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5 一見鍾情

355 一見鍾情

沈佳樂曾經對林振華說過,她再也不想做電焊了。但正如林振華猜測的那樣,那只是她因爲受到金建波貪腐案的刺激而產生的心結而已。到漢華重工之後,林振華把她安排在資料室,負責翻譯和管理日文的技術資料,而馬傑等人則不時跑來向她討教一些電焊的知識,一來二去,沈佳樂終於解開了心結,重新又拿起了焊槍。

不過,林振華記得金建波對他的囑託,沒有讓沈佳樂直接回車間去當焊工,而是仍然把她留在資料室,給了她一個電焊技師的頭銜,專門負責解決疑難問題以及培養新人,這樣她就不用每天都對着電焊火花了。

電焊在工廠裡屬於享受特殊津貼的工種,這是因爲電焊時候會有一些有毒氣體,而且焊弧的強光對操作人員的皮膚也會造成損傷,所以常年從事電焊操作的工人,皮膚一般會比較糙,這對於愛美的女性來說是比較不能接受的。

今天,沈佳樂是和馬傑約好了,去車間商量一個特殊結構的焊接工藝問題。討論完問題,她匆匆忙忙地往家裡趕,一到門口就愣住了,她看到了一個被踢壞的門,以及一張字條。

“方延武……”沈佳樂唸叨着,她記得這個工程師,是一個瘦瘦高高的眼鏡男,經常會到資料室去查資料,有時候也會到車間去和馬傑他們一起討論壓力容器製造問題,沈佳樂見過他幾次,不過估計對方是沒把她這個工人記在心上的。

沈佳樂顧不上多想什麼了,她不知道對方爲什麼會突然闖進來把紅紅帶到醫院去,莫非是紅紅的病變得嚴重了?她臉色煞白地跑下樓,騎上自行車向着公司醫院猛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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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醫院門外,沈佳樂跳下車,匆匆鎖上,便直奔兒科。在分診臺,護士告訴她紅紅沒什麼事情,仍然是頭一天來看過的重感冒而已,現在正在觀察室掛吊瓶。沈佳樂這才放下心來,連忙向觀察室走去。

走到觀察室的門前,沈佳樂就聽到了女兒格格的笑聲,她透過門上的玻璃向裡一看,只見紅紅躺在病牀上,一隻胳膊上插着輸液針管,方延武坐在她的身邊,正在眉飛色舞地對她說着什麼,估計是在講一個很好笑的故事。

“紅紅,你怎麼樣了?”沈佳樂推開門,走進去對女兒問道。

“媽媽。”紅紅喊道。

方延武回過頭來,面無表情地對沈佳樂點了點頭,說道:“你是紅紅的母親?”

“是的,方工。”沈佳樂說道,“我叫沈佳樂,是公司資料室的,是你把紅紅送到醫院來的嗎?”

“是的,她燒得很厲害,不過現在已經退一些了。”方延武說道。

“謝謝你,方工。”沈佳樂道。

“紅紅,你自己休息一下,我出去跟你媽媽說兩句話。”方延武對紅紅吩咐了一句,然後站起身,對沈佳樂說道:“沈師傅,你出來一下,我有幾句話跟你說。”

說罷,他徑自先出了病房,一直走到走廊盡頭的一個小陽臺那裡。

沈佳樂不知道方延武要說什麼,她先笑着上前親了女兒一下,簡單問了兩句,然後便出了病房,隨着方延武走到小陽臺處。

“方工,今天的事情,多謝你了。”沈佳樂說道。

方延武黑着臉問道:“沈師傅,你知道家裡出了什麼事情嗎?”

“我不知道啊,怎麼啦?”沈佳樂奇怪地問道。

“我告訴你,今天如果不是我動作快,你女兒已經沒命了!”方延武道。

“啊!”沈佳樂嚇得花容失色,“怎麼啦?”

“她口渴了,又拿不動熱水瓶,於是就想自己燒開水喝。結果她把煤氣擰開了,卻又沒找到火柴,然後煤氣漏了滿屋子都是。”方延武說道。

“然後呢?”沈佳樂這一驚可真是非同小可,她是搞化工壓力容器的,哪裡會不知道液化氣泄漏的結果。

“然後,我就把你們家的門踢開了,進去把煤氣關掉了。還好,你們家的門窗本身沒有關得太嚴實,否則,你知道是什麼結果的。”方延武道。

“這個紅紅,怎麼這麼貪玩呢。”沈佳樂跺着腳道。

“你還怪孩子!”方延武怒不可遏地說道:“你們兩口子是怎麼當家長的!哪有把一個生病的孩子一個人鎖在家裡的道理?而且,你們居然還把門反鎖上了,如果家裡失火了,孩子連跑都跑不出來,你知道嗎?我告訴你,像你們這種行爲,如果在美國的話,這就已經構成虐待罪了,法院有權利剝奪你們的監護權的!”

