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敏緊了緊手中的魔杖, 鼓足勇氣,“艾米麗,我想我們應該過去看看。”
艾米麗搖了搖頭, “沒有魔法陣的防護, 我不能完全保證你們的安全, 反正我們沒危險就好, 還是在這裡等其他人來找我們吧。”
“可是那個放出黑魔標記的人也許還沒離開, ”納威有些猶豫,“我們如果去看看,應該能碰到他呢。”
“我沒想到你這麼相信自己的實力, 隆巴頓,”德拉科看看納威又看看赫敏, 懶洋洋的貴族腔裡透着不帶惡意的嘲笑, “也許拉文克勞有不輸于格蘭分多的勇氣或者說莽撞?想要評我們六個三年級的小巫師, 來抓住煽動人們鬧事引起騷亂的危險巫師?請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我們只是沒畢業的學生, 不是魔法部的優秀傲羅!”
潘西拉住想要反駁的赫敏,低聲勸說。“赫敏,在這樣的環境裡,我們能做並且最該做的,就是保證自己的安全。”
哈利點頭贊同德拉科, “納威, 赫敏, 我們最好呆在這裡別動。有穩定燈光的地方, 不管是鬧事的人還是維持秩序應該都會遠離。這麼黑的天色, 在外面遊蕩很可能會遇到難以想象的危險。”
森林,天黑, 混亂,三種危險元素疊加,危險係數乘方遞加。
看來,斯萊特林果然比拉文克勞更加熟稔“趨利避害”這一原則。
“而且就算沒有危險,案發現場這種地方也最好遠離,在那周圍被發現很容易被懷疑呢。”
艾米麗看着黑暗中的某處,眼光流轉,高聲說,“幾位,是不是啊?”
德若拉小手正直地伸向天空,炫目的白色光球數案件出現,帳篷周圍十米內的範圍一片清晰。
小巫師們已經看得到,一圈十幾個成年巫師把帳篷團團圍住,每人手上都拿着直指中央的魔杖,只是被突然亮起的強光刺激到,同時眯眼或者低頭側開視線。
而且德若拉的“大照明術”似乎引起了他們的戰鬥反應,整齊的唸咒聲馬上響起,“昏昏倒地!”
艾米麗七個在光亮起的同時,已經面向外圍站成互相掩護的戰鬥圈。納威、赫敏、德拉科和潘西利索地念出“盔甲護身”,艾米麗、哈利和沃瑞倒只是輕鬆地站着,沒有任何動作。
十多道紅□□勢洶洶地從四面八方射來,在射入帳篷之前卻詭異地同時彈開,像黑夜中瞬間綻開一朵美麗鮮花。
顯然德若拉的防護魔法陣做得相當出色,四個小巫師迅速而精準的臨機反映也就沒派上用場。
不過,對明顯看得出未成年的小巫師使用攻擊魔咒,這可不是守法火善意的巫師做得出來的吧?更別說,這次攻擊完全是集體性的、偷襲行爲!
艾米麗對偷襲,是幾乎深惡痛絕的。
“根據魔法法律部的《日常生活與刑律法》,即使使用非傷害性的‘昏昏倒地’,隨意攻擊守法平民尤其是未成年巫師也是嚴重犯罪。我想,不論是《預言家日報》還是《唱唱反調》、《魔法世界》或者其他媒體,對這種新聞應該都不缺乏好奇心吧。”
手上靈活地轉動着“元素之舞”,精緻的藍色法杖像蝴蝶一般美妙地舞動。艾米麗臉色平靜,只是漂亮的墨黑色眼眸中像是燃着幽幽的地獄之火,顯然壓抑着憤怒。
“各位,能不能就剛纔的攻擊給我們一個合理的解釋?”
濃黑夜色中,玄衣少女站在柔白光芒之前,談吐條理表情淡然,帶着不容反駁的傲岸高貴,就像黑夜中盛放的墨色玫瑰,美麗而凌厲。
“報上你們的身份,”一個衣着嚴謹的短髮老巫師冷冰冰地說,看上去這位五十多歲的嚴肅男子對眼前的小巫師們很有敵意。
艾米麗眸色一暗,握緊 “元素之舞”剛要表達自己的不滿,就被一步邁到自己身前的德拉科擋住。
“夜安,克勞奇先生,我是德拉科•馬爾福,這些是我的同學。上個月的十二橡樹沙龍,我們曾經見過面,您還記得我嗎?”
德拉科側身擋在艾米麗身前,臉上掛着淺淡的貴族式笑容,放在身後的左手輕拽艾米麗的袖子。艾米麗臉色稍稍和緩,剛剛擡起的法杖又微微放低。
克勞奇臉上的表情有極小的鬆動,“哦,原來是馬爾福少爺,這些都是你在霍格沃茲的同學?難道這個人也是?”
