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上房間的房門,唐婉看着煥然一新的兩個小丫頭,隨手揪了揪樑遠的耳朵說道:“你這個徐蛋,要不是下午艾斯卡達服飾送來幾大包服裝,寧姨還以爲你們三個被綁架了呢。”
“嘉嘉和菲菲有些事情想不到,小遠作爲哥哥應該想到纔對,連個紙條都沒留就足足跑了一整天,寧姨都要擔心死了。”
“媽媽,媽媽,我們給你和樑姨買禮物去了呢。”寧婉嘉抱着唐婉的胳膊撒嬌的說道。
“是啊,是啊,給媽媽的拎包我們選了好久呢。”寧婉菲也難得的沒有計較變成妹妹的問題,抱着唐婉的另一隻胳膊說道。
唐婉哭笑不得的看着掛在自己胳膊上的兩個小丫頭主動幫着樑遠洗白,有些無奈的嘆了口氣,說道:“要不是知道小遠精通德語,媽媽就給大使館打電話尋人了。”
樑遠憨厚的笑了笑,仗着前世對漢堡的熟悉,兩個小丫頭一慫恿,自己也沒多想就帶着兩隻蘿莉出了酒店,連紙條都忘記留了,屬實忽略唐婉等人的心境,現在可不是後世人員流動十分自由的21世紀。
從棕色的沙發邊拎過兩個大號紙袋,樑遠笑嘻嘻的湊到唐婉身邊,說道:“寧姨,我們三個給你和我媽挑的風衣,寧姨和我媽高矮胖瘦差不多,剛好試試,要是不合身明天好一起去換掉。”
“給媽媽和樑姨買的,是我們穿的同款同色系呢。”發現打岔好藉口的兩隻蘿莉七手八腳的拆開包裝。把三人在艾斯卡達買的禮物翻了出來。
時裝對於女性的誘惑不言而喻,加上唐婉本來就拿樑遠當作兒子養的。哪裡捨得深說,看着三人平安歸來心中的火氣和焦慮早就沒了,揪揪樑遠的耳朵到是有九成在做做管教樣子。
笑眯眯的接過兩個小丫頭遞過來的風衣,換掉了身上的外套,在兩個小丫頭大呼小叫的說着“媽媽和我們好像呢”的馬屁聲中,把三人偷偷跑掉的事情糊弄了過去。
隔日,對手袋顏色有些不滿意的唐婉,在兩個小丫頭的帶領下去了少女堤換貨外加逛街。樑遠卻準備跟着劉文嶽去mbb設在漢堡市的生產工廠參觀。
由於漢堡市本身的轄區不算大,城區又被港口和商業、居住、文教、行政等區域佔據了大部分城市面積,因此許多聯邦德國在漢堡知名企業的生產工廠,都設立在漢堡城區的外圍,同德國的另一行政州下薩克森州接壤,mbb也不例外。
布洛姆?福斯造船廠航空器生產部是mbb公司在漢堡的核心生產企業,位於漢堡市區西南方的芬克威爾德區。距離漢堡的航空港——芬克威爾德機場不遠。
作爲一家有着悠久歷史的製造企業,布洛姆?福斯造船廠飛機生產部在二戰時期就是第三帝國赫赫有名的飛行器製造企業,二戰史上最大的水上飛機bv222系列海上巨獸,就是布洛姆?福斯的傑作之一。
這種最大航程7000公里,機身長度是美國b-29遠程轟炸機一點五倍,最大起飛重量高達49噸的龐然大物。在尺寸和重量上都遠遠超過同期各國還在圖紙上的所有水上飛機,堪稱德國航空工業在大型飛機方面的頂峰。
德國戰敗解體之後,布洛姆?福斯造船廠一度解體,改爲生產中、短途輪渡和大型除草機,不過東、西方兩個陣營間冷戰的爆發又給布洛姆?福斯帶來了慾火重生的機會。經過三十餘年的恢復之後,布洛姆?福斯又具備了開發先進航空飛行器的能力。
作爲mbb工業集團的執行董事。施奈德?埃德米斯頓主要負責mbb集團航空方面的業務,同時也是共和國同聯邦德國合作的mpc75項目的直接負責人。
