強行轉移自己胡思亂想的結果,就是腦中突然靈光一閃,溫言突然想起一件事情,更準確來說是某一件東西。
“你說我當時說了養的最好的,有大賞,而你們都沒有再養了?”溫言若有所思的問道。
“是啊。”錦瑟不解的答道,不知道公主怎麼突然想起來問這個。
誰知道溫言一聽她說完,直接就拐了個方向朝着書房去了,錦瑟趕緊跟上。
溫言一推開書房的門,就朝着珍寶架走去。那裡不僅擺設着各種珍玩古玩,名貴飾品,最重要的是那架子的中間空板處,架着一柄看上去異常古樸卻散發出駭人氣息的劍——七星龍淵。
這劍無論如何都不可能給顧乘風,而且駙馬什麼的……溫言覺得自己能保住江山不倒,自己不死的時候再考慮吧。
如今這把劍有更大的作用,言滕飛的劍斷了,自己欠了他那麼多條命,就算是萬年血玉也是物歸原主而已。自己欠他一份恩情,而七星龍淵剛好能當做禮物,這把劍夠配他……
溫言在自己的腦中給它想了一大堆理由,其實都是爲了掩飾她就是簡單的想把這把劍送給言滕飛而已。只是單純的覺得除了言滕飛以外,任何人都不配擁有這把上古名劍。
溫言拿下這把劍,立馬就回轉,差點撞上緊跟而來的錦瑟。
“公主,您這是幹嘛呀?”錦瑟看着七星龍淵緊張的問道。
只見溫言有些激動的問道:“你覺得我把這把劍送給滕飛怎麼樣?”
錦瑟一驚,腦中開始飛速運轉,難道公主經歷了生死離別後,終於看明白自己的心意了,於是決定贈劍表情。
可惜錦瑟還沒來得及興奮呢,就又聽到公主說道:“他對我這麼忠心,還差點喪命,他的忠勇之心,值得這把上古名劍。”
錦瑟就感覺自己好不容易漲起來的心情,瞬間被人用小針一戳,好吧,徹底泄氣了。
溫言看錦瑟一臉無奈的看着自己,心裡直打鼓,“怎麼了?這個主意不好嗎?”
雖然父皇暗示說這把劍要給未來駙馬,但是這也就是一把劍而已啊,也沒有被標榜成什麼特定用途吧。
錦瑟只能硬着頭皮乾笑道:“合……適,今天還聽夜無痕說起,說這把七星龍淵是誠信高潔之劍,剛好配得上言大人的品性。”
溫言一聽,剛好合她的心意,於是高高興興的就又回到了言滕飛的屋外。剛到房外,就看見房門是關着的,周圍的下人在之前都被溫言遣散了,因爲現在很晚,自然不會有人再來守着。
房間的燈火還亮着,溫言也沒多想,直接一路小跑,推門就進,錦瑟都沒來得及趕上來。
“滕飛,我……啊!”
待溫言看清楚眼前的景象時,立馬轉過身來。
“公主……你……”言滕飛反應過來,立馬拉上被子,將自己幾乎光着的身體遮掩住。
夜無痕坐在牀邊,一手拿着裝藥膏的碗,一手拿着塗藥膏的刷子。目瞪口呆的看着溫言的背影。
溫言現在感覺自己的臉都快煮熟了,她剛剛看到了什麼?
蜜色的肌膚,寬闊的胸膛,平坦有型的腹肌,寬肩窄腰,肌理的線條都完美到極致,無一處多餘。哪怕是坐着,都能感受到他的氣宇軒昂。
關鍵的地方當時是被外衣搭着的,但是修長而筆直的大腿可是完全暴露在外面的,那兩條一看就很有爆發力的腿隨意的彎着,肌理分明,彷彿腿上的每一處都蘊含着力量一樣。
……
溫言猛然甩着自己的頭,自己在想什麼,怎麼可以還在回憶……真是太不知羞了。
“公主,屬下……”言滕飛想說些什麼,但是剛一開口就被打斷了。
溫言就怕他說什麼冒犯啊,都是他的錯之類的話了。這種尷尬的事情,還是當做沒發生的好。
“這個是種花的大賞,我答應過的。剛好你的劍壞了,這個就給你當佩劍吧。”說完也不等言滕飛的迴應,就立馬將七星龍淵放在一旁的桌子上。
這個過程從頭到尾,溫言都沒有回過頭,放下劍後,就二話不說的衝了出去,剛好錦瑟也到門口了,溫言就拖着她一起回了自己的寢殿,留下屋內的兩個人久久不能回神。
“呵……呵”夜無痕尷尬的笑着,看向桌上的那柄普通的劍,“我去給你拿。”
劍拿到手裡,夜無痕只感覺寒氣逼人,但是看外表普普通通的樣子,煞是奇怪。夜無痕擅長暗器,毒藥,並不用劍。
將劍拿給言滕飛,言滕飛接過,鏘的一聲,寶劍出鞘,彷彿帶着龍吟之氣。
夜無痕目瞪口呆的看着言滕飛手中的劍,他雖然不用劍,但是對武器還是有認知的,加上之前錦瑟小丫頭還跟他說了那件事。他一下子就認出了這把上古寶劍。
“七星龍淵?”言滕飛詫異的看着這把劍,疑惑不解。
他以前就聽說過先帝曾經是用劍高手,所以收藏了很多名劍,其中就包括這把七星龍淵。但是這麼名貴的劍,公主怎麼可以輕易的將它賜給他這個侍衛呢。
這把寶劍賜給有功之臣或者戰功赫赫的將軍都不爲過,但是公主這樣隨意的將它給一個侍衛是不是太託大了。雖然公主在這個宮裡向來有些……肆意妄爲,但是應該也懂基本的分寸,這可是先帝珍藏之物啊。
夜無痕率先反應過來,心下大驚,這不是皇上說要公主贈予未來駙馬的嗎?怎麼就賜給了老大了?難道公主……開竅了?
