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辰差不多的時候，整個隊列開始從太極殿正門出發，穿越整個皇城，越過城門，一路朝着靖民山而去。
比較龐大的隊伍，加上邊上嚴密的守衛，足見其隆重。
皇宮內的禁衛軍大批量出動，同時還調派了赫連翊手下數百侍衛隨行護送，最主要還是保護皇帝的安全。
赫連翊這幾天就是去安排這件事了，畢竟皇帝出行非同一般，絲毫不可鬆懈。然他還是在夜晚的時候去了菡靑宮的，只是她們不知道而已。
騎着馬走在隊伍的最前列，赫連翊轉頭往後看了一眼，然後隨身旁的人說道：“趙將軍，這裡就交給你了，我去後面看看。”
趙寅看着前面目不斜視，“赫連將軍隨意！”
赫連翊便立刻止住馬兒停在旁邊，等着隊列繼續前進，待到合適的時候才繼續駕着馬兒跟在旁邊。
此次出行是以祭祖爲目的，即便是龍攆都顯得簡單樸素。
而齊菡紗的地位按照嚴格來排，不算高，是個公主也是嫁出去了的，所以這個單人轎子就這麼大一點，裡面也沒有備什麼零嘴兒之類的，坐在裡面實在無聊。
剛掀開簾子想和靈兒說說話，就看到了旁邊馬背上的赫連翊。
條件反射就鬆手又把簾子放了下來。
坐了一會覺得不對，怕他幹什麼。
伸手掀開另外一邊，“靈兒，過來！”
靈兒不明就裡，乖乖繞到另外一邊去。
“公主，什麼事啊？”
她聽見公主問她：“還有多遠啊，我們什麼時候才能到啊？”
“還有半個時辰纔到靖民山下，然後徒步登上山頂還需一個時辰。”赫連翊的聲音從另外一側傳過來。
靈兒一擡眼，果然看見公主臉都黑了。
“誰問你了，話多！”
齊菡紗當即就大聲說了一句，也沒喊名字，說誰誰知道。
因着她這炸裂的嗓音，前後不少隨行的人都看了過來。
靈兒趕緊提醒她，“公主，先把簾子放下來吧，先休息休息，一會兒還要登山呢。”
齊菡紗前後看了看，不以爲然。
“你去把小九給我叫過來。”
“公主叫九殿下幹什麼？”
齊菡紗只看着她，不說話。
靈兒默默地低頭往前跑去。
“九殿下，公主有很重要的事情找你，請您過去一下。”
“有什麼重要的事情需要現在說的？”齊楓璉回過頭來看了一眼。
靈兒握緊小拳頭，決定撒謊撒到底了，不然一會兒沒法交代，“就是很重要的事情，需要九殿下過去商量一樣。”
齊楓璉笑了笑，能有什麼重要的事？要真重要，那丫頭就該直接朝着前面吼出來了。
“老九去看看吧！”
“嗯！”齊桓羽隨意地調轉馬頭，也倒了回去。
看到旁邊的赫連翊，便只好走在了另外一側。
“皇姐，有什麼事？”
齊菡紗將頭探出來，“咱兩換一換，我騎馬，你來坐轎子。”
齊桓羽立即就側頭看了看赫連翊，而赫連翊的眼睛卻是看着嬌子內的。
“爲什麼要換？”齊桓羽發出疑問。
“長時間保持一個姿勢你不累啊，我屁股都坐痛了，你屁股不痛麼？”
靈兒趕緊提醒了她一句，“公主，您文雅一點吧，這麼多人呢。”
齊桓羽半天才蹦出兩個字，“不痛！”
“我不管，你年紀小，就該你坐嬌子。”
“那你年紀大可以走路！”齊桓羽夾緊馬肚準備往前，想了想，又說了一句，“有什麼事到了再說吧。”
中途就不要叫他了。
齊菡紗直接石化，小破孩兒，學會反抗了。
她還真想下去走路算了，赫連翊就這麼跟在旁邊，她又不能控制轎子的速度，想躲都躲不了，想要搶一匹馬也失敗了。
突然想到什麼，“靈兒給我撿幾塊石頭。”
靈兒怕她正在生氣，不敢多問，很快就從地上撿了幾塊小石頭起來，拍了拍上面的塵土纔敢遞給公主。
齊菡紗將多餘的放在地上，手上拿了兩顆，伸手掀開簾子，對準赫連翊的馬就狠狠丟了過去。
心底暗暗念着，讓你跟着我！看你還跟不跟着我！
屁股上突然捱了兩下，馬兒確實有躁動的跡象，但是赫連翊是什麼人，怎麼可能連一匹馬都控制不住。
在齊菡紗看來就像是絲毫不爲所動的樣子，一匹馬都這麼倔。
“靈兒，給我撿幾塊大的。”
靈兒看見她的動作有些窘迫，公主，咱能不這麼幼稚麼，大庭廣衆的，很丟人啊。
又看了看人家目不斜視的赫連將軍，她能有什麼辦法，認命地低下頭又撿了幾個大的。
