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凝夏撇了撇脣角,完全不爲所動。吃幹抹淨之後再來假惺惺地裝樣子,哼,看不起他。
反正身體也好的差不多了,也是時候離開了。她平復下情緒,決定跟他談條件:“秦邇,我有個辦法解決現在的情況。”
他聽着她波瀾不興的語氣,不由地收緊了手臂,她被勒的不舒服,微微地蹙起眉頭:“你坐下,好好聽我說。”
“不。”他似乎有預感她要說什麼,固執地抱着她不放。
她嘆了口氣,好言相勸:“秦邇,我知道你只是不甘心,不甘心一個本來喜歡你的人要離你遠去,不甘心皇上、妻子、仇敵聯合起來要給你羞辱,你放心,我不會嫁給完顏飛,不會給你難堪。”
他腮邊的肌肉一緊:“你說什麼。”
她心平氣和地想要說服他:“其實我已經想好了一個計策,你只要配合我就可以了。”
“你想做什麼?我不會放你離開的!”他緊緊地抱着她,好像要將她揉進自己的身體裡。
她只是任他抱着,也不掙扎、也不反抗,神情淡然,甚至還噙着一絲笑意,好像在看一個鬧脾氣的孩子一樣。她不是他的玩具,平日裡丟在一旁置之不理,心情好了就找出來玩一會兒,當別人喜歡上他這個玩具的時候他才覺得這是他的東西,不容許別人覬覦。看這心態,她研究得多透徹。
她安撫地拍拍他的手,示意他放開她。他根本不理會,依然緊緊地抱着她,口氣不好地出聲威脅道:“你別想離開我,我不會讓你如願的。”
她笑了:“難道你能軟禁我一輩子嗎?莫說這是在京城,你手中還沒有實權,便是有,你可能會因爲一個女人而跟皇上翻臉嗎?”
他眸光一緊,沒有應聲。
她瞭然地笑了:“所以說,你還不如聽聽我的建議。”
她沒有等他再出言反駁,接着說道:“我不是皇上的女兒,我不是公主,我只是完顏飛派過來安插入大宋的一個奸細,目的是挑唆你和皇上的關係,讓你們君臣不和,然後再挑起朝廷和武林的爭端,讓大宋國內一片混亂,這樣,金國就有機會大舉進兵,順利的話,可以一舉滅掉大宋。”
他的目光在她的話中漸漸地冷凍、危險起來,等她自說自話完畢,他狠狠地一掐她瘦削的肩膀,不顧她的痛呼,冷酷道:“你爲了離開我,甚至甘於承擔這殺頭的罪名!那你的後半生便是要亡命天涯,這你也願意?”
她回頭看他,目光淡然:“這是我的事,我只問你答不答應。我實在想不出你不答應的理由,這對你百利而無一害啊,這樣,當初皇上的賜婚便做不得數,也半分不會遷怒於你,這樣,除掉了我這個眼中釘,你就可以大大方方地跟容採依雙宿雙飛,何樂而不爲呢?”
他突然站直了身子:“你休想,我不會讓你如願的!”說完轉身大步離開。
她望着窗外嘆了口氣:唉,他再鬧什麼彆扭,她已經做出這樣的讓
步了,他還想怎麼樣?看來,只好靠自己了。
可是,沒料到秦邇果真是上了心了,嘉賜也成了個大閒人,日日在她的房門前守着,她走到哪就跟到哪,就連出恭都有小丫鬟隨着,簡直是草木皆兵。她氣得乾脆不出門,窩在房裡生悶氣,可是這樣倒是順了秦邇的意,她卻憋悶得差點又生一場病。於是她又帶着瓏兒在園子裡逛蕩,不知爲什麼,自從被秦邇強了之後嘉賜對她的態度可是好了許多,不禁客客氣氣,畢恭畢敬,而且已經到了有求必應的地步,她不禁暗暗自嘲原來自己這身子還是換來了一些好處的。
不知道秦邇是怎麼跟皇上說的,皇上居然到了初十還沒有下令召她進宮,難道是他在完顏飛那裡做了文章?或者是他根本就欺上瞞下,對她沒有透露半分皇上的消息。
奇怪的是,最近雖然一直在出岫苑裡繞來繞去,卻一直都沒有碰上容採依。難道是因爲那天的衝突,他怕她再對他的心上人出言不遜,所以將她挪到別的園子去了?管他呢,反正也不關她的事,他們愛怎麼樣就怎麼樣吧。不過,秦邇也是欺她太善良,難道他篤定她不會傷害他,不會到皇上的面前告他一狀,讓他吃不完兜着走?
算了,也是,皇上難道就會爲她做主不成?還不是也在打着利用她來鞏固江山的主意?