不對,不對。按照公主剛剛的說法,貌似不是定情之用啊,倒更像是皇家隆恩一般恩賜於老大的。這是個什麼情況。那他到底要不要跟老大說這件事情啊。
言滕飛沒有注意到夜無痕的異常,只是專注的看着劍,對於用劍之人來說,能靜距離看到這種上古之劍,那真是幾輩子修來的福氣啊,要不是他現在身體不適,他一定要試試這把七星龍淵。
而此時的夜無痕已經糾結好了,他決定還是老實的告訴老大好了,至於老大怎麼做,那就不關他的事了。如果知情不報,日後被老大知道,定然是吃不了兜着走的。
夜無痕還沒有開口,言滕飛就問道:“公主是怎麼得到這把劍的?”他對晨曦殿的一切都很瞭解,不可能不知道這兒有一把上古名劍,公主也不可能瞞着他。這把劍一定是在他昏迷的這兩天來到晨曦殿的。
“這是那天下午皇上賜給公主的,皇上不是要爲之前的事情賠罪嗎?”夜無痕解釋道。
“原來如此。”言滕飛輕輕的揮了一下七星龍淵,“唰唰唰”淡藍的劍身舞出了一道藍色的屏障。“果然是好劍。”
“還有……”
言滕飛疑惑的看着夜無痕欲言又止的樣子,“怎麼了?”
“皇上給這把劍時說,希望公主將這把劍送給未來駙馬……當時是在暗示公主送給顧乘風,但是公主不贊同,藉機奚落了顧乘風。”
夜無痕一邊說着,一邊小心翼翼觀察言滕飛的表情。結果言滕飛聽到這裡,竟然……沒有表情!
言滕飛默默的將劍還鞘,遞給夜無痕道:“明日我會將劍歸還給公主。”
“啊?”夜無痕沒想到言滕飛會是這個反應,但是貌似這種反應也很合理啊。
夜無痕接過劍,看着言滕飛,只見言滕飛沉默的躺了下去,“我累了,你先回去吧。”
“哦。”夜無痕不好再多說什麼,只能將劍放好,然後轉身離去。
房間暗了下來,言滕飛卻睜着眼睛死死的盯着桌上的七星龍淵。他知道公主贈劍大概只是向他示好,再準確點說,只是拉攏手下的一種方式。他知道溫言對他很信任,也很依賴。
但是他爲溫言所做的一切都是不求回報的。更何況這七星龍淵的意義非凡,他是絕對無法擁有的,就像那個人他無法擁有一樣。
他是一個乞丐,後來是個奴才,即使是個侍衛統領也改變不了他奴籍的身份。身爲一個男人,他想迎娶自己摯愛之人,但是他的身份限制了他。
他也曾經努力過,苦練武功,苦讀兵法,他預備跟着賞識他的將軍上陣殺敵,建功立業,脫離奴籍,再回來迎娶公主。
但是在這樣的盛世乾坤中,又有多少戰功等着他來建,又有多少時間可以讓他來消耗呢。
雖然這條路希望渺茫,但是爲了心愛之人,他也義無反顧,可是當他剛剛決定走時,公主卻遇刺了。
當他遠遠的看着公主嚇哭的樣子,看到她受傷後直喊疼的樣子,看着她自己躲在殿中,無論誰哄都不出門的樣子。言滕飛知道自己無法離去了。
他必須時時刻刻的守着公主,否則就算他到了戰場,也無法安心對敵,他無法想象在自己不在的時候,公主會遇到什麼樣的危險。把公主的安危交給任何人,他都不放心。
果然他的決定是對的,因爲自從他來到晨曦殿,不知道默默處理過多少次暗殺事件,而這些事公主都可以不必知道,她只要活得無憂無慮就好。他不需要功勞,因爲他從來都是爲了她。
所以他不需要,不需要公主施恩,不需要公主對他好,因爲公主對他越好,他就越來越無法壓抑自己的感情,這些日子以來,他總感覺自己身體關着一隻兇獸,隨時可以讓他失去控制一般。
他不能……也不可以辱沒了他心中最美好的存在。
……
一滴滴晶瑩的淚珠從難得脆弱的雙眸中冒了出來,劃過棱角分明的臉。男兒有淚不輕彈,但是一個大病初醒的病人,在黑暗中,獨自一人,稍微軟弱一下,哀悼自己遙不可及的愛情,應該……不算過分吧。
畢竟,有點希望卻不會實現的愛情比起永遠只能仰望的愛情更加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