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絮不能接受這件事情,她必須去找仁綱問個明白!
宇文絮幾番糾纏着柳瑛,柳瑛卻也是沒有出宮的令牌,無奈地勸道:“公主前幾日才惹了陛下不悅,今日若是出宮玩的久了,陛下又該說公主的不是了!”
“他愛說不說!”宇文絮毛躁起來,“沒令牌,本宮一樣可以出去!”
柳瑛完全沒有能力阻攔宇文絮,乾巴巴地看着她一股煞氣地衝向宮門。“本宮告訴你,從現在起柳月給你的任何東西你都不許吃、不許喝!本宮倒要看看她這貴妃大還是本宮大!”
柳瑛怔了一會兒,宇文絮卻已出了宮門。看守的武士們有心想上前攔着宇文絮,奈何前幾日才見識到那數十名宮女的枉死,一個個都眼睜睜看着宇文絮出了宮不敢動彈。
據紅楓所說,仁綱住的宅院是一箇舊臣的府邸,可等到了地方,宇文絮才發現,紅楓他們說的太含蓄了。這不是什麼舊臣的府邸,這就是原來定國公府的一個小院落,單獨分了出來。如果宇文絮沒有記錯,易薩保那賊子最開始就是作爲定國公府的一個家臣住在這裡,後來定國公宇文泰死了,易薩保扶持着三叔坐上了皇位,再後來……
宇文絮心裡有些惱火,這樣的小宅院怎麼可能是個侯府呢!四叔欺人太甚!
“公主怎麼來了?”宇文絮剛剛走到府門口,紫鷹便出現了。
宇文絮臉上的不悅之氣很明顯,也懶得掩飾些什麼,指了指安樂候府的大門,吼道:“給本宮開門!”
紫鷹遲疑片刻,客客氣氣地上前敲了門。門房出來,打了個哈欠,不耐煩地問道:“誰啊?來找誰的?”
“長公主駕到,還請通報安樂候速速出來相迎!”紫鷹很是熟練地辦起了隨從的業務,那門房卻大笑起來,道:“什麼長公主?就一亡國廢帝還驚得動我們長公主的大駕?行啦,看你們的樣子便知是哪個膽大的姑娘看上了安樂候,想進去套近乎的吧!”
宇文絮臉色一黑,冷
冷問道:“怎麼?你的意思是安樂候在這兒還挺受這長安城姑娘們的歡心的?”
“可不是麼!”門房說着,往地上啐了一口痰,道,“這安樂候雖平庸無能,長得還挺好看的!我們這兒天天有姑娘們守在門口,等着一睹真容呢!不過這位姑娘,您今兒個來的不是時候,今兒個安樂候不出府!”
門房說完,欲將門闔上。宇文絮立刻給了紫鷹一個眼神,紫鷹會意,三兩下便將門房推開,打開了大門。
“嘿!我說姑娘!這做人得要臉面,你這樣闖別人的府邸,是不是不太好啊!還打着長公主的名義!信不信我抓你去見官!”門房被紫鷹弄得有些疼了,怒目瞪着宇文絮。
“再敢看本宮一眼,本宮就叫人把你的眼珠挖下來!見官?好啊,你去叫啊!本宮倒要看看,哪個官敢抓本宮!”宇文絮不屑地瞟了門房一眼。
“長公主何必跟下人一般見識呢?”熟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只是當時的溫柔卻似乎聽不到了,“高緯見過長公主殿下!”
從出現到行禮,仁綱的眼睛始終沒有在宇文絮臉上多停留一刻。
“仁綱,你難道就一定要對我這麼疏遠嗎?”宇文絮心下難受,仁綱這般客套,分明就是當她是外人。
“微臣同長公主本就不熟,何來疏遠之說?”仁綱臉上的正經之色,宇文絮感到十分的陌生。
“不熟?那麼,你又爲何要寫‘柳絮吾妻’四個字呢?”宇文絮眼睛直直地看着他,只想快些撕破仁綱這幅虛假的臉面。
仁綱略作驚訝地看了宇文絮一眼,道:“長公主竟也知道這事?”
“不然你還打算騙我到幾時?”宇文絮走上前,欲抱住仁綱,被仁綱敏銳地避開。“公主既知吾妻柳絮,便該尊重高緯同柳絮的情誼。還請公主不要再糾纏我了!”仁綱鄭重地向宇文絮行了大禮,“高緯心裡,只有柳絮一人!”
“你只要你心裡的那個柳絮,而不要站在你面前的這個活人嗎
?”宇文絮想不明白,“你究竟在固執些什麼?仁綱,我回來了,我可以帶你離開,只要你想,我們去哪兒都可以!”
仁綱眉頭不經意地皺了一下,做了個“請”的姿勢,道:“公主請隨我來吧!”
仁綱領着宇文絮穿過長廊,繞過兩道彎。長廊兩側,還未完全埋入土壤的竹子顯然是剛剛種上去的,如果宇文絮的記憶沒有偏差的話,易薩保此人最愛的是富貴之花:牡丹。
“你在這裡種小竹林嗎?”宇文絮喃喃問道,因風苑外的小竹林也是仁綱特意爲她種上的。他曾說,竹林能擋住外界的煩擾,他要和宇文絮住在一個無人打擾的地方。
“亡妻柳絮,生前最喜在屋外種竹子。但竹子不能種得太近,恐夜來風雨聲擾了她的清夢。太遠了,又破壞了意境。這些都是我親手種的,花匠們手腳笨拙,控制不好距離。”仁綱看着小竹林,神情地若有所思着。
亡妻……宇文絮心裡一陣發疼,他寧可認定自己死了,也不肯再重新接受她了嗎?
“公主這邊請!”仁綱指了指眼前的一個陰暗的小書房。
易薩保不是喜詩書之人,是以書房格外地小,地方也偏僻,不遠處就是放雜物的柴房了。然這陰暗一角,現在卻被仁綱整理地有條不紊,一進書房,便有撲鼻的墨香。四周都掛滿了畫卷,微弱的陽光射進來,依稀能反射出一些未乾的墨跡。
宇文絮一幅一幅湊近了看,每一幅畫都畫着同一個女子。女子時而眉開眼笑,時而深情凝望,但無論哪一副,女子的眼中都有一種怯懦的感情。灑脫隨性的工筆,栩栩如生的畫卷,宇文絮一眼便知這是仁綱親筆所畫,畫中人卻是……
宇文絮心裡有種苦澀蔓延開來,仁綱凝望着正中的一幅畫,道:“這邊是亡妻柳絮,高緯雖已不記得前塵往事,但她的一顰一笑,都印刻在高緯心裡,無論如何都抹不去。”
亡妻柳絮?宇文絮不自覺咬緊了嘴脣,畫中人分明就是馮小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