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下正專心的看着琴譜,完全沒察覺到周圍的異樣。
“快看,就是她。”
“真沒想到,夜大人居然是這種品味。”
突然一個歡樂的聲音響徹整個候賽室,“月下!”
月下擡頭一看,大聲抱怨着,“死阿陌,這幾天你跑哪去啦!”
所有人的目光從月下身上轉到玄陌子身上,快看,她就是落大人的妹妹!
玄陌子跑上前,眼睛裡閃爍着興奮的光芒,湊到她面前,剛要說什麼,突然睜大了眼睛,“你臉怎麼了?”
月下隨意的擺擺手,“沒什麼事,拉琴的時候不小心把弦弄斷了,醫生說沒關係,等它痊癒了也不會留疤。”
玄陌子“哈哈”一笑,拍着她的肩膀,“咱倆可真是同病相憐啊。”
說着伸出手臂,炫耀般自豪的說,“看,比你的嚴重吧。”
月下小心的戳着她手臂上的紗布,“你這是怎麼搞的啊?疼不疼?”
玄陌子收回手,“當然疼啦,現在好多了,不過會留疤,這都無所謂了,反正又不是臉。”
說着在臉上抹了一把,“天哪,好多人,本來就很熱的天氣,現在更是被人羣的體溫又烘熱了幾度,你帶水了嗎?口喝了。”
月下把琴放到一邊,“你等等,我去給你拿水。”
玄陌子隨手拿起月下的琴譜,大提琴的琴譜和鋼琴琴譜大同小異,鋼琴用的是聯合琴譜,大提琴用的只是低音譜表。
這就是月下做的曲子呀,以博凱里尼的波洛涅茲G大調第二吉他四重奏爲基本而創作的。
“哎喲!”
突然身後傳來驚呼聲,玄陌子回頭一看,只見月下直直的趴在地上,旁邊幾個女生湊在一堆,掩口低聲嗤笑着,一見玄陌子看過去,立刻收起笑聲端坐好。
玄陌子趕緊放下琴譜跑過去扶起她,“有沒有哪裡摔破啊?”
月下起身拍掉身上的灰土,梳理有些亂了的頭髮,尷尬的笑道,“真是的,居然會摔跤,嘿嘿。”
玄陌子卻一眼看到月下膝蓋上蹭破皮的傷,“我去給你拿創可貼。”
“不用!”月下拉住她,“這點小傷不算啥,用水清洗一下很快就好了。”
玄陌子擡頭看着旁邊的女生,她們都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圍在一起看似在討論琴譜。
她剛想說什麼,月下拉着她走到座位上,玄陌子小聲而急促的說,“明明是她們故意絆你的。”
“我知道。”
“那你爲什麼不......”
月下阻止她說下去,玄陌子看着她,“你知道是爲什麼?是不是她們故意爲難你,不想讓你參賽?”
月下搖搖頭,輕嘆一聲,“別問了。”
她心裡當然明白,自然是因爲夜大人。
她前前後後的翻看着,“哎?我的琴譜呢?”
玄陌子趕緊幫忙找,“我剛纔就放在桌子上的,是不是掉地上了?”
說着趴到桌子下面仔細查找着。
這時傳出廣播通知,“請大提琴組參賽同學,帶着號碼牌,依次進場準備。”
月下急得頭上直冒汗,卻說,“阿陌,你那邊也應該快開始了,你趕緊過去吧,我自己慢慢找,可能被過來過去的同學不小心給碰到哪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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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句話倒是提醒玄陌子了,她擡頭向四周掃了一眼,參賽的同學正慢慢向外移動,她大喊一聲,“敢偷我琴譜,給我站住!”
其實她只是虛張聲勢,沒想到,真的看到一個女生突然加快腳步向外走去。
玄陌子有印象,正是剛纔恥笑月下的那羣女生中的一個,玄陌子衝過去抓住她的手腕,氣勢洶洶的說,“琴譜交出來!”
女生不服氣的揚着下巴,“憑什麼說我拿你琴譜了,有本事你搜啊!”
她倆僵持着,沒注意把門堵住了,後面的同學大聲嚷嚷着,“喂,能閃到一邊去吵嗎?別擋路啊!”
玄陌子拉着她,用力拽到一邊,毫不客氣的在她身上搜起來,可是搜了半天也沒找到。
女生推開她,更是理直氣壯了,“我看你是眼瞎了,或者是腦袋傻了,要是因爲你破壞我情緒害我不能正常發揮,我一定會找你算賬的!等着瞧!”
玄陌子也不客氣,雙手叉腰,“好啊,我就等着看你會對我如何不客氣,我敢打賭,你的正常發揮肯定比赫淮斯托斯的樣貌更醜陋。”
(小注:赫淮斯托斯,希臘神話中十二主神之一,火神,宙斯與赫拉的兒子,是長得最醜陋的天神,而且是個瘸腿。)
“你......”女孩兒氣的乾瞪眼,心裡用最難的話罵了玄陌子無數遍,表面卻又礙於體面,強忍下來,憋的臉通紅,“哼”了一聲,“我看,你還是趕快找你的琴譜吧,我可不奉陪了。”轉身便離開了。
玄陌子衝着她的背影揮揮拳頭,突然聽到身後月下的叫聲,“我的琴譜!”
