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晚飯,格達尼便將七夜單獨喚入書房中。
七夜站在房間中央,房間很暗,沒有開燈,只能透過外面照進來的路燈看着窗前的人的身影。
人影動了一下,“你喜歡索希爾吧!”
七夜愣了一下,不明白格達尼問這句話的意圖,苦笑着說,“這個問題......要怎麼回答呢?公主就要訂婚了。”
格達尼看着外面昏黃的路燈,“我只想知道你的心意。”
七夜沉吟片刻,“是,我喜歡公主。”
又忙辯解道,“不過我沒有任何非分之想,能這樣天天見到她我就心滿意足了。”
格達尼轉過身,“那麼,不論以後索希爾發生什麼事,你都能保全她吧?”
暗黑中的七夜依然清楚的顯出挺拔的身姿,他並沒有馬上回答,而是注視着眼前那同樣一團漆黑的身影。
格達尼走到桌前,拿起菸斗,轉瞬即逝的火花照映在他臉上,顯得有些詭異,“昨天我去看望一個老朋友,是空軍上將,他向我抱怨現在的空軍素質太低,需要新鮮血液,我突然就想到你,畢竟也算是答應過你的。”
七夜忍着心中的激動,但是略顯粗重的呼吸在這寂寥的空間就顯得有些突兀了。
格達尼拉開抽屜,取出一樣東西,“如果,我要你發誓對索希爾效忠,你能做到嗎?”
他的語氣嚴肅的冷峻,讓七夜心一沉,站直了身子,雙臂直垂,恭敬的頷首,“是,我發誓,對索希爾公主效忠,不論公主將來發生什麼事,或者傳達任何旨意,我,七夜,必定不遺餘力的完成公主指令。”
格達尼走到他面前,將手裡的東西遞給他,“明天就去上將那裡報道吧,路,我給你指明瞭,能走到什麼地步就看你自己的了,我也不會需要無用之人。”
七夜接過來,是一個文件袋。
格達尼擺擺手,七夜行禮,離開。
開門時突然照射進來的光,把格達尼的臉都照亮了,但也只有這一瞬間,馬上又陷入黑暗中。
光明過後的黑暗,更是讓人無法適應。
格達尼走到窗前。
哼哼,你們費勁心機,欲讓黑羽家族成爲你們的後盾,我格達尼豈會坐視不管,黑羽家族算什麼,我還有整個空軍戰隊,甚至,更強大的力量。
你可別讓我失望啊,七夜。
......
從吃完飯,一生就一直纏着千水,想讓他彈琴給自己聽。
艾美忍不住說,“一生不要胡鬧了,家裡沒有鋼琴,水王子怎麼彈呢?”
一生不樂意了,“你明明知道水哥哥會彈鋼琴,爲什麼不提前準備?”
這......
艾美語塞,這臭丫頭,現在就這麼有異性沒人性了啊!
千水笑着說,“或者去我那裡吧,我彈琴給你聽。”
一生立刻歡悅的跳起來,“好啊好啊,現在就去!”
艾美卻說,“今天很晚了,水王子也要休息,明天吧。”
一生跺着腳抗議道,“不要,我就要今天去!立刻,馬上!”
艾美再次無語了,這算不算是沉迷於美色之中了?
千水放下杯子,淺然一笑,“那就讓一生去我那裡吧,住在我那裡也沒關係,房間很多,我相信爺爺也會很歡迎一生去家裡玩的。”
看到千水這如風似水的笑容,艾美的心都化了。
唉,也難怪一生會這麼粘着水王子,水王子是真正的王子啊!
艾美只好說,“那好吧,一生可要聽話,不許調皮,知道......”
“嗎”字還沒說出來,一生就叫嚷着打斷她,“知道啦知道啦,真是的,我以後可不要像老媽這麼囉嗦!”
艾美一臉黑線,臭丫頭......
一生跳到千水身邊,抓着他的手,迫不及待的說,“走吧走吧,不用說再見了。”
千水來不及說告辭,便被一生強行拽走了。
艾美轉向牧仁,“我說你怎麼也不管管她啊!哪裡有個淑女的樣子!”
雖然言語帶着責備,口氣卻是滿滿的寵溺。
牧仁端起茶杯,“哈哈”一笑,“淑女?淑女如何做得我們黑羽家族的女將軍?她這樣挺好,天真直率潑辣,絕對的黑羽家的血脈,哈哈!而且,看她和水王子感情這麼好,我也安心了,當時還擔心一生會排斥這個聯姻,可照現在這樣看,那溫如水的王子可是會被這個潑辣丫頭拿捏的死死的啊。”
艾美點着頭,這點她完全贊同,水王子太溫柔,這種人很好掌控,一旦他繼承王位,整個皇室還不是他黑羽家和克里家說了算嗎?
格達尼?哼哼,你老了,還有那個力氣蹦噠嗎?看我們表演就可以了。
只要是一生認定的,誰也別想來爭奪這個王位!
......
“爺爺!”
