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挽沅本來是想將兩幅畫都帶回去的,
但此時,一直都站在旁邊沒說話的外交部副部長,突然衝夏挽沅使了個眼色,
夏挽沅懂了他的意思,往旁邊微微退了一點,將位置讓出來,
副部長走上前來,朝李清雪伸出手,“你好,我是華國的外交部副部長。”
“你好,”李清雪沒搞懂,只是要一幅畫,現在這個副部長跳出來是要幹什麼?
“如果我們願意把夏挽沅的一幅畫留在這裡,那算得上是一場中西文化的交流吧?”副部長長得很慈祥,說話的時候笑呵呵的,讓人沒有任何的防備心理。
李清雪點點頭,“是的,”
“那我們這邊拿出夏挽沅的一幅畫作爲交流品,不知道鷹國博物館這邊願意拿出什麼交給我們故宮博物院保管呢?”
李清雪很想罵一句副部長無恥,這跟明晃晃的搶東西有什麼區別,
然而此時此刻,副部長代表的是華國,如今她站在這裡,代表的是鷹國,
現在她說的每一句話都得仔細的斟酌,
正在李清雪猶豫着該怎麼說的時候,副部長繼續跟她繞,
“你看啊,是這樣的,..........”
副部長從華國和鷹國的關係開始,又講到當初鷹國從華國拿走許多東西,再講到兩邊文化交流的必要性,
這期間,副部長每說一句話,就要問李清雪一句,“你說是吧??”
李清雪都會點頭,“是的。”
到後來,副部長繞來繞去的,李清雪都被他繞的思路有些混亂了,
“既然我們華國有一些東西在這裡,你們送我們一件,讓我們拿回去研究一下自己老祖宗的東西應該沒什麼問題吧?”
李清雪下意識的就回了一句,“對,”
然而她很快的就反應了過來,
但在這種場合下,不管說什麼話,都是一錘定音,哪裡有可更改的可能,
李清雪後背沁出了一身冷汗,
她剛剛到底都說了些什麼?!
副部長微微一笑,“鷹國這邊果然不愧爲大國,實在大氣,我們也不挑剔,您看您這邊,願意把什麼東西交給我們帶回去呢?”
李清雪臉上的微笑都已經維持不住了,她看着副部長,現下才知道什麼叫做笑面虎,“這個事情,我們還得跟博物館方面商量一下才能決定。”
“好的,”副部長依然笑呵呵的,“不着急,我們明天離開鷹國,在這之前你們商量好就行了。”
“.........”李清雪皮笑肉不笑,這話說的,好像他們多大度一樣。
副部長完全不計較鷹國博物館會給什麼東西他們帶回去,主要是因爲,鷹國博物館裡陳列的,基本都是當年鷹國從華國搶來的珍品。
華國珍貴的東西實在是太多了,山高路遠的,能被鷹國帶回國的,那都是極品中的極品,
這個博物館裡的每一件來自華國的藏品,都是國寶級別的,任意一件帶回去,都是賺的。
李清雪的背後已經被冷汗全部溼透了,
她此刻根本就分不出任何的心思再去跟夏挽沅他們糾纏,
因而場內的氣氛顯得有些尷尬,
這個時候,夏挽沅倒是站了出來,“這個展廳看完了,我們去旁邊看看吧?查爾斯教授,聽說你對旁邊的展廳很熟,能帶我去參觀一下嗎?”
“樂意之至。”
在夏挽沅的邀約下,大部分的專家們都跟着夏挽沅走了,
夏挽沅讀書是博採衆長,對各個方面都有涉獵,雖然她知道的多,但是面對自己不懂的領域,她依然十分的謙虛,專家們都很樂意跟她一起聊天,
李清雪站在後面遠遠的看着他們離開的背影,
此時的夏挽沅,已經不像幾個小時前那樣被衆人排斥,相反的,她成了衆人的焦點,大家圍在她的身邊,爭先恐後地想要跟她說話。
事情怎麼就變成這樣了?
李清雪眼中滿是憤恨,正當她滿心不解的時候,
突然,她想到了一件事情,眼睛驟然睜大,臉色也變了,“不好!!”
