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時候,已是半夜三更,街上路燈昏暗,偶爾幾聲鳥的叫聲,從遠遠傳來,半醉的秦細給葉落拖着,洗了好幾把冷水臉才略微清醒,兩人走到條僻靜無人的公園裡,悄悄拿出召喚手鐲,呼喚迪亞的名字。
手鐲亮起淡淡白光,空間陣緩緩打開。
迪亞還在和九尾交流娶人族老婆的感想經驗,冷不防被召喚至此。秦細又昏頭昏腦沒弄清方位,竟讓他跌入垃圾桶,激起好大一聲響,鐵皮全部壓扁,驚得守夜人提着燈匆匆趕來,以爲是盜竊公物。
迪亞聞到秦細身上衝天酒氣,又看看女裝扮相的葉落,正傻乎乎想開口詢問發生何事。
葉落掩住他的嘴,急忙發令:“逃!”然後立刻撩起那名家設計的鑲亮片緊身魚尾裙,拉着秦細與迪亞往欄杆奔去,三人身手皆敏捷,爬樹攀枝不在話下,除了迪亞撞毀數道牆壁外,逃亡還算順利,很快隱入條僻靜無人的小巷。
秦細低聲將事情經過吩咐了一番,並將菲紫明天成婚的線路圖交給他,由葉落細細指點計劃部署和下手位置。
迪亞救妻心切,無一不依。當夜拿着破報紙露宿街頭角落,縮頭縮腦不敢見人,處境頗爲淒涼。
秦細和葉落再度偷偷回到行宮,和看門的守衛調笑幾句,又送了他們些賞錢,並誇讚鐵都夜生活豐富,表演很精彩。
守衛們得了好處,又知道人族和精靈族的小姐們去看這類表演有損聲譽,便閉口不提此事。
沒想到,他們走向後院時,竟見恩萊皇子悄悄徘徊在圍牆外,看着葉落房間方向長吁短嘆,眼中癡情無限。
葉落看看自己身上斗篷和斗篷下被樹枝勾破的裙子,臉都黑了。
秦細也鬱悶道:“怎麼解釋我們偷出去喝酒?”
葉落問:“恩萊皇子會游泳嗎?”
秦細想起上輩子的事,肯定點點頭:“他會。”
葉落再問:“你會游泳嗎?”
秦細搖頭:“不會。”
“那就簡單了。”葉落順手將她往池塘裡推去,自個兒卻悄然無聲地躍上樹梢,藏身林間。
“救命!”秦細畏水,嚇得臉都白了,在水中不斷掙扎求救。
恩萊皇子果然聽見她的叫聲,急忙跑過來,脫下外套就躍入水中。秦細就如見到獵物的八爪魚,見到有人過來,立刻纏得緊緊的,死活不肯放手。她的力氣又大,掙扎起來差點將對方也拉了下去,幸好池塘水深不過一米七,恩萊皇子站住身形,費了不少勁,小心翼翼往岸邊拖去。
喧鬧聲驚醒不少沉睡的人,也將園中護衛給喚了過來。
片刻間,葉落從樹上躍下,“慌亂”地從後院方向跑了過來,他脫去身上斗篷和外裙,剩下里面薄薄的長袍,“焦急”問落湯雞秦細:“你怎麼散步掉水裡去了?”然後擡頭看見恩萊皇子,驚叫着轉過身,掩住身子,“羞答答”的惹人憐愛。
“我……我無意唐突,只……只是……我什麼也沒看到!”恩萊皇子知道這是女眷居住地方,他一個大男人半夜在外面走動,實在無禮,心裡惶恐萬分,卻想不出藉口掩飾。只好扭過頭,將地上自己的外套遞了過去。
葉落將衣服披上,走到秦細面前,背對衆人,頂着她殺人的眼光,摸摸溼漉漉的長髮,溫柔道:“你這孩子,我都找你半天了。不過兩杯小酒,吹個風竟吹到池塘去,小心着涼。”
“我不小心失足……”秦細的牙關咬得咯咯作響,陪出滿臉笑容。心裡已經問候了這混蛋精靈列祖列宗一百遍。
“我帶你回去換衣服。”葉落無視她的怨念,回身優雅地對恩萊皇子行禮,匆匆告退。
恩萊皇子看着她的背影,又是癡了神,不由小聲道:“她真美,氣質優雅,行事落落大方,毫不扭捏。”
他的隨身侍從實在看不下眼,規勸道:“皇子殿下,您大半夜在這裡實在不妥,若是讓皇帝陛下知道,怕又會發脾氣,那羣元老和大臣們也說不出好聽的話來,若是爲了個戲子,讓您辛苦那麼多年才重新得到的聲望和恩寵又付之一炬,豈不可惜?”
恩萊皇子苦笑着搖搖頭:“你不懂我此刻的心境。”
這種甜蜜酸澀,就好像少年見到心目中女神般的不安的感覺,他原以爲不可能發生在自己身上,可是偏偏發生了。
一見鍾情,便是無可救藥的牽掛。
他努力掙扎,也逃不出心中情網。
……
另一頭,他的女神在受罪。
剛回到屋內,秦細就捲起柚子,與葉落大打出手,落水的巨大恐懼讓她如同被激怒的小獅子,撲過去連踹帶咬,差點將葉落的骨頭打斷。
“別打臉和手指!明天要用的!”葉落自知理虧,不敢還手,也不敢叫痛,只能拼命躲閃,“姑奶奶,我也是沒辦法。我會游泳,個頭又高,那個水池根本淹不着。而且我不知道你那麼怕水啊,嗚……我知錯了,下次不敢,求求你別告訴九尾……”
失去唯一同盟,九尾擡起頭,打了個大大的噴嚏,看看月亮,然後又將腦袋埋入尾巴,把身子蜷縮得更圓了幾分……
第二天清晨,鳥兒還沒叫,行宮中已經開始喧譁。流水般的物品送入菲紫閨房,侍女們出出入入不停,爲婚禮做準備。
各個房間的女孩也紛紛起牀,精心梳妝打扮,務求在這貴公子云集的宴會上,更出衆地表現自己。
葉落幫秦細將長髮挽成簡單的髮髻,用兩枚水晶蝴蝶髮簪固定。然後穿上方便行動的粉紅色公主短裙,裡面還有防止動作走光的燈籠褲和長筒襪。又在她臉上撲了些香粉,描了眉毛,勾幾筆脣蜜,看起來不算奢華,也不至於失禮。自己則穿了套白色高領連褲緊身衣,腰上繫着豔麗無比的紅色紗裙。斜斜用珍珠扣起。脖子、肩膀、手腕、發間又掛了四五串長長的珍珠鏈,錯綜複雜地糾繞着,眼睫毛塗得長長的,淡紫色口紅,看起來極嫵媚。
梳妝完畢,葉落回樂團報道。秦細則趕去菲紫的房間,衝着她做了個“進展順利”的手勢,然後坐在窗戶邊,等迪亞按約定時間趕來劫人。
可是……她們等了許久,等到菲紫梳妝打扮完畢,被侍女們催着出門上龍車。
迪亞還是沒有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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