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爭打的是綜合國力,打的是後勤保障。
第一次世界大戰期間,各國的運補方式均是以火車、畜力、人力等形式將戰備物資輾轉運往前線各參戰部隊。現代戰爭如果在補給方面出現失誤,那麼離失敗也就不遠了。
施特雷澤曼的戰略物資儲備局雖然僅僅只是負責採購、囤積、保管各種各樣的戰備物資,但也必須按照統戰部的要求將國家標註的戰略前哨、前進基地等部門的倉儲統統“餵飽”。
如果僅僅只是儲存國家備戰備荒的糧食物品那麼簡單,也就輪不到統戰部這些作戰單位直接插手,施特雷澤曼深知自己責任重大。
第一次世界大戰時期,埃裡克·艾德里安巧妙地使用花式後勤運輸,給世界各國、特別是以後勤狂人著稱的英國好好地上了一課。
高效率、多功能的運輸手段使得德軍的進攻如同本土作戰,發揮了遠超各國想象的超強戰力,將沙俄軍隊打得潰不成軍。人們至今無法理解遠離國土的德國,到底是採用了什麼方式及時解決了前線數萬將士的戰鬥與生活的需要。
軍馬未動,糧草先行,頭腦清醒的將軍和政客都非常重視後勤補給,並把它當成戰前、戰時的首要任務。然而,各國的運補方式也不盡相同,有的完全依靠騾馬和人力運送,雖然效力低下,但這樣的方式可以將戰備物資送達戰場的各個角落。有的使用火車、汽車、飛機、輪船,可以將重型武器及時發往交戰前線。
戰爭獲勝的關鍵很大成份源於後勤保障,這是鐵定的事實。
按照“巴巴羅薩計劃”的要求,德軍似乎對戰略物資儲備有了更深刻的認識,甚至在這方面早已超前部署,但是,埃裡克仍然覺得有所欠缺。除了國防軍後勤部,另外又成立了以總統府垂直管理的國家戰略物資儲備局和一個國家軍備生產委員會。
埃裡克之所以對後勤儲備和支前運輸如此上心,主要原因不外乎蘇聯地廣人稀、交通不便,尤其是截然不同的兩國軌道交通等因素。
說到這裡,德國實際上早已未雨稠繆,可謂絞盡了腦汁、費盡了心機。除了主動幫助蘇聯搶築公路,還準備對蘇聯境內的所有鐵路進行徹底修繕。
可是,蘇聯人本來就很警覺,尤其是德國人的慷慨大方讓他們感覺其中必有貓膩。經過謹慎考慮,德國人將火車鐵軌修到佈列斯特小鎮後,蘇聯人便不再接受德國的“饋贈”了。
估計蘇聯人自己也很清楚,這些高標準的公路和鐵軌從德國邊防可以直達蘇聯腹地,一旦雙方交惡,德國的機械化部隊便可以長驅直入、並迅速控制沿線所有交通要道。蘇聯人既然發現了這個玄機,當然不想繼續自尋死路,所以叫停了後來的許多項目。
蘇聯人很客氣地謝絕了德國的“好意”,埃裡克也只好就此作罷了。既然火車不行,還也以考慮大批量使用汽車、甚至履帶式運輸車,埃裡克有多種選項,因爲原油的大量儲備,完全可以支撐他突然對整個蘇聯全境發起一場“勝負已定”的閃電戰。
通過三次大規模的行動,德國的勢力圈已經覆蓋了北歐、中歐、巴爾幹半島、西亞半島和中東的大部分地區。一條輸油管道日夜不停地嘩嘩流淌,無數大型海上運輸船來回遊離,德國的飛機、坦克現在都喝得飽飽的,只要一聲令下,這些殺傷力極強的利器便會一齊撲向對手的陣營。
然而,好事並不會讓德國獨佔,爲了扼制德國的發展,英、美兩國在沒有給出任何預兆的情況下,聯絡各大洲屬國和海外殖民地對德國原材料進口實行禁運、封鎖。這一招確實打在了德國的七寸上,不但給經濟發展帶來了很大的麻煩,軍事上也受到了極大的影響。
橡膠的稀缺是埃裡克一直非常頭疼的大事,而全世界的天然橡膠產地幾乎都在英、荷兩國手裡。要想順利進口這些東西,首先就得讓英國鬆口,而英國提出的唯一條件就是要求德國立即停止海軍的發展。
德國海軍不可能再次回到原點,畢竟,只有海軍的大力發展才能讓德國看到光明的未來,顯然,這一條路無法走通。
人類的很多技術都是倒逼出來的,有的甚至應該歸功於英、美等國的“卡脖子”行爲。
合成橡膠或許是個不錯的選擇,實用化硫化橡膠於1845年成功問世後,橡膠製品開始大規模進入於人類的生活圈。緊接着,1880年的合成橡膠再次刷新其使用範圍。技術的不斷更新替代,讓埃裡克似乎找到了一根救命稻草。
有了埃裡克的插手,德國的合成橡膠提煉水平一直遙遙領先於世界。質量與產量無需擔心時,問題又來了,因爲很多科研項目和零部件必須使用天然橡膠,合成材料根本不可取代。
天然橡膠的使用雖然不及合成材料那麼廣泛,但德國的需求量根本不是一星半點。而就德國這樣的消耗大國來說,以前的那些存量無異於杯水車薪。
相比天然橡膠,合成橡膠拉伸韌性較差,抗撕裂強度不夠,甚至大大制約了許多精密機械的使用效力。但合成材料的價格便宜,加工簡捷,所以也能在工業體系中佔據一席之地。