她趕緊轉身,只見月下正呆呆的捧着一堆碎片,她跑過去,從月下手裡接琴譜,憤然道,“我敢打賭,肯定是剛纔那個女生乾的好事。”
月下苦惱的說,“就算知道真的是她也沒辦法啊,沒有證據呀,而且比賽馬上就要開始了......”
“別急!”玄陌子轉身向課桌裡摸去,一個一個摸,終於找到紙筆,攤在桌子上,“唰唰”的畫着線條,“你記住琴譜了吧?”
說着把筆遞給月下,月下握着筆傻盯着紙,“我......我腦袋空了,怎麼辦!”說着捂着臉“嗚嗚”哭起來,“我本來是記得的,真的......”
玄陌子提醒着她,“別急,冷靜下來,慢慢想,是不是博凱里尼的波洛涅茲G大調第二吉他?”
月下閉上眼睛,片刻,提起筆,一氣呵成。
玄陌子湊上前一看,月下把四重奏的譜子寫下來了。
月下苦着臉,“我把自己的忘了。”
玄陌子拿過她手中的筆,想了想,在紙上“唰唰”幾下,遞給月下,“我剛纔瞄了一眼,只記住了大概,不過我剛纔看的時候有了一點自己的想法。”
月下接過去,仔細看了一遍,又提筆在上面標註了一番,稍稍鬆了口氣,“大致就是這樣了,我的風之狂想曲,似乎比我的原創還要有味道些。”激動的抱住玄陌子,“謝謝你阿陌,沒有你,我可怎麼辦。”
玄陌子催促道,“好啦,趕快去賽場吧,我陪你一起去。”
月下趕緊把提琴裝好,拎着琴盒,“不用,你趕快過去鋼琴賽場吧,不然會趕不上的。”
“沒事沒事。”玄陌子拉着她的手就向外走,“我的排號在後面呢,不着急,先看你的演出,我要親自爲你加油啊!”
賽場外面架立着碩大的屏幕,以便讓外面無法現場觀賽的觀衆也能第一時間看到直播,屏幕下面圍滿了人,密密麻麻的好像螞蟻。
玄陌子拉着月下在人羣中穿梭,奮力向賽場門口蠕動着,突然聽到屏幕中報出名字,“請大提琴組第18號參賽選手,琉歌月下,就位。”
月下慌張的叫嚷着,“到我了!”
玄陌子比她更急切,可是人很多,只能一點一點向前挪動。
這時,屏幕中再次報幕,“請大提琴組第18號參賽選手,琉歌月下,就位。”
玄陌子急了,大叫一聲,“都讓開,我懷孕了,擠掉了你們誰負責!”
額......感覺周圍的空氣瞬間冷凍了,所有人的目光齊刷刷的看過來,玄陌子趁機把傻呆呆的僵在原地的月下用力向前推,催促着,“別發呆了,趕快吧?”
“哦哦!”月下突然反應過來,抱着琴盒擠過石化的人羣,衝進賽場。
玄陌子“嘿嘿”一笑,大聲喊道,“剛纔誰說懷孕了?懷孕了也不小心點!真是的!”喊完就跑了。
天哪,太尷尬了!不知道有沒有被熟識的人聽到!
玄陌子徑直跑到琴房,拍着胸脯大口喘息着。
這裡沒人,而且正好可以看到外牆上碩大的屏幕,簡直是風水寶地啊!哈!
只見月下急急忙忙跑上臺,把琴譜架在譜架上,取出琴,不知道是緊張還是怎麼,連續試了兩次音,都沒有找到調,坐在臺上快急哭了。
夜垣戴着墨鏡,很低調的坐在非常角落的地方,親愛的小跟班比賽耶,怎麼能不來觀賽助威呢?
剛纔報幕老師第二次叫月下的時候,他也開始緊張了,不知道親愛的小跟班出了什麼狀況,當月下趕過來跑上臺時,他懸着的心也放下來了。
可是,見到月下這個狀態又再次緊張起來,小跟班這是怎麼了?她平時練習的挺好的啊,難道是因爲太緊張?
臺下的評審老師悄悄的交流着,搖着頭,什麼“傑奎琳的繼承人”,太誇大其詞了,本來還抱着希望,結果,遲到不說,這麼半天了連調都還沒摸準呢,太讓人失望了。
夜垣正在猶豫要不要開口喊加油,卻聽到旁邊幾個女孩兒竊竊私語着:
“喂,你不是把她的琴譜撕碎了嗎?她怎麼還有?”
“那又怎樣,這肯定是她根據記憶臨時編寫的,看吧,她現在連調都找不到呢!”
“哼,活該,誰叫她這麼不自量力,非要纏着夜大人。”
“傑奎琳的繼承人?呵呵,也不過如此。”
夜垣順着聲音看過去,將那幾個女孩兒的臉記住,又轉向臺上,決定不出聲,暗道,小跟班,加油,可不要隨了她們的心意!
曲佑靠着牆站在行道上看着臺上,身邊的塔依赫很是不屑,“這樣也配成爲‘傑奎琳的繼承人’,簡直笑話,我看,是克維莫沒有人了吧。”
曲佑不說話,只是默默地盯着臺上的人,他在想剛纔爲他帶路的女孩子,不知道是不是這個賽場的。
(第9.2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