魔杖和懷疑的目光一齊轉向明顯比其他人高一截的沃瑞。
前魔王表情不虞,冷冷地瞟他一眼報上自己的身份,“我是沃瑞•奧利安塔,《魔法世界》的報社主編。”
組成包圍圈的成年巫師有小小的喧譁,顯然有不少訂過這份報紙,也看過沃瑞在《魔法世界》上發表的高水平社評。
“那你爲什麼會跟這些學生在一起?”克勞奇的口氣依然強硬而充滿懷疑,彷彿面前不是小巫師而是叛亂的妖精間諜。
“克勞奇先生,”對這個一門心思表露敵意的莫名其妙的傢伙,艾米麗拋去了一貫不錯忍耐力,語調也冷硬起來。
“我想你應該先給我們一個理由,爲什麼對守法平民——甚至還是未成年巫師,從黑暗中發動覆蓋式魔咒偷襲!難道魔法部對平民承諾的安全、穩定,就是靠你們這樣的行爲來表現嗎?”
“哦,我們很抱歉……”一個穿着羊毛晨衣的女巫率先放下魔杖,誠懇道歉。
“我懷疑!我懷疑你們之中有人變出了那個標記,”克勞奇冷漠依舊的話打斷了女巫的歉意表達。
發話的女巫向同事皺起眉,“克勞奇!他們都還未成年呢!好吧,有個也許剛成年的年輕人,他們不可能知道那個魔法!”
女巫的口氣很堅持,轉向艾米麗他們立刻換上真誠抱歉的口氣,“對不起,孩子們,我們剛剛初步平息了騷亂,立刻又看到那個危險的標記,可能有些過於敏感。還有許多工作沒有完成,我們要先告辭了,我們一定會盡快找到時間,向你們正式道歉的!”
“沒關係的,女士,”艾米麗點點頭。
一羣巫師很快離開,克勞奇瞪着沃瑞和艾米麗,不很情願地被拉走。魔法部的巫師們剛離開,盧修斯他們就出現在帳篷周圍。
“孩子們,你們沒事吧?”盧修斯匆匆掃視了一遍,身後的納西莎、斯內普、小天狼星和盧平也迅速地看了遍孩子們,發現大家沒有受到任何傷害鬆了口氣。倒是五個成人身上的衣衫都略有些凌亂,衣服上也沾了些血跡泥跡,還好也沒人受傷。
“我們沒事,只是差點蒙上不白之冤,”德拉科苦笑着摸了摸鼻子,把剛纔的情況說了一遍。
德若拉殷勤地爲剛回來的五人送上清茶。
聽完講述,馬爾福家主的表情似笑非笑,藍灰色眼睛卻危險地眯起,玩味似的說,“這麼說,克勞奇居然有膽量懷疑我們?看來魔法部的語言天才,對馬爾福這個詞的認識還不夠啊!”
言外之意,馬爾福家主很願意提供一些機會,讓克勞奇先生深刻認識一下“馬爾福”所代表的能量。
納西莎關愛地看着德拉科,很自然地點頭同意。
盧平對堅決站在光明陣營、甚至對投入黑暗的親生子下手的克勞奇有些不忍,溫和地開口勸解,“我聽說,小克勞奇先生已經死在了阿茲卡班,而他的母親克勞奇夫人也在不久前過世。投向黑暗的獨子和相濡以沫的妻子仙后去世,克勞奇先生也許是壓力過大才表現得那麼多疑。”
歷經雙重打擊,有點失態也可以理解吧,盧平善良地想,然後無奈地發現不論是馬爾福們還是奧利安塔們都沒有降低對克勞奇的敵視程度。
先一步對自己表示敵意的人,即使有苦衷也要堅決當敵人對待。
顧念太多情感因素,必然會對決策的準確度產生不利影響。
身爲貴族,馬爾福和奧利安塔兩家顯然都有這種教育,甚至小天狼星和斯內普也對這種行爲有些默許。
原來搭好的帳篷由於位置偏僻未被波及,依舊結實溫暖,已經很疲憊的大家慶幸着分別去休息,幾乎每個人都是一倒到牀上就不想動。
女孩們的隔間。
“艾米麗,潘西,”黑暗中赫敏的聲音很小,像是睡夢中的囈語。
艾米麗正昏昏欲睡,勉強應了聲,“怎麼了?赫敏。”
“嗯?赫敏,”潘西的聲音也迷糊着。
“我覺得,自己好弱,”赫敏嘆了口氣,“在學校裡我是優秀學生,我一直對此很滿意。可是今天經歷了還不算真正戰鬥的一場對抗,我才知道魔法用於戰鬥是多麼複雜的事。被一羣戰鬥巫師圍住、面對面地交鋒,僅憑學校學會的內容的話,被打敗一定是一分鐘之內的事!”
艾米麗和潘西都沉默。憑藉學校課程早戰鬥中自保?她們從不會有這種想法。真正的戰鬥需要的能力,大都是從家族中學會的。
從這點上說,雖然當年食死徒的人數遠遠少於支持鳳凰社的人,但是卻能一度壓住鳳凰社不是沒原因的。僅從學校裡學會些魔法的麻種巫師,連繳械咒都用不熟練,怎麼與從小練習攻擊防禦魔法的純血們對敵?