李清雪連忙給直播控制室打電話,說明了一下情況後,聽到對面的回答,她呢喃了一句,“完了。”
鷹國媒體在播報關於華國的問題上,向來喜歡夾帶私貨,比如最著名的CBB電視臺,
這個電視臺對於華國的各種報道,被華國的網友們稱爲陰間報道。
凡是在它的畫面裡出現過的華國,不管是多麼光鮮亮麗的地方,都會被拍的昏昏沉沉,而且拍攝角度,也都會選取的像是這些人十分壓抑一般。
CBB電視臺更是擅長添加各種灰色的濾鏡,華國哪怕是豔陽高照、白雲舒展的藍天,也會被調試成昏黃的狀態。
正是因爲知道CBB內部對於華國的態度,以及他們這種反差手法,這一次的博物館直播,博物館方面是專門請了CBB電視臺來的,
按照一開始的要求,
CBB電視臺負責轉播,涉及到對鷹國形象有益的地方,就在畫面裡多展現一會兒,涉及到對華國形象有利的畫面,便直接掐掉。
而且該電視臺,還一邊剪輯視頻,一邊往網上發,
最新一條引起大範圍爭議的,是一條關於華國外交部副部長的視頻,
視頻裡,副部長囂張至極的找鷹國博物館要東西,李清雪在他的襯托下,顯得楚楚可憐。
【我尼瑪,這老頭子是不是神經病??這麼欺負一個女孩子,有毒吧,】
【要臉嗎???華國這是偷畫不成,改成明搶了是吧?還讓鷹國博物館給一幅畫,真是一點臉皮都沒有了。】
【我能問問最後的結果到底是什麼嘛?直播間卡的要死根本看不成,到現在也沒個準信,那幅畫到底是不是夏挽沅的啊????】
現下,關於在博物館內發生了什麼事情,鷹國官方媒體都閉口不言,
當今的信息世界,是存在信息獲取的偏差的,
只要媒體不向網友們發送某些消息,網友們大多數情況下都會慢慢的遺忘這件事情,
現下,鷹國博物館方面就希望冷處理這件事,
反正就一場直播而已,等到大家睡一覺起來,有了更感興趣的話題,誰還會關注這個畫最後的結果呢?
然而,有一批人卻不想冷處理,
那就是寒國的網友,
在他們看來,夏挽沅有錢,所以她拿錢堵住了媒體的嘴,讓他們不去報道這件事情,
他們憤憤然的要找鷹國博物館要一個公道,
【@鷹國博物館,滾出來給個解釋,爲什麼直播間看不了,現在連結果也不公佈,你們是不是被夏挽沅收買了??!華國的錢就這麼香嗎?】
【夠無語的,華國人在鷹國博物館裡面都這麼囂張了,鷹國博物館還這麼護着他們,甚至還幫他們掩飾真相,那幅畫到底是不是我們寒國的?】
【博物館一天不給我們寒國畫家正名,我一天都不離開你們官方賬號的評論區,等着我噴死你們吧!!】
寒國網友們一開始只有一小部分人在罵,然而隨着時間的推移,鷹國博物館方面一直都不給迴應,
到最後,大量的寒國網友揭竿而起,無數的人排着隊去給鷹國博物館打騷擾電話。
甚至按照他們以前在網上罵人的習慣,還給人家鷹國博物館館長P遺照,P各種他向華國人下跪的照片,
消息傳到鷹國博物館內,館長也生氣了,
他直接拍了下桌子,“既然他們要一個真相,那就給他們真相!!把完整的視頻給我發出去!!”
