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落和玄可年正坐在客廳聊天,一個人影披着黯然的星光一閃而過,不一會兒,琴房傳來厄科女神的哭訴
[只因拒絕了天神的垂憐,啊,備受苦難]
[無法傾訴的愛情,只剩下重複不停的悲鳴]
[黑夜女神矇蔽了我的雙眼,遮住你嘲笑的視線]
[你只嘆美麗的水面,卻看不見我破碎的絢爛]
[母親抹去我冰冷的汗水,艾俄洛斯吹乾我悲傷的淚]
[哦,納西索斯,我癡迷的王子]
[你動人的髮絲,就如那荊棘,刺穿我的身體]
[還有那柔軟的微笑,撕咬我顫抖的心]
[“爲何你的胸口,流淌着獻血,啊,如此悲慼”]
[是否這哀傷的深淵,讓你沉迷,悲劇的墨爾波墨涅]
[鐵石之圍都攔不住你聲嘶力竭的哭泣,哭泣,哭泣]
[哦,天神,若您尚有一絲憐憫,能否容我祈求您]
[用這空洞的身軀,紀念我所有的陰鬱]
(小注:厄科女神,希臘神話中的森林女神,深愛納西索斯而不得,哀嘆聲化作森林中的回聲,故又做回聲女神;艾俄洛斯,希臘神話中的風神;納西索斯,希臘神話中的人物,有着令神嫉妒的美貌,因無情冷落厄科女神而被諸神懲罰愛上自己,最終變成水仙花;墨爾波墨涅,希臘神話中司悲劇的繆斯。)
玄可年和玄落一直默默地吸着煙,聽着這個悲劇的故事。
待琴聲落,玄落將菸頭在菸灰缸中杵熄,起身走向琴房。
好黑!
“噠”,燈亮了,玄落看到玄陌子抱着腿坐在鋼琴前發呆,一隻手臂纏着繃帶,皺眉,怎麼受傷了?
走過去,坐到她身邊,摸着她的頭。
玄陌子擡起頭,剛要喊“爺爺”,卻發現是玄落,驚訝道,“哥哥?你怎麼來了?”
玄落笑着,“來看我家小乖啊。”
玄陌子將下巴抵在膝蓋上,“這是我爲參賽做的樂章,好聽嗎?”
玄落輕輕撫摸着她手臂上的繃帶,“怎麼受傷了?”
玄陌子咧着嘴“嘿嘿”傻笑着,“人生處處有驚喜。”
然後把事情大致講了一遍。
玄落點燃一支菸,玄陌子奪過去,吸了一口,伸着舌頭,“咳咳,爲什麼你們男人竟然都喜歡這種破東西,嗆死了!咳咳!”嗆得眼淚直流。
玄落將煙從她手中拿去,取出一張紙巾,替她擦臉擦乾淨。
玄陌子靠着他的肩膀,喃喃道,“長大,真的會更好麼?”
玄落不說話,只是默默抽着煙。
玄可年看着玄落將睡着的玄陌子抱進房間,不一會兒,走出來,說了句,“我出去一趟。”便走了。
玄落開着車,一路飆到警察局,推開大門,剛要開口便聽到裡面傳來慘叫聲。
值班的警員戰戰兢兢的看着他,不知道說什麼,直到看到他大步向裡走去,才鬆了口氣,悄悄抹掉冷汗。
天吶,這下有那個傢伙受的了。
真是個眼瞎的小偷,竟然偷到千家身上了,偷就偷了吧,居然還敢行兇,人家沒要求定你暗殺皇室成員罪就不錯了。
玄落站在門口,看着裡面,千川正狠揍那個被套着頭的小偷。
那小偷被反銬着手,躺在地上痛苦的申吟着,頭套已經滲出了血。
千川打紅了眼,喘着粗氣,揮拳狠狠地向他頭上砸去。
小偷又一聲慘叫,想躲,卻不知道該往哪裡躲。
千川站在他身邊,垂着的拳頭滴着血,他胸口堵着一團火,不知道要怎麼發泄,舉起拳頭,突然從身後傳來一個聲音,“這樣打有點欺負人吧。”
千川收起拳頭,甩去拳上的血點,點燃一支菸,“你來了。”
小偷一聽,又來了個人,嚇得使勁蹬腿,想要躲避。
玄落走上前,一把扯開那滿是血的頭套,“嘖嘖”搖着頭,嘆道,“下手真狠。”說着,打開他的手銬。
小偷雙手一被解放就捂着耳朵悲鳴,看樣子耳朵廢掉了。
玄落起身,從千川口袋裡掏出煙,點燃,“怎麼辦,我本來是打算來教訓他的,現在,你把人打成這樣,我還怎麼下得去手,我這口氣出不去,你說,要怎麼辦呢?”
千川看着他,平靜的吐着煙,“你想怎樣?”
玄落張開手掌,插進頭髮,用力向後捋去,眼睛裡露出危險的笑意,“咱們是心意相通的是吧。”
千川看了他一眼,轉身走出去。
玄落拎起那小偷,“走吧,帶你去個好地方。”
這小偷已經完全放棄反抗了,他算是明白了,自己惹了不該惹的人。
他們走了沒一會兒,警察局又來了個人,“今天你們帶來的小偷在哪裡?”
值班的警員面面相覷,天吶,來齊了。
千水沉着臉,“問你們話呢!”