齊菡紗直接挑了最大的一塊丟過去，卻見赫連翊微微一揚鞭，石頭立刻就飛走了。
齊菡紗尤不死心，繼續丟，一直丟。
靈兒不停地幫她撿石頭，連擡轎的人都覺得轎子一直在晃動。
然而，齊菡紗得到的還是一樣的結果。
赫連翊終於轉過頭來正對向她的臉，“丟累了麼，累了就歇會兒。”
齊菡紗一口血嗆在喉嚨口，最後索性將頭探了出去了，單手撐在欄杆上，直接揮起一巴掌就朝着馬屁股揮了過去。
就不信赫連翊大庭廣衆的，敢拿馬鞭子抽她。
轎子本就是搖搖晃晃的，齊菡紗這麼奮力一撐，轎子便整個往一邊傾斜，手還沒碰到馬屁股，整個人就往外摔出去。
“啊！公主！”
周圍一片驚呼聲。
赫連翊一驚，手臂一揮，鞭子甩了出去。
齊菡紗只感覺腰上一緊，被什麼東西給纏住了，在即將落地的時候又遠離了地面，差點又撞到頭了。
整個人騰空而起，在天地旋轉間，落到了馬背上。
直到屁股落到實處，她才知道怎麼回事。
赫連翊用馬鞭將她拉了回來，她的身後是溫熱的。
赫連翊第一時間就去看她的腦袋，急切地詢問，“有沒有摔到哪裡？”
齊菡紗突然就板了臉，一言不發地推開他的手，拉住繩子停了下來，自己慢慢挪動着爬下了馬背。
他們這裡這麼大的動靜，整個隊伍都停了下來。
皇帝掀開簾子，“趙寅你去看看發生什麼事了。”
“臣遵旨！”趙寅馬上就調轉馬頭走到了後面來。
“赫連將軍，發生什麼事了？”
看着齊菡紗重新上了轎攆，赫連翊才翻身上馬，並回答道：“沒事，繼續前進吧。”
趙寅掃視了一眼，並未發現任何異常，重新回到了隊伍最前列，繼續前行。
齊菡紗也坐在轎子裡沒再瞎折騰了。
……
行至靖民山下，除了太后所有人都丟下了代步工具。太后畢竟年邁，不可能徒步登山，便由兩人擡了一頂小轎子，皇帝都隨行身側。
皇后身邊有靜貴妃在，太子身邊有齊寧刖在，齊桓羽跟在芩妃旁邊，竟然沒有她插足的空餘，而赫連翊就一直跟在她旁邊，兩人一句話也沒有說。
靖民山山勢陡峭，路上橫生許多灌木，路並不好走。
沒走多久就有些出汗了。
幸好皇帝發話了，中途歇一歇。
齊菡紗也不管幹淨不乾淨，隨手扯了幾片樹葉就坐到了地上。
赫連翊就簡單地倚在一棵樹上，一直看着她。
拋開她那些隨性的動作不說，齊菡紗回宮這一陣子瘦了一圈，今日又穿了一身白衣，褪去了一身的古靈精怪，反倒顯出了幾分恬靜淡雅的感覺。
盤腿坐在地上，腰桿兒挺得筆直，頭微微下垂，倒像是在打坐。
靈兒拿了兩片樹葉在旁邊替她打扇。
站了片刻，赫連翊拿了隨身的水壺繞到後面，接了一壺從石縫裡留下來的山泉水，走回來對着靈兒勾了勾手指。
靈兒得到示意乖乖地走了過來，接過他手上的水壺又走回去，“公主，喝口水吧？”
“好！”齊菡紗伸手接過來，暢飲了一口，咂了兩下嘴，“這什麼水，還挺甜的。”
“這個……”靈兒朝着旁邊看了一眼，“可能是公主太渴了纔會覺得甜吧。”
齊菡紗沒有懷疑，看了看靈兒手上的小紅繩，取了下來。將披散在身後的頭髮收攏編了個麻花辮綁起來，乾淨、利索。
到達山頂的時候天色漸漸昏暗，靖安寺外，一衆僧人在門外迎接。
站在中間的人大概是靖安寺的主持，話不多，沒有明顯的阿諛奉承，只像對待普通施主那樣行了個禮，便帶領了他們進去。
靖安寺很大，本就是爲了看護大齊的皇陵而建設的。
進去之後，將他們全都安置好住宿，由小師傅送來了齋菜。
赫連翊剛走進去就聽到了裡面的聲音。
“公主，你就吃這麼點兒啊，再吃幾口吧。”
齊菡紗看了看桌上的齋菜，無葷無油，味道太清淡了，她只吃了小半碗就不想吃了。
“不好吃，沒肉！”
“這裡就只有這些了，先將就着吃吧，明天回宮就好了。”
這個問題靈兒解決不了，連皇上都是吃這個。
收拾好一切之後，靈兒便便開始提醒，“公主，早點休息吧，明天還要早起。”
平日裡在菡靑宮自然是想睡到什麼時候就睡到什麼時候，可這祭拜大殿可不是鬧着玩兒的，必須準時出席，馬虎不得。
齊菡紗手肘撐在桌上，拳頭抵着下巴，“我再坐一會兒。”
“好吧。”靈兒先關門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