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通未必能看出花榮到底有多高水平,但可以對比測知結果。
整天在一起練武的唐斌,外號拔山力士,力量絕對在花榮之上,兇猛凌厲的三尖刀,威力絕對在花榮的棍法之上,二郎神不是白叫的。比武,唐斌穩壓趙嶽,但生死相爭,那就難說誰能笑到最後。
師傅喝多了,也曾無意間得意流露過:“本門絕技豈是吹吹。等兩嶽娃(趙嶽、岳飛)成年。比武,小嶽碾一切。殺人,大嶽無敵手。”
言下之意,強悍如杜師兄,勇猛如唐師兄到時也只能望其項背。
這個花知寨眼下的槍法連鎮宅四煞都制不住,哪能壓住四哥。
玩字太刺耳。
花榮羞惱臉紅,卻不得不承認自己未必能打過這個小惡霸。
此時年輕的他在最有天賦最下苦功的箭法方面已接近大成,其它方面還沒歷練出梁山八驃騎的頂尖水平。
拋棄以前沒有對比形成的自負,清醒後,他也知道,單說起手那中平槍,以趙嶽的素質,完全可以在躲開或抓住棍時,順手一棒砸爛自己的腦袋。以他的可怕速度和爆發力,自己只怕很難躲開那一擊。
他原本想教訓完就趕趙嶽走,現在卻猶豫了。
感覺小惡霸是夠囂張,卻似乎並不是想像中那麼壞。一個在比武中都知道分寸的孩子,惡又能惡到哪去。
另外,他更想討教一下武藝,趁年輕武藝還沒固定死,還有提升空間,及時查找彌補一下漏洞弱點。
高手少見,更難遇到。機會難得。
這個有本事的小壞蛋,俺留是不留?
大夏天曬得人發暈。
趙嶽擦把汗,笑嘻嘻地隨手把哨棒投向兵器架。
融着兩三丈遠,哨棒卻準確插入架中。
花榮看得又是一震。
激戰耗力費神,手在棍棒交擊中震得發麻,還能有這份巧妙和精準度,足以證明對方的確在交手中沒有真正耗費精力就剋制了自己。
並且,眼前這個少年應該在弓箭或暗器上造詣不淺。
趙嶽理解花榮的猶豫心態,要進一步爭取留下來。
他瞅瞅遠處屋檐下觀看這裡的兩女子,看出她們對花榮的殷殷關切,立即猜到二人的身份,就笑嘻嘻道:“俺是惡霸,卻是專踩惡霸的惡霸。花知寨是英雄好漢,聰慧敏銳,應該有自己的眼力和獨立判斷能力,可不能象凡夫俗子一樣人云亦云,聽到傳的什麼就相信什麼。”
說着也不管花榮的反應,向陸鐵犀一招手。
小陸侍衛把趙嶽的揹包送過來。
趙嶽從中取出一個尺長的長盒子,打開。
“初次登門,當有禮物。這是給嫂夫人的。”
花榮瞅着裡面的東西不禁吸口冷氣。
是條項鍊,不知由什麼金屬製成的細長鏈子銀白晶亮,下端吊着一個精妙絕倫的黃金墜,墜上鑲着一顆珍珠,圓潤晶瑩雪白,關鍵是比鴿子蛋似乎還大不少。這東西簡單就是稀世珍寶,價值連城。
這敗家子還真是大方。
不過,誰稀得要惡霸的東西。還嫂夫人,俺可不想被你沾諤上。
花榮一皺眉,剛要拒絕,卻聽趙嶽笑嘻嘻道:“不要禮物,知寨也得管俺們飯。”
花榮心裡又是一堵,再次感覺到了自己在強權下的弱勢無奈。
這種高級衙內惡霸最難對付。
他笑嘻嘻上門,並不真鬧事,還善意不淺。若不想無故招災,不能翻臉得罪,還真只能招待他,站住理字,再想法打發他滾蛋。
禮物價值不菲,不能要,走時再還他不遲。
花榮勉強想通了,接了過來。沒打算留物,自然不說謝字。
趙嶽笑着又取出一個盒子。
這次仍是珍珠,不過是串手鍊。珠子沒大得那麼驚人,但同樣是出格的上等尺寸,而且是十二個,一水罕見的金黃色,幾乎一樣大小,一樣圓潤晶瑩金黃,妥妥的走盤珠。這東西只怕皇宮大內也難見。
“送你妹妹玩。”
趙嶽說得隨意輕鬆,花榮卻心裡警鐘長鳴:這小子怎麼對俺家這麼熟悉?莫不是聽得俺妹子漂亮,這才上門的吧?