雖然之前已經替陌出了氣,但是胸口依然悶悶的,不知道該怎麼發泄。
警員趕緊起身,恭敬的回答
“已經被二王子和落大人帶走了。”
千水轉身離去,真是的,哥哥們下手這麼快,真是不甘心!
千川看着車外,玄落把那已經被打殘的小偷交給一個胖男人,那男人滿臉堆着諂媚的笑,命身後的人將那小偷帶進去。
他擡頭看着店門口掛着的碩大的招牌,呵呵,同性戀酒吧,你這傢伙更狠啊。
玄落回到車裡,將額頭的汗抹去,“稍微活動一下就覺得熱,夏天什麼時候過去啊。”
千川吐着煙,“接下來要去哪裡?”
玄落猛踩油門,“自然是,決鬥的地方。”
所謂的“決鬥的地方”,其實是千家的私人廣場,平時沒人,是千家老爺子偶爾召集朋友開趴用的。
玄落遠遠的就看到廣場上站着一個人,吹了聲口哨,“看看,又來了一個。”
千川下車走過去,“阿水,你怎麼來了?”
千水那柔軟的髮絲在夜風下輕輕飄動,“誰叫哥哥們動作那麼快,我就猜你們會不會來這裡,你們把人帶到哪裡去了?”
玄落走過來,點燃一支菸,“嘖嘖”咂着舌,“小孩子不要暴力,我就知道你一定會去,所以才帶走他。”
“我已經不是小孩子了!”千水急了,“而且陌是爲我受的傷。”
玄落摸着他的頭,“你不是已經答應她以後都不會讓她受傷了嗎?你這雙手是要爲小乖彈琴的,怎麼可以沾上污穢的血跡。”
轉向千川,嘴角掛着陰狠,“這傢伙就不一樣了。”推開千水,“這就是個欠揍的傢伙。”
千川彈開菸頭,“在我看來,你也一樣。”
千水自知勸不住他們,只得離得遠遠的。
“老爺!老爺!”
千和謙正站在窗前抽着雪茄,一個侍從急急忙忙的跑過來,“老爺,剛纔傳來消息,二王子和......”,侍從頓了頓,“和落少爺,在廣場打起來了。”
“知道了。”千和謙吐着煙,“三王子也在嗎?”
侍從恭順的低着頭,“是。”
千和謙揮揮手,侍從悄然退下,他重重的嘆着氣,坐到沙發上,“我就說嘛,晚了吧,已經阻止不了了。”
玄可年端起茶杯,“年輕人啊,就是火氣大。”
原來,玄陌子對玄落說這件事的時候,正巧被站在門口的玄可年聽了個一清二楚,當玄落跑出家門時,他就猜到玄落會去做什麼,怕事情鬧大,趕緊過來和千和謙商量。
根據千和謙打聽回來的消息,所幸這三個孩子還好沒惹出什麼亂子。
可千川怎麼和玄落打起來了?
玄可年擔憂道,“不去阻止他們嗎?”
千和謙卻完全一副無所謂的樣子,“打吧打吧,你也說了嘛,年輕人火氣大,這股火若是不讓他們發泄出來,只怕不會消停呢!”
看向玄可年,關切的問,“陌的傷怎麼樣?”
“我已經叫醫生診察了,沒大礙,很快就會癒合的。”
玄可年說的很平淡,千和謙自然不相信他的話,料定是玄可年是怕自己責怪誰。
片刻沉默,玄可年起身,“你也早點休息吧,明天還要出門,孩子們的事讓他們自己去處理吧。”
便走了。
千和謙扭頭看向窗外,是啊,孩子們的事隨他們去吧,自己都一把年紀了,就算想管也是心有餘而力不足了。
千水看着累倒在地上的兩個人,走上前,“大哥二哥,夠了吧,爺爺肯定已經知道了。”
玄落坐在地上,揮去頭上的汗,支起一條腿,看着旁邊的千川,不以爲意道,“知道就知道了,有什麼關係。”
千川雙手撐着地,支着身子,還在喘着,看向千水,“你明天不是要出門嗎?還不趕快回去。”
誰知,千水也一屁股坐在地上,“難得咱們三兄弟聚在一起,幹嘛要這麼早回去。”
看向玄落,“大哥,既然都來這裡了,不如......”
玄落不耐煩的“嘖嘖”做聲,“不要和我說這個,我可不想剛和這小混賬打了架,又去和老混賬吵架。”
“哥哥!”千水不滿的呵斥着,“怎麼可以這麼說爺爺!”
玄落看了他一眼,抓抓頭髮,“是是是,我說錯話。”
起身,拍拍身上的灰,“我也該回家了,你們不想走,就繼續待着吧。”
千川也跟着起來,“我也該走了,阿水,你趕快回去吧,別讓爺爺等急了。”
“真是的,不要總把我當孩子。”千水無力的抗議着。
玄落“嘿嘿”笑着,伸手揉着他的頭髮,“本來就是孩子,別不服氣。”
“去。”像驅趕蒼蠅般,千水掃開頭上那隻討厭的爪子。
玄落吐着煙,一副痞樣,“喂,先預祝你演出成功啊!”說完轉身便走了。
千水看着他的背影,嘀咕着,“成不成功和你有什麼關係,你又不來看。”
被旁邊的千川聽到了,“呵呵”笑着,“好了,別抱怨了,他就是這個性格,你又不是不知道,快回去吧,我也走了。”
原本熱鬧的廣場突然寂靜了,竟然讓人有點不適應了。
唉,都走了,我也該回去了。
千水邁開腳步。
(第6.10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