數日前,施奈德?埃德米斯頓就從共和國駐mbb的工程技術人員處得到了消息,知道共和國航空工業的主管部門,正在對中德兩國合作的mpc75項目進行調整,作爲mbb公司寄予厚望的項目,施奈德?埃德米斯頓第一時間就通過聯邦德國駐華大使館,尋求共和國此次調整動作的深層因素。
經過一段時間的忙碌之後,除了得知mpc75項目被劃到一家新成立的民用航空進出口集團名下,和“爲mpc75項目合作創造更好的條件”之類的公式說辭,施奈德?埃德米斯頓沒有得到任何值得分析研究的消息。
正在施奈德?埃德米斯頓滿頭霧水、大失所望的時候,突然從共和國駐聯邦德國的mpc75項目組聯絡官江慶民處,得到了民用航空進出口集團的新任總經理赴德考察的消息,正找不到溝通門路的埃德米斯頓大喜過望,在樑遠抵達第二天就下了邀請函,邀請劉文嶽赴mbb的工廠參觀,順路試探共和國方面對mpc75項目的態度有無新變化。
mbb工廠所在的芬克威爾德區,距離樑遠居住的漢莎酒店大約20公里,施奈德?埃德米斯頓跟隨着公司派出的迎賓車輛,提前15分鐘來到漢莎酒店的大堂,等待這位名叫劉文嶽的新合作者。
離雙方約定的時間還有10分鐘,埃德米斯頓看到自己熟悉的江慶民陪着兩個成年男子和一個少年從電梯間裡走了出來。
一番熱情的寒暄過後,讓埃德米斯頓感到意外的是劉文嶽婉拒了mbb的迎賓車隊,而是從衣兜裡拿出了一張埃德米斯頓極爲熟悉的遊船包船卡,提議從水路去芬克威爾德區,順路遊覽漢堡冬日裡的風景。
漢莎酒店距離漢堡的水上客運中心——靠岸棧橋只有數百米,轉過酒店前門弗裡希大街的彎角就能看到。
雖然覺得眼前這位中國人的行事風格同自己所接觸過的有些不同。埃德米斯頓還是從善如流的接受了劉文嶽的提議。
mbb的奔馳麪包車把幾人載到靠岸棧橋,埃德米斯頓發現一艘乳白色的小型雙層遊艇早已停靠在碼頭上。
“劉。真是難以置信,第一次來漢堡你就能找到遊覽漢堡最爲美妙方式。”埃德米斯頓首先下了麪包車,看着碼頭上停泊的那艘小型遊船大笑着說道。
“那是因爲所有的旅行手冊上都強調過,漢堡是歐洲橋樑最多的城市,我想在這裡乘船一定是個不壞的主意。”劉文嶽也笑着說道。
“真沒想到,劉的德語居然講的這麼好。”
“只是日常對話沒問題罷了,稍微專業一點的就不成了,比如那艘遊艇裡的大部分零部件我就說不上來的。”
說話間埃德米斯頓發現。只有剛剛沒給自己介紹的那個少年跟着劉文嶽下了麪包車,和自己、劉文嶽一同向遊艇走過去,其他人都留在車上沿陸路去了mbb工廠。
冬季的易北河水深藍如碧,在初升朝陽的照耀下,河面升騰着大片薄薄的霧氣,從遊艇橢圓形的舷窗望去,河岸兩旁德皇威廉一世時代所修建的哥特式尖頂建築在薄霧中若隱若現。掛上了一絲若即若離的迷離感,使人覺得恍若航行在夢幻的童話世界。
坐在這艘名爲勇士號小型遊船的休息艙裡,喝了一口休閒桌上的熱咖啡,埃德米斯頓的心情也禁不住輕鬆了起來,看着坐在自己對面的少年也不緊不慢的喝着咖啡,有些好奇的對着劉文嶽說道:“劉。這位棒酗是……。”
“我的侄子,也是我在德國的私人翻譯。”
聽着劉文嶽提起自己,樑遠有些靦腆的笑了笑,說道:“施奈德先生,認識你很榮幸。”
“哦。認識你我也很高興,酗子。在波恩呆了多少年。”埃德米斯頓敏銳的聽出了樑遠已經不太重的波恩口音。
“我的德語老師是波恩人,一位退休的長者。”樑遠滿嘴跑着火車。
看着眼前這位灰髮、方臉、濃眉、略帶紅鼻頭典型日耳曼中年男子略帶驚訝的看着自己,樑遠猜出眼前這位直腸子漢斯對自己的工業翻譯能力的抱有很大的存疑。