苦笑了一下,也不再多想。現在秦邇看她看得嚴,不過也有他擋着,一時半會兒皇上也沒有辦法讓她進宮,而且,完顏飛好像也沒什麼動靜,那她就可以靜待時機,等他放鬆警惕的時候再走不遲,而現在最重要的,就是要做好萬全的準備。
出岫苑的那一池湖水散發着寒氣,江南就是這點不好,冬天只是溼寒,卻不會結冰,空氣也不如北方凜冽,讓生在北方的聶小寒有些不能盡享淋漓盡致的冬的遺憾。記得當初上高中學郁達夫的《故都的秋》時,對他那句“北國的秋,卻特別地來得清,來得靜,來得悲涼”頗爲認同,冬天也是一樣,對她來說,這樣的天,倘若真的是聶小寒的身子骨,到了這裡恐怕會得風溼的,可是換了慕凝夏,似乎情況就樂觀了許多,到底是有武功底子的。
想到了武功,心思一動,一個念頭倏地從腦海裡竄過。
“你個小丫頭,不要命了!”
正在出神,忽然聽到一聲驚呼,嚇得一個激靈,剛想看看是誰這麼一驚一乍的,便見到一道身影飛快地閃到湖邊,一把撈起正往水裡探手的瓏兒,往岸邊拽了過來。
慕凝夏一愣,接着半眯起了眼來打量眼前的兩個人。
瓏兒一臉不情願地從嘉榮的禁錮中掙扎出來,嘟着脣抱怨道:“你幹什麼啊,我只是試試這水有多冷。”
嘉榮則是一臉的怒其不爭:“你長沒長腦子啊,大冬天的這水能不冷嗎?這湖邊上一點遮擋都沒有,要是失足掉下去,淹不死也凍死了,白長這麼個大腦袋,裡頭裝的都是什麼?你忘了上次你們公主掉進裡邊了,還以爲你會長點記性!”一邊
說着一邊怒氣衝衝地點着她的腦門數落。
在一邊看戲的慕凝夏不高興了,她揚高了聲音提醒這個到現在還沒發現她的男人:“喂,你說話小心點,一個大男人有沒有一點男人的樣子,跟個管家婆似的婆婆媽媽的,你是瓏兒的奶爸啊,還有你們打情罵俏我不管,別捎帶上我行不行啊!”她已經夠慘的了,現在居然被人當做反面教材來提醒別人要引以爲戒。而且,很明顯,這個嘉榮對瓏兒居心不良,就連瓏兒這個沒心沒肺的都有個男人這麼疼着她、惦着她,而在她遭遇了那樣慘痛的經歷之後,看了便感到格外的不順眼。而且,瓏兒懵懵懂懂的,對嘉榮這種以欺負爲表現形式的關心很不以爲然,而且還有些反感,所以,正是她棒打鴛鴦的時候。
嘉榮被她訓斥了一頓,這才衝她笑了笑,向她抱拳施了一禮:“公主,原來你在這裡,屬下剛纔沒看到,失禮了,請公主恕罪。”
這還差不多。
說起來這個嘉榮對她一直還算是不錯了,至少沒像嘉賜那樣每次見到她便是很美冷對的。不過突然又想起來自己那次被衛放暗算可是因爲他耽擱了,所以她纔有好一段日子要坐在輪椅上。以她記仇的個性,哼哼,報仇的機會終於來了。
他中意瓏兒是吧,那她就要讓他吃足苦頭。
她突然向嘉榮笑了笑:“沒關係,嘉榮,跟我不必這麼客氣。”
嘉榮冷不防打了個寒戰,爲什麼看到她對自己笑他會有一種災禍就要臨頭的感覺?
她又對正在一旁愣神的瓏兒道:“瓏兒,你把湖邊上這條小船弄一下,咱們到湖中央釣魚去。”
瓏兒聞言也沒多問,答應了一聲便去推船,嘉榮一把將她拽了回來,瓏兒一臉的不耐煩,紅着臉甩開他的手,偷偷瞥了慕凝夏一眼,嘟噥道:“你幹什麼呀,男女授受不親知不知道呀!”
慕凝夏見了暗自發笑,嘉榮一臉便秘的表情,似乎是有口難言,她又道:“嘉榮,正好你也在這裡,去準備釣魚的工具。”
嘉榮無奈地看着她:“公主,這大冷天的,你們女兒家身子骨嬌弱,這湖上寒氣溼氣重,還是算了吧。”
看看,狐狸尾巴露出來了吧。
她故意板起了臉,不悅道:“怎麼,我說話就這麼不頂用嗎?”說着,嘆了口氣,眼中的哀怨濃令人不忍去看,“也是,你們王府的人壓根就從來沒把我放在眼裡過。”
嘉榮一看不好,只得一迭聲地答應:“是是是,屬下這就去辦,可是公主總要穿厚一些吧,這樣單薄,恐怕會受涼。”眼前這位祖宗還是順着點的好,就連王爺現在都要處處陪着小心,看人家的臉色。現在說出這樣的話,王爺要是知道了,指不定又要成宿成宿的站在窗口吹冷風了。
她臉色這纔好了一些,對瓏兒道:“那你就去拿一牀厚重的被褥鋪在船上,然後幫我把那件白狐裘拿來。”
瓏兒答應着去了,嘉榮忙跟了上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