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天色漸暗之時,周煜終於回到了皇宮。他簡單的梳洗更衣之後,有做會了堆滿了奏摺的案前。在宮裡的昭貴妃大致聽說了今天皇帝出門,回來後心情不太好,就來金鑾殿找周煜,周煜正求之不得,連忙讓她進來。
昭貴妃進來後看周煜一臉疲憊,就上前去給他按摩。周煜愜意的閉着眼睛,開始給她講今天發生的事情。結果正講到一半,有邊關一個小將求見,說是十萬火急,讓皇上無比速速處理,把周煜從溫柔鄉里生生拖了出來。
他只得讓昭貴人先回去,自己借鑑了那個將領。將領名叫文傑,累死了快十匹馬,磨破了大腿,才拼死拼活將信帶了回來。若是一般的信件,即使是戰報,也往往會讓驛站來送,可這一次,大將軍覺得有必要讓在前線待過的人回去和周煜詳細商議。
所以,他派了文傑回來。周煜一看到文傑那副虛脫的模樣,就知道情況不好。這次帶兵出征的,正是藍奕的父親,當朝大將軍藍布潛。藍布潛生性謹慎,一生戎馬。他派人回來,一定是有要事相奏。而邊關的要事,又能是什麼好消息?
果然,文傑道:“前日晚上,向國派出軍隊突襲我國邊境的三個縣城。我軍毫無防備,一開始節節敗退。後來藍將軍組織起了有力的反擊,將敵人重新打退。但如今向國軍隊依然在城外八十里處紮營,看樣子不會善罷甘休。”
“這裡是將軍給您的戰報。”文傑從懷中掏出一張用特質的防水紙包住的信,雙手聚過頭頂,遞給周煜。“周煜忙讓他起來,道:”你一路過來,實在辛苦,坐吧。”文傑雖是疲累至極,卻還是洪亮答道:“是!”,坐在了一邊。
周煜打開那封戰書,看着看着,漸漸皺起了眉頭。前面的內容和文傑交代的類似,讓周煜感到不解的是後面的部分。藍大將軍說,自己的探子發現習國新帝夏文淵派出了大量軍隊,停在陳國國門之前,擋在向國和陳國之間。
陳國似乎非常緊張,派出了大量的士兵在邊境日夜巡邏,不放鬆警惕。可習國卻沒了下一步反應,只是堵在那裡,按兵不動。周煜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自從篡位事件之後,夏文淵登基,就拒絕了和衛國的一切往來。
周煜曾多次修書過去,意圖確認夏文淵對衛國的態度。可夏文淵一向是把信收下,好吃好喝好住的招待使者,卻不派出任何人和使者見面,也不會信。這讓周煜很摸不着頭腦,畢竟他曾在習國扶植自己的傀儡皇帝,夏文淵討厭他可以理解。
可問題在於,夏文淵這既不友好,也不敵對的疏遠態度,又是什麼意思?不過周煜認爲,夏文淵真正的態度,應該是敵人而非朋友,以至於周煜在調動兵力的時候,一直不能忽略這個曾經兵力強盛,現在情況不明的前大國,還得保持着一絲警惕。
藍布潛在書信中說道,向國並沒有派出重兵把手和陳國接壤的地方。因此他懷疑向國和習國是盟友關係,或者是因爲共同的利益暫時合作。周煜也認同這個猜測,而如果這是真的,這就意味着周煜辛辛苦苦和陳國建立的、孤立向國的聯盟被打破了。
周煜決定立刻召集參謀,連夜商討接下來的應對戰略。參謀們一致認爲,以向國的國力,並沒有試圖吞下整個衛國。但這次積蓄了這麼久的力量,也不可能只是小打小鬧。他們更可能的打算,是侵佔衛國西部平原一代的領土。
向國土地貧瘠且多風沙,相對嬌貴一點的植物根本無法存活。而衛國西面兩省都是平原,土地肥沃,資源豐富,是衛國很重要的資源大省。這樣一看,向國的目的就十分明瞭了。前天只是試探,不久之後,就會大規模進攻。
周煜和參謀們商量到深夜,終於得出了大致的結論。藍將軍在心中說道糧食即將告罄,眼下的第一步就是派人將糧草物資押送到前線。在噩耗窗來之前,周煜完全沒想到這個原本以爲萬無一失居然出現了問題。
負責押運糧草的是一直駐紮在京城附近的一支小部隊,接到詔書之後臨時整合出了一個負責運糧的隊伍。由於趕時間,他們走的都是比較偏僻卻比較近的小路,沒有走官道。每天白天壓貨行進,晚上休息,派人輪流換班執勤。
因爲前三天一直相安無事,沒有看到半個劫匪的影子,所以大家都放鬆了些警惕。到了第四天晚上,照樣是兩個哨兵負責守夜。兩人在臨時駐紮的營地外面繞了一圈,沒有發現異常,正打算坐下歇一會,卻突然看到前面有個鬼鬼祟祟的人影。
一個哨兵大着膽子舉起火把,想要看清對方的臉,卻不料眼前以黑,就被身後的人一掌劈暈了。那個奇怪的人和另一個哨兵一起把刀子插入了被劈暈那人的心口,一點聲音都沒有發出。兩人放輕腳步,走到了營地的另一頭——那是存放糧草的地方。
他們剖開幾個表面看上去毫無異常,其實裡面夾有水囊的糧食袋子,將裡面的油淅淅瀝瀝的澆在糧草上。等一切準備工作都做好,將火把點燃,扔到了糧食堆上。火焰接觸到油,一下子竄了老高,映紅了一大片地方。
熱浪一下子衝到臉上,將兩人逼得後退。火焰噼裡啪啦的想着,卻沒有驚醒任何人。他們早已在水裡下好了藥,這些人今晚都會在火焰的陪伴下安睡一整晚。兩人對視一眼,趁着夜色離開了營地。
到了第二天,一整批糧食都已經化作了灰燼。這個消息很快傳到了周煜的耳朵裡。不但出師不利,而且還是因爲這麼低級的錯誤!他下令將押運官直接革職查辦,扔進監獄。可懲罰沒法餵飽前線飢腸轆轆的士兵,周煜無奈,只能再派人重新押運一波糧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