清了清嗓子,樑遠接着說道:“能去mbb公司參觀是我期待已久的事情,在航天方面mbb公司取得成就着實令人驚歎,據我所知七十年代mbb所研發的太陽神號深空探測器,是人類迄今爲止發射的飛行速度最快的人造天體,也是人類首個專門研究太陽的深空探測器,探測器上搭載的低能電子和離子射線分析儀、低頻磁場探測器……。”
隨着樑遠口中不停的冒出成堆成堆的航空航天領域專業名詞,埃德米斯頓臉上的驚訝再也掩飾不住了,國外拼音化的文字可不同於漢字,只要學會了一千多個常用詞彙,基本看什麼專業書籍都不會發生不認識的“文盲”現象。
對於德語這種拼音化的文字來說,真的是隔行如隔山,一個航空領域的精英轉移到深海潛水領域,在不借助字典的情況下,極可能會發生無數資料文獻看不懂的情況,重新變成有學問的“文盲”。
歐美這種語言特色也造成了歐美產業分工越來越細,企業傾向於專注某個子系統,降低研發的邊際成本,極少有像韓、日那種做全整個產業鏈的企業財團。
當然日、韓企業財團不同於歐美企業的特性,和日語、韓語都是構建在中文的基礎之上不無關係,所有的競爭歸根結底還是文明的碰撞,所謂的組織構架、技術科學等等外因放在整個人類的歷史長河中觀察,所起到的作用真的是微乎其微。
不到十分鐘,埃德米斯頓就徹底的認可了樑遠在哪航空領域的翻譯水準。
劉文嶽有些好笑的看着自己的老闆劃了一個好大圈子,連遊船都包了一艘,終於爭取到正式擺在檯面上的機會,清了清嗓子,微笑着說道:“施奈德先生,坦率地說你應該發覺,我和共和國出來考察的普通官員有着極大的不同了吧?”
埃德米斯頓略一思索,爽快的點了點頭,說道:“劉,雖然和你認識的時間很短,但如你所說,你確實和我見過所有的共和國官方來人都不太一樣。”
在八十年代末期,日後那些橫行歐洲的共和國土財主們或是在上學或是折騰着小買賣,而出身於共和國的官員更是以較爲清貧的形象聞名於海外。
埃德米斯頓在劉文嶽拿出那張包船卡後,就感覺事情有着一絲不對,雖說在易北河包一艘遊艇數千美元的花銷還不算貴,但就埃德米斯頓對在mbb工作的共和國工程技術人員的瞭解,劉文嶽的行爲遠遠超出了共和國官員的固有形象。
不過作爲商業上的合作伙伴,埃德米斯頓又不能多嘴問什麼,只好把疑問壓在心底,現在既然劉文嶽主動提出了這個問題,埃德米斯頓決定坦率的說出自己的想法。
“我邀請施奈德先生從水路去芬克威爾德區的mbb工廠,除了瀏覽易北河優美的風光之外,也是想提醒施奈德先生,我們這家新成立的民用航空器進出口集團和普通的共和國企業有着極大的不同。”
“除了正常的公司股東,我們沒有任何上級,企業唯一追求的就是盈利,在未來,施奈德先生把我們當作一家大型的私營企業打交道或許更爲合適些。”劉文嶽意味深長的說道。
樑遠既然決定參與到兩德和平統一的大業之中,劉文嶽又哪能頂着國有企業的帽子行動,之所以用新成立的進出口公司和埃德米斯頓打招呼,只是爲了方便搭上線,表明自身在共和國有着強大的影響力和人脈,繼而順利替代共和國接手mpc75項目而已,畢竟mbb公司可是衝着共和國廣袤的市場空間才提出聯合開發mpc75的。
最後的好處,就是在國外強調自己是私人企業,可以規避許多意識形態上的麻煩。
也沒管頻頻點頭的埃德米斯頓是否相信劉文嶽的言語,接下來的半個多小時的航程裡,三人沒在聊過正事,而是隨口扯着易北河的歷史。
直到休息室的門外傳來敲門聲,三人才意識到遊船已經抵達了芬克威爾德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