想想所謂的比武,看看貴重到不可理喻的禮物,花榮越想越覺得可能。可再瞅瞅眼前的趙嶽,一個毛都沒長齊的孩子,能有這麼大色勁?瞧他不多看一眼,根本不在意俺妹妹的樣子,似乎又不是那麼回事。
這位紈絝子弟到底想幹什麼?
他不想接,趙嶽不耐煩道:“女人喜歡的玩藝,俺敬你是真英雄好漢子,離家時才隨手拿了兩盒給你家。又不是給你的。你推辭啥?”
稀世珍寶是玩藝?這話說得牛氣無匹。
給俺妹子,俺管不着?這話怎麼聽着那麼彆扭啊?
你別不服。俺是她哥,唯一的親人,啥都管得着,尤其是婚姻大事。
可趙嶽眼裡,寶石美玉等真就是沒用的東西。只是母親等喜歡,家裡才搞了不少。
他是男女平等獨立的後世思想骨幹體系,不認爲花榮有權力代花小妹包辦代替一切。花榮的思想和他說不通。
花榮小心爲上,堅決不收。
趙嶽道:“俺有好人強迫症。看到值得幫的人就想幫幫。你不要也得要。再說了,你家要錢沒有,要權,你給不了,美女,俺家新式美女很多,俺又不娶老婆,你家有啥可圖的?趕緊的,俺們大遠來,肚子餓着那。俺和奶兄弟正長身體,可不能餓着。虐待少年兒童可是犯罪。”
花榮被新概念搞得有些發矇,感覺和趙嶽不是一個世界的人,糾纏沒意義,先接了,到時塞還他,不讓他有機可乘就是了。
光頭侍衛過來把一個長條和一口刀遞給花榮。
趙嶽瞅瞅藍天,抹把汗,懶洋洋道:“這是你的。”
撤去套,長條是把帶五個倒鉤的槍,有個好聽的名字叫五鉤神飛槍,全金屬製成,槍頭和倒鉤微微發青。槍桿發灰,似乎很有彈性。
花榮感覺不是凡物,作爲武人,難抑對利器的喜愛,終於心動了,掂量了下分量,略有些重,但力量還在長,以後正合適,順手耍了幾下,強抑制興奮,又拔刀看看。
刀是雙握柄彎刀,比大宋制式軍刀長些,刀面窄些,顏色也發青。
花榮一看就知道這種刀適合兇猛劈砍,也利於馬戰,戰時,單手雙手可靈活運用,失了長兵器,憑此刀也能縱情廝殺。
趙嶽說:“你那破劍可以扔了。”
“江湖爭鬥,戰場廝殺,還是用刀得勁。又不是修玄的仙俠道士,在更講求精妙更需要下苦功,殺人效果卻未必強的劍法上浪費時間不值當。俺是被師傅逼得纔不得不用劍。”
光頭鐵牛見花榮似乎懷疑此刀的厲害,就故意把花榮找高手工匠以精鐵打造的槍拿了過來,也不說話,指指刀,再指指槍頭,然後雙手持握槍桿,意思很明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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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榮看看自己用慣的槍,不相信此刀能斬斷槍頭,真能斬斷,也捨不得。他儘管喜愛寶刀利刃,但爲防趙嶽,不能接受。這槍還要用。
可轉眼看到趙嶽鄙視的眼神,堵在心裡的那股子無奈火又涌上來。
罷了,槍毀了,還可以重新造嘛。氣勢不能輸了。
猛力一揮。槍尖頭應聲而斷。看看刀口,幾乎完好無損。花榮只覺心嘭嘭直跳,目光移不開寶刀,說不的勇氣一時有些散了。
趙嶽看花榮的爲難樣,搖頭笑道:“知寨真是君子好漢。再大的誘惑對你也沒用。俺到底是不是壞蛋,你睜大眼睛看準了。這個,費力低效的冷兵器而已。不想領俺的情,頂飯費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