施特雷澤曼的工作壓力並不亞於埃裡克,身爲戰略物資儲備局局長,他不但要有這些稀缺原料的儲備,更要找到這些原材料的來源。雖然暹羅已經與德國建交,但由於英國的蠻橫無理,暹羅國王拉瑪七世無法獨擋朝堂遺老的反對,被迫對德國實行了原材料禁運。
保羅·馮·萊託·福爾貝克與德國長駐暹羅國大使埃爾哈特·米爾希共同努力搭建的兩國友誼橋樑被英、美兩國無情地拆毀了。
落實約翰·梅納德·凱恩斯爲國家軍備生產委員會委員長後,埃裡克單獨留下了施特雷澤曼。
“老夥計,看來你的擔子真的不輕啊!”埃裡克無緒無尾、卻又意味深長地感嘆道。
“總統先生具體是指哪一方面呢?”施特雷澤曼感覺懵逼。
“你過來看看就知道了。”埃裡克打開一本《新型材料學》,指着其中一項對施特雷澤曼說:“這種材料你肯定不陌生。”
“別提了尊敬的總統先生,本人也正爲這事發愁。可問題是暹羅國王拉瑪七世現在根本不願意接見我們的駐暹大使埃爾哈特·米爾希先生。”施特雷澤曼無可奈何地說。
“這事不能怪拉瑪七世國王,也不能怪我們的駐暹大使米爾希先生,因爲這張牌抓在英國人的手上。”埃裡克說:“除非我們的駐英大使安德里亞斯能在這個關鍵時刻出現外交奇蹟,搞定英國皇室。”
施特雷澤曼一聽,從心裡開始嘲笑埃裡克的無邪與天真。因爲他根本不信安德里亞斯現在能排除一切幹而擾搞定英國皇室,更何況現在還有美國的摯肘。
不過,穩重的施特雷澤曼並沒有當場置疑埃裡克的想法,因爲他知道眼前這位霸氣的總統在做任何決定時,往往並不是憑空想象,而且這種操作的空間或許真的存在。
埃裡克並沒有注意到施特雷澤曼的表情變化,而是繼續滔滔不絕地闡明自己的觀點。
施特雷澤曼看着埃裡克在辦公室裡走來走去,沒有打斷他的話。
“你不想說點什麼嗎?局長閣下。”埃裡克突然話鋒一轉。
“喔!我在認真聆聽總統先生的設想。”
“不!不不!我的局長閣下,讓你留下來,不光是讓你聽我海闊天空、胡說八道,而是想聽聽你的見解。”埃裡克冷不丁地把球踢給了施特雷澤曼。
“我很贊成總統先生的想法,安德里亞斯或許真能說服英國皇室對德國網開一面。不過……”施特雷澤曼欲言又止。
“不過什麼?”埃裡克是個急性子。
“我擔心美國人似乎不太可能同意英國人這麼做……”施特雷澤曼又不往下說了。
“理由。”埃裡克坐回座位上,看着施特雷澤曼說。
“因爲美國人做任何事的時候都只會爲自己的利益着想,更何況他們的越來越警惕我們。您一定也發現了,當今英國的政策不難看到美國的影子……”施特雷澤曼說到這裡,非常擔憂地看了看埃裡克的表情。
埃裡克贊同地點了點頭,舉起右手掌,讓施特雷澤曼不要繼續再往下說了。
“這麼說外交形式無法解決問題了。”埃裡克看了看窗外。
“也不一定,總統先生,至少我們可以先試試。”
“先試試?”
“是的,先試試,或許能找到突破口。”
“那就死馬當活馬醫,讓安德里亞斯探探英國皇室的口氣再說。”埃裡克迴轉身來,似乎已經下定決心。
接下來,兩人又商討並整理了幾個讓安德里亞斯在與英國皇室周旋時的應對策略。
走出埃裡克的辦公室後,施特雷澤曼深深地嘆了一口氣,因爲埃裡克給自己施加的壓力實際上也是整個空軍給出的壓力。高標準的空軍戰機對橡膠的需求量很大,而且要求也極其嚴苛。除了外交途徑,他只能硬着頭皮另想辦法,畢竟自己現在就是幹這個的。
從政,施特雷澤曼自問無虞,但說到經商,他就有點發怵了。好在他現在找到了一位得力的幫手,也就是聯邦高層公認的第二個埃裡克,那就是埃裡克集團的現任總栽費迪南德。
此時正是柏林恬靜浪漫的晚餐的時間,上午就已經約好費迪南德去一個叫那不勒斯的餐館品嚐意大利風味,這個時間段,施特雷澤曼擔心客人或許會趕在自己前面到達那裡。站在總統府大門口,他看了看手錶,頓時吃驚不小,於是加快了腳步。
自從全國軍工企業大整頓後,埃裡克集團也在逐步轉型,自己的研究成果,由自己公司進行孵化、產出,不再對外提供技術轉讓和服務。因此,費迪南德的工作量也比以前大了很多。
要興建許多實體工廠,費迪南德在過去的一年裡基本上沒怎麼休息,爲了杜絕出錯,他不得不親自在全國各地往來奔波。因爲施特雷澤曼的緊急求助,這才馬不停蹄地又趕到了柏林。
請費迪南德幫忙的事,施特雷澤曼沒有透露給埃裡克,因爲現在還不是時候。當埃裡克留他在總統府共進晚餐時,他都只是說自己還有公事未完而推脫了。
來不及休息一下的費迪南德爲了儘快幫施特雷澤曼解決橡膠原料這件事,下午就開始了大規模消滅腦細胞的工作。施特雷澤曼既感動、又愧疚,準備在那不勒斯餐館好好犒勞犒勞這位“商界大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