玄可年和千和謙正坐在客廳喝茶,一個清脆的聲音從門口傳來,兩人扭頭一看,千和謙“哈哈”一笑,“喲,這是誰呀,帶着滿身璀璨的星光從天而降,是不是小天使迷路了啊!”
一生“咯咯”笑着,跳到他們面前,禮貌的行着禮,“千爺爺好,玄爺爺好!”
千水跟過來,微笑着,“原來玄爺爺也在,也好,爺爺一個人會很孤單的,玄爺爺可要常來陪伴爺爺呀。”
“那是必須的。”千和謙搶先一步說,“沒有玄娘子的陪伴,我這漫漫長夜要如何度過呢,哈哈。”
玄可年白了他一眼,“孩子們面前也不正經?”
千和謙轉向千水,“你玄爺爺這兩天就住在這裡了,反正那邊也是他一個人。”
千水笑着說,“那當然很好啊,非常歡迎。”
千和謙看向毫不客氣的抓着蛋糕吃的一生,看那狼吞虎嚥的樣子,不會晚上沒吃飯吧?
一生一邊往嘴裡塞蛋糕,一邊說,“千爺爺,你家的蛋糕太好吃了,我上次來還沒吃夠就走了。”
嘴裡的蛋糕渣隨着她說話的氣息飛噴,完全沒有一點淑女的樣子,要是被艾美看到免不了又是一頓說教。
千水抽出一張紙巾,替她把嘴角擦乾淨,“慢點吃,都是你的,沒人和你搶。”
一生咧着嘴樂了,“水哥哥真好,那我就不客氣了。”
千水起身,“想喝什麼,我去給你拿。”
一生頭也不擡的說,“牛奶。”
千水起身向廚房走去。
千和謙和玄可年相對一視,不做聲。
一生邊吃邊說,“玄爺爺,阿陌姐姐和哥哥什麼時候結婚呢?爲什麼不和我們一起呢?”
玄可年微微一笑,“因爲你阿陌姐姐還在醫院,要等她好了纔可以啊。”
一生放下蛋糕,失望的嘆氣,“媽媽說,阿陌姐姐和哥哥結婚後會生個可愛的小寶寶,他們若是一直不結婚,那豈不是一直沒有小寶寶了。”
“噗”千和謙一口煙噴出去,這個艾美還真敢說。
他突然感到一團冰冷的氣,扭頭一看,千水握着牛奶走到一生身邊,柔聲細語的問,“還想聽琴嗎?一生。”
“要!”
一生拍掉手上的蛋糕渣,抓起紙巾把嘴巴擦乾淨,跳起來,笑道,“走吧!”
千水將牛奶遞給她,拉着她的手,向琴房走去。
千和謙和玄可年再次相對一視,各自抽菸,繼續默不作聲。
不一會兒,琴房傳來琴聲。
“這個時間還在彈琴,不怕影響別人休息嗎?”
千川回來了,帶着一身疲累和輕微的酒氣,剛纔在格達尼家,在餐桌上和七夜對飲了幾杯。
從冰箱裡拿罐啤酒,沉沉的坐在沙發上,解開襯衣釦子,舒適的嘆息着,“咕嘟咕嘟”幾口,將空易拉罐放到桌子上,拿起桌子上的煙,“兩位爺爺怎麼還不休息,這麼晚了,是不是阿水吵着你們了?”
“嘎噠”一聲,將煙點燃,深吸一口。
千和謙淡淡的說了句,“一生和阿水在一起。”
玄可年起身,“我還是回去吧,總覺得會打擾你們。”
千和謙不樂意了,“說的什麼話,我都沒發話,誰敢不滿意?”
“嗯?”千川扭頭看向玄可年,“玄爺爺這是要住這裡吧,正好。”
他起身,笑道,“我正打算出去住,我就去住你那裡吧,順便幫你看家,您務必留下,您不在,爺爺會很孤單的。”整理一下衣領,轉身便走。
玄可年怔了怔,什麼情況?只是說了句‘回家住’,阿川怎麼就這麼匆匆走了。
千川邁進大門,好黑,徑直向樓上走去,推開一扇門,滿屋燦爛的星光,映在千川的雙眸中,落在牀上,地板上。
這些星星是千川爲玄陌子貼的,滿天花板和牆壁上都是夜光的星星片。
他坐在牀邊,摸着柔軟的被子,扯開衣釦,重重的向後仰去,柔軟的牀墊立刻陷了下去。
眼前的星星一點一點彙集在一起,變成阿陌的臉,眼睛裡透着古靈精怪的光。
(阿川,我們結婚吧!)
呵呵,傻瓜,在我心裡,我一直是我的新娘啊,唯一的。
千川向那張笑臉伸出手。
多想要擁抱你啊!然後親吻你,讓你笑着哭泣。
閉上眼,手臂無力的垂落在身邊。
夜,很靜,星星,散發着迷濛的光芒,讓整個世界都陷入了曖昧的甜美。
......