還是鄧布利多對手下的精英們進行了分批集訓,才勉強與食死徒形成劃界而治的局面。
食死徒,今晚的事艾米麗不知爲何有淡淡的感覺,應該不是有計劃的行動。
“所以,今後要更加努力,多注意真正實用的戰鬥技巧,”赫敏在黑暗中宣誓般地說。
男孩們的隔間。
哈利的嘴脣無聲地翕動,然後從牀上坐起走到沃瑞牀邊,“沃瑞?”
牀帳打開,哈利被一把拉進去。“怎麼,想問什麼?”沃瑞靠在牀頭,神態慵懶。
“今天的事,攻擊麻瓜的騷亂和黑魔標記,真得不是你安排的嗎?”哈利搶過對方的枕頭抱着,也隨意地靠到牀帳支柱上。
“不是,”沃瑞不屑地搖頭,“我可不會做這麼倉促的計劃!要完成任務就最好一次成功。”
“那會是誰呢?”哈利皺眉思考,下意識地開始撕枕頭。
沃瑞堅決捍衛自己的睡眠權利——把枕頭搶過來,順便拍拍糾結苦思的救世主男孩的頭,“不用想了,明天我會派人去查的,快睡吧。”
“嗯,”哈利下意識地應聲,剛要回自己牀上又咬牙切齒地轉回來,“沃瑞•奧利安塔!我說過不許這樣拍我的頭,像安撫小貓一樣的動作,太難看了!”
“下次我會小心的,”沃瑞很認真地說,然後利落地放下牀帳、扔出靜音咒防禦咒,倒下準備睡覺。
黑魔標記是自己的設計,雖然難度不高但是構思精巧,沒有自己演示絕對不會有人能學會。而自己教過黑魔標記的食死徒雖然不少也不算多,大約有十幾個吧。
那個黑魔標記的樣子和效果完全是自己設計的樣子,也就是說,發出那個標記的確實是自己最信任的下屬之一。
還在阿茲卡班的首先可以排除,已經知道沃瑞•奧利安塔是黑暗公爵繼承人的盧修斯、諾特幾個貴族家主也可以排除,斯內普已經選擇了鄧布利多陣營、而且今晚的情況也不可能是他。會黑魔標記的還有誰呢?
沃瑞牀邊,哈利鬱悶地鼓着包子臉,瞪着散發魔法光暈的牀帳嘟囔,“每次都保證會小心,可是每次都像拍小貓一樣拍我的頭,長得比我高又怎麼樣?明天我就去定牛奶!”
事先施好的靜音咒保證德拉科和納威完全聽不到自己的聲音,幾分鐘後徹底喊過癮的哈利滿足地回到自己的牀上。
男士隔間。
“小天狼星,今晚的事很複雜,我想我們必須立刻告訴鄧布利多校長,”盧平表情嚴肅。
“我明白,”小天狼星用魔杖點了點自己的太陽穴,帶着柔和亮光的銀色液體抽出,飄進一隻細頸瓶裡。“把我們今晚的記憶教給校長吧,他那樣睿智,一定能看出這件事背後有沒有食死徒的陰謀。”
貓頭鷹掛着裝有信和水晶瓶的紙盒飛向夜空。
馬爾福家的帳篷。
“斯內普,今晚的事你怎麼看?”盧修斯已經換下弄髒的衣服,長袍優雅風度翩翩。
魔藥教授的黑袍也整理回一絲不苟的樣子,表情由於與好友單獨相處而稍微放鬆,當然一般人看來還是那麼冷漠。
黑色系男子先思索了一會,“今晚的事應該不是刻意的,否則破壞絕不止這樣不足言道的一點。混亂和對麻瓜的襲擊應該是酒醉加上對麻瓜的凌駕心理在遇到阻礙後產生的,所以當魔法部的直屬人員和傲羅開始控制,事態就開始平息。黑魔標記應該也不是刻意安排的,可惜黑魔標記只有公爵知道有誰會,無法確定施放標記的人的身份。”
“西弗勒斯,你的頭腦果然不比你的魔藥差,”盧修斯端起酒杯抿了一口,笑容中有些憂慮旋即換上堅定。
西弗勒斯是自己的朋友,自己會像他期望的那樣,明知公爵的繼承人是多麼求才若渴,也依舊努力遮掩西弗勒斯驚才絕豔的出色。
但是自己已經真正選擇效忠,因此也必然對西弗勒斯隱瞞公爵繼承人的一切。
友誼與忠心,果然是兩難,只能期待他們之間永遠不會對立。好在沃瑞大人比公爵要理智平和得多,而西弗勒斯雖然才華絕世卻更喜歡平靜的生活,應該不會有對敵的機會,吧?
馬爾福家主又抿了口葡萄酒,乾澀中帶着糾纏不清的甜和苦,最終形成的味道意外地迷人。
就像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