗦的挺煩,還動不動就在九尾大人面前暈倒,說是扶起暈倒的女士也是禮儀的一部分,我和九尾大人都不太喜歡她。”武威回憶往事,忍不住抱怨幾句,片刻後又滿眼光彩地說,“沒想到,上個月的晚上,那個女人竟然自己洗乾淨脫光光爬到九尾大人牀上,請求九尾大人吃掉她。”

“不是吧?自己要求被吃?那麼主動?”豪猛眼睛都睜大了,如果中低等魔獸都那麼自覺,素來懶惰的他獵食該多輕鬆啊!

武威舔舔舌頭,滿意地說:“九尾大人不在,而且他不愛吃人肉,既然人家那麼盛情邀請,我就勉爲其難地代勞了,味道還馬馬虎虎過得去。”

“你就得意吧,反正人類又不好吃,酸的。”桃子看不慣他炫耀的嘴臉,給了一個大大的白眼。

“送上門的不吃白不吃,你是吃不到人類就說酸。”武威不高興地說。

“我寧可吃香蕉。”

“水果更難吃!”

遠處,秦細在樹上將屋子搭建起來,聽見幾只魔獸在那頭吵吵鬧鬧,不知道說什麼。她搖搖頭,繼續專注手上的房子,這所建在高樹上的小屋,全部由木頭建成,外面纏繞着藤蔓,還有樹葉鋪成的屋頂裝飾,光線明亮,非常結實美觀。

敲完今天的最後一根釘子,整個屋子還差一個眺望用的小陽臺就可以完成。秦細擦擦額上的汗水,滿意地往地上看去。

不遠處是她用大塊岩石建的衛生間,外表比較粗獷,裡面採用了日本江戶時期的方式,由鑽地鼠幫忙挖出一個十多米的深坑做廁所,周圍用木板鋪好,等差不多的時候就直接往裡面填土,整個埋掉,非常乾淨衛生。旁邊還有個九尾弄回來的大桶,可以裝水洗手。

狐穴裡面有簡單裝訂出來的木頭更衣室,旁邊堆滿許多木頭小傢俱,衣櫃、牀、桌子……製作都很粗糙簡單,和外面木匠的不能相提並論,但還算結實耐用。

秦細又在森林裡找來許多漂亮的花草,奼紫嫣紅,插在石頭雕出的花瓶中,帶來陣陣生活氣息。

陶淵明筆下的桃花源,也不過如此吧?

滿天星斗懸掛夜空,帶着泥土氣息的風颳過樹梢,清澈的山泉流過巖間,鳥兒婉轉的啼叫掠過耳邊,這種沒有污染的大自然比旅遊景點更加漂亮,現代的人類還有幾分福氣能享受如此美景並居住其中?

沒有勾心鬥角,沒有壓力,沒有考試……只有九尾無邊無際的寵溺,魔獸們的單純。

讓從小家教嚴格的秦細在這份寵溺中,重新享受到最幸福的童年。

她像個野孩子,每天和魔獸們在森林中打架,像只猴子似的在樹上藉助藤蔓飛馳,她的體格漸漸變得結實,身手漸漸矯捷,皮膚也被陽光曬成了健康的小麥色,這種任意妄爲的行爲,也是她從未體會過的快樂。

站在樹梢最高處,秦細遠遠眺望森林盡頭。在那麼快樂的生活中,爲什麼?爲什麼她還是那麼想念人間,想念人類呢?

去外面世界觀看的念頭,越來越強了,就如同一隻小貓,時不時撓着心頭,偏偏無計可施……

九尾從遠處敏捷地跑過來,揹着個布包,開心地對秦細喊道:“女兒!我又給你弄了點書來看!快下來!”

“好!”秦細丟下煩惱,單手扶着樹幹,幾個跳躍,輕巧落地,甚至沒激起一片落葉。

九尾一邊將布包放下,一邊詢問:“迪亞那個混小子沒來找你吧?都拒絕那麼多次,他怎麼還不死心?”

“他出門了,似乎要半個多月纔回來。”秦細隨口應道,翻看那些書籍,因爲能明白髮音,小孩子記性又好,她現在已經能認得一千多個通用字,半猜半蒙地讀懂一般的書籍。

《兒童睡前一百個故事》《幼兒故事之家》《小松鼠找爸爸》《青蛙公主》《兒童寫作入門》《十萬個爲什麼》《魅惑狐心》……

最後一本是豔情小說,估計九尾沒認真翻看,封面又比較低幼,以爲是講述狐狸的故事,就拿來了……這本難得的好書一定得藏起來,不能被發現。

因爲他每次帶回來的書都是低幼讀物,美其名曰:閱讀要循序漸進。

實際上他是不想給自己知道外界的事情。顯然在顧忌着什麼,也在猶豫着什麼,怎麼也不肯說。

所以秦細推斷,如果事情需要保密到這地步,出去外界應該可以很容易知道自己的身份和一切。

可惜森林裡沒有魔獸敢忤逆九尾,也不敢冒風險帶她出去,怕出意外。

秦細對此很無奈,她將書小心收藏去木箱,嘆了口氣,可是看着滿臉得意的九尾,又忍不住淺淺地笑起來。

因爲他在某次念童話時打瞌睡,將書弄倒了不自知,被秦細發現了不識字的小秘密,也發現了他爲自己做的一切。爲了維護他的尊嚴,縱使秦細心裡感動得恨不得撲上去親幾口,卻忍住沒有揭穿,只是彼此間更加親熱。

不過九尾教的那些歪歪扭扭字體,還是被她以剛硬的字體不適合女孩子做藉口,自動按普通美感修正,改成了圓乎乎的可愛形態。

……

“女兒啊,等下來給爸爸梳毛,我換毛,不舒服——”九尾懶洋洋地躺在夕陽下,打了幾個滾,沾了不少枯葉在身,有點任性地對秦細說。

“好,你等等。”秦細急忙將所有書拿出來,準備將那本《魅惑狐心》放最下面去留着以後偷偷看,卻發現那套最初的童話書裡,有一本似乎薄了些。

這套童話書紙質精美,每本都是五十頁,上面有手工繪圖配故事,非常珍貴。因爲以前沒有將書全部取出來對比,所以沒怎麼感覺到其間差異。

秦細抽出那本童話,翻了翻,有點類似地球上的《睡美人》,講到王子吻醒公主後便嘎然而止,而頁數停留在四十七,比其他的同系列書少了三頁。

是繪製的錯誤?秦細將那本書翻來覆去看了幾次,終於發現拆剪痕跡,最後三頁被撕去。

究竟是誰做的?爲何要破壞一套那麼珍貴的書?秦細有些困擾。

屋外的九尾又打着滾叫了起來:“女兒,好了沒有?”

“來了來了。”秦細沒有多想,將書匆忙放下,收拾完畢後拿出一把木製的梳子,匆匆往洞外跑去。

又是一個溫暖的好天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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