“嗚…”
睡夢中的玄陌子不安的扭動着身體,眉毛擰成了一團,額頭的碎髮被汗打溼,黏在臉上。
“阿陌。”迷生輕聲喚着她,搖着她的肩膀,“阿陌,醒醒。”
玄陌子睡眼朦朧的嘆息着,“迷生哥。”
迷生撥弄着她的頭髮,“哪裡不舒服,還是做噩夢了?”
玄陌子搖搖頭,閉上眼,將頭歪向一邊,繼續睡去。
慕裡怕她受不住藥劑的猛烈,藥劑里加入了少量的鎮定劑,結果她就一直這樣昏睡着。
迷生看着她那咬破的嘴脣,看向慕裡。
慕里正在調整液體的滴落速度,察覺到迷生的目光,便說,“藥劑的濃度加大了,速度也加快,怕是她有點吃不消了。”說着,蹲在牀邊,用錐形針將玄陌子一根手指刺破,玄陌子不禁顫抖了一下,依然沒有醒來。
慕裡捏着那刺破的手指,用切片颳了兩滴血,“我去看看餘毒的殘留情況。”
迷生俯身,伸手輕輕撥開那緊咬的嘴脣,拿來一根棉籤,將脣上的血漬沾去。
呵,難怪咬人這麼疼,對自己也這麼狠嗎?
突然感覺到門口有人,一擡頭,鬆了口氣,“你來了。”
玄落輕輕走過來,站在旁邊,沉沉的說,“我教過你,捏她的肩膀。”
迷生尷尬的攤開雙手,表示下不去手。
“嘖”玄落不耐煩的撩撥着頭髮,上前一步,抓住他的手,按在玄陌子的肩膀上,調侃道,“怎麼,是怕自己定力不足嗎?面對這麼與衆不同的可愛異性。”
額......
迷生僵硬的手指竟然無法彎曲,玄落將手掌覆在他手背上,代替他用力。
不一會兒,玄陌子露出舒適的表情,喃喃的嘟囔着,“哥哥”,舔着嘴脣,陷入沉睡。
迷生猛的感覺到手背上那隻手,用了力。
玄落湊到他耳邊,低聲呢喃着,“親吻她。”
迷生的心“咚”一下猛烈的撞擊了一下,一回頭,玄落正眯縫着雙眼,狹猝的看着他,嘴角抑制不住的妖異的邪魅。
迷生收回手,正色道,“別開玩笑了,落哥。”
玄落伸出手指,按在他雙脣上,雙眸散發着罌粟般詭秘又勾人心魄的光芒,“不是玩笑。”
捏着迷生的下巴,帶動他的脖頸輕輕扭轉向玄陌子,在他耳邊吹着溫熱的氣息,“看着她,她的脣多柔軟,她的脖頸多纖細,她的肩膀多細滑。”
伸手摸向迷生輕輕蠕動的喉結,迴盪着彷彿來自地獄深處的,低沉磁性的聲音,“不想佔有這樣的她嗎?嗯?然後......破壞她!”
不知不覺,迷生的目光被這惡魔般誘人的聲音指引着,頭腦被凌亂的心跳聲攪亂,無法思考,只能跟隨那聲音的誘導。
他舔着乾涸的雙脣,黯然的目光在那蒼白的雙脣,纖細的脖頸和潔白的肩膀之間來回遊移。
——佔有她,然後,破壞她!
惡魔的聲音在他大腦裡盤旋着。
“呵呵。”
惡魔那狡黠的笑聲讓他心裡一震,“唰”一轉身,哪裡還有什麼人影,整個房間只有他,和病牀上那個蒼白嬌弱的身軀。
迷生心裡竟然涌起一絲驚畏。
剛纔,落哥是有來過吧?一定來過的吧......
他看着那沉睡中的獵物,感覺自己好似一個準備覓食的野獸,煩躁的甩甩頭,一定是沒睡好。
他坐到旁邊,扭頭看向窗臺上的花瓶,可是視線卻總是不知不覺的移向病牀上的人,那雙脣,一定很柔軟。
哎?爲什麼眼睛好似蒙了一層霧氣,讓眼前的一切彷彿都籠罩了一層朦朧的光,那光,那麼美,那麼吸引人。
慕裡怔怔的站在門口,趕緊退出來,拍拍胸口。
什麼情況,這個迷生不是一直口口聲聲說不會對小姑娘下手的嗎?怎麼突然......
可是,竟然覺得那畫面真的好美是爲什麼?
嗯?這是什麼?
慕裡發現牆角處有個紙盒子,猶豫了一下,走過去拾起來,打開一看,是已經融化了的冰淇淋。
難道是玄落來過?而且,看這樣子應該有段時間了。可是爲什麼放在這裡而不拿進去呢?
已經化成水了,扔了吧。
慕裡轉身將口袋塞進垃圾箱,扭頭看着病房大門,坐下,掏出一支菸點燃,靠着椅子,看着空中飄散的煙,真的有些累啊。
(第13.5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