館長能夠下定決心做出這個指示,一個是因爲寒國網友的行徑實在是太讓人生氣了,
另一方面,則是他剛剛收到了來自卡佩家族的一封信件,安霖作爲卡佩家族的掌權人,他跺跺腳,O洲都得抖一下,他說要給夏挽沅一個面子,博物館方面必須得考量一下他話的份量。
於是,在寒國網友們各種發起話題,要求鷹國博物館方面道歉的時候,鷹國博物館官方的賬號,突然更新了一個視頻,
“十分感謝夏挽沅小姐,爲我們帶來了一場精彩的繪畫表演,我們博物館也很高興能夠收納夏小姐的作品。”
視頻裡,是夏挽沅畫下《山河萬里》的完整過程,
視頻的後面,還附上了夏挽沅所畫的畫,和博物館收錄的那一幅畫之間的對比講解,
哪怕是個書畫白癡,也能夠在那些高顯微鏡下,發現兩者間其實是完全一樣的。
一直默默忍受着寒國人各種辱罵的華國網友們,這下終於揚眉吐氣了,一時間從各種角落裡冒出來,
【來來來,剛剛說要鷹國博物館給你們寒國人一個說法的人呢,站出來走兩步,你們纔是那個不要臉的吧,偷我們的衣服、燈不夠,現在還惦記我們的古畫。】
【哈哈哈,笑死我了,這就是傳說中的求錘得錘嗎??!!寒國人你們再多罵兩句,說不定還有更讓你們驚喜的東西放出來哦。】
【哎呀呀,看到寒國人倒黴,我怎麼就這麼高興呢,夏挽沅牛逼就完事了,這繪畫水平,簡直讓我這個書畫專業的人歎爲觀止,什麼時候我才能擁有她這樣的手速啊!】
剛剛還在網絡上憤慨不平的寒國網友們,現下都銷聲匿跡,看不到絲毫的蹤影了,
然而這樣的情形沒有持續多久,因爲,他們找到了另外的攻擊夏挽沅的點,
“鷹國博物館買到假畫,還不是因爲你們華國喜歡作假嗎?有什麼好得意的,畫畫再好有用嗎?人品這麼差,丹尼大師作爲業界頂級大師,夏挽沅就這麼對人家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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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挽沅說丹尼大師是小偷幫兇的視頻,在網絡上開始各種流傳,
丹尼大師在世界繪畫界的地位那是相當高的,而且他背靠丹尼家族,各種朋友都是大佬級別的人物,名下弟子更是遍佈世界各地。
看到自己的好友、老師被人指着鼻子罵,許多的人站出來力挺丹尼大師,
然而這回,沒等大家開始罵夏挽沅呢,
夏挽沅這邊已經用自己的賬號放出了完整的證據鏈,
證據鏈裡包括夏挽沅當初畫的那幅畫,負責換畫的證人的供詞,還有一些原本被銷燬的錄像,
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告訴了衆人。
當初厲娜能夠拿到金獎,成爲丹尼大師的徒弟,純粹是因爲找人將她和夏挽沅的畫給掉包了。
而夏挽沅,才應該是真正的那個金獎獲得者,
丹尼大師不僅默許了厲娜的這種虛假行爲,甚至在知道實情後,還選擇包庇了她。
看着這些內容詳細的證據,大家默默無言,誰也沒想到,丹尼大師還真的會做出這種事。
【我覺得這件事情吧,還是得怪夏挽沅,要是她真的很優秀的話,丹尼大師怎麼可能不要她, 可能丹尼大師知道她人品不好,所以故意順水推舟不願意收她的吧。】
【前面的,你的嘴是用來拉屎的嗎??被害者有罪論真是噁心,夏挽沅是那個畫被偷了的人,厲娜因爲那個繪畫大賽的金獎得到了多少好處你心裡沒點數嗎?】
【好無語啊,原來看起來這麼厲害的大師,實際上也就那樣,居然縱容手下的弟子去偷別人的作品,嘖嘖嘖。】
網絡上一片爭議,此刻的博物館裡,倒是和諧一片。
在交流的行動裡,夏挽沅真真切切的征服了不少的專家,大家都很樂意和夏挽沅交朋友,
等到夏挽沅和外交部的工作人員們一起離開博物館的時候,是被一羣人給簇擁着離開的。
“挽沅,以後多聯繫,”
“下回要是再有機會來鷹國,我帶你嚐嚐我說的美酒。”
“好的。”夏挽沅笑着衝大家揮揮手,在衆人戀戀不捨的目光裡離開了,
車上,副部長忍不住衝夏挽沅豎了豎大拇指,“挽沅,我太佩服你了!真的厲害。”
夏挽沅笑了下,“客氣了部長。”
副部長還想再說些什麼,但車子突然停下,司機轉過頭來,“前面擋了一輛車,”
夏挽沅看了一眼,臉上浮起笑容,“是我丈夫來了,我先下車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