“我……我要上班,沒時間管她。”沈佳樂被方延武一通劈頭蓋臉的訓斥給說懵了,而且她也的確知道這件事的兇險,如果沒有方延武去救人,等屋裡的液化氣濃度高到一個程度後,哪怕是一個杯子掉到地上砸起的火星也能導致一場爆炸。

“上班就可以不管孩子了?孩子的爸爸呢?”

“他……他出差了。”沈佳樂低着頭說道。

“你們這是失職!”方延武吼道,他對紅紅是滿臉和善的樣子,但在沈佳樂面前,他可毫不客氣。剛纔這一會,他和紅紅已經建立起了很深的感情,這讓他對於紅紅父母的不負責任更加感到憤怒。

“我……我沒辦法,車間裡有緊急任務,幼兒園又說孩子生病了不能送,所以……”沈佳樂訥訥地解釋着,她心裡也是充滿了悔意,早知如此,把孩子帶到資料室去讓同事幫忙照顧一下也是可以的。說真的,一個五歲的孩子,放在家裡發生什麼危險都是有可能的,今天如果不是方延武,後果真是不堪設想。

“好吧,現在你回來了,孩子就交給你了。”方延武說道,看到沈佳樂一臉慚愧的樣子,他也覺得自己的態度似乎是有些過激了,於是便把腔調軟化了一點,說道:“紅紅的病,醫生已經看過了,是重感冒,不要緊,輸完液她就可以回家了。既然孩子的爸爸出差了,你能夠請假陪陪她,生病的孩子心理上會比較脆弱,需要有大人照顧的。”

“我知道了,謝謝方工。”沈佳樂感激地說道。

“你說你是資料室的?嗯,我好像見過你,你是學日語的吧?”方延武這個時候纔開始認出沈佳樂來,也算是有點後知後覺了。

“我只是個工人,在資料室打雜的。”沈佳樂謙虛地說道,在她心裡其實也是這樣想的。資料室裡有兩類人,一類是打雜的工人,一類是有文憑的資料員,沈佳樂做的是資料員的工作,但她始終覺得自己是個工人。

“嗯,好吧,那我先走了。對了,你家的門是我踢壞的,我下午下班以後會去幫你修理的。”方延武說道。

“不用不用,我自己釘一下就好了。”沈佳樂連忙說道。

方延武告別沈佳樂,出了醫院,迎面正碰上了林振華和楊欣。這會已經是中午時分了,這小兩口是一塊回家吃飯,正好從醫院門前走過。林振華和方延武挺熟悉,看到他從醫院裡出來,便關心地問了一句:“方工,怎麼到醫院來了,你生病了?”

方延武走上前去,認真地說道:“林經理,碰到你正好,我還打算下午去辦公室找你呢。”

“怎麼啦?”林振華問道。

“我要和你談談職工福利的問題。”方延武說道,“林經理,咱們漢華重工現在效益已經很好了,不再是創業時候,不能一味地強調奉獻,也應當考慮一下如何關心職工生活的問題了。”

“呃……你這沒頭沒腦的,說啥呢?”林振華笑着問道,方延武這個傢伙,認真起來還是挺像模像樣的,雖然平時也好開個玩笑之類。

方延武道:“我跟你說件事,咱們公司有一戶職工,丈夫出差了,妻子要上班,把正在發燒的五歲女兒一個人鎖在家裡。小姑娘口渴了,學着大人的樣子想自己燒水喝,結果把煤氣全放出來了,差點釀成大禍。你說說看,這樣的事情,是不是你們當領導的失職?”

“現在怎麼樣了?”林振華果然嚇了一跳,連忙問道。

方延武道:“幸好我從他們家樓下路過,我把他家的門踢開了,進去關了煤氣,然後把小女孩送到醫院來輸液了,現在她媽媽在裡面照顧她。”

“還好。”林振華驚魂未定地說道,“這件事我記下了,回頭我交代一下工會,讓他們安排一些人專門負責臨時照看一下這些生病的孩子,謝謝你,方工。對了,這家工人叫什麼名字,是哪個車間的?我交代一下車間裡給她安排一下調休。”

“男的我不知道,女的叫沈佳樂,是公司資料室的。”方延武說道。

“佳樂!是紅紅病了?”楊欣失聲道。

“是啊,那小姑娘是叫紅紅。怎麼,你們認識?”方延武問道,不過他也不覺得很奇怪,企業裡的人互相認識也是常有的事情。

“當然認識。”楊欣道,“紅紅現在還在裡面嗎?”

“嗯,她在兒科觀察室。”方延武道。

“我去看看。”楊欣說着便跑進醫院去了。

林振華沒有跟着楊欣進去,他對方延武說道:“唉,這個沈佳樂也真是的,她一個人帶個孩子,也的確是不容易。這孩子病了,她怎麼也不吱一聲。”

“怎麼,她愛人長期出差嗎?”方延武問道,他想起沈佳樂說紅紅的父親出差了,而林振華也說沈佳樂是一個人帶着孩子。

林振華道:“方工,你也太不瞭解情況了。沈佳樂你居然也不認識,她是咱們公司最好的電焊工,放在整個江南省也是排名第一的。你們設計出來的壓力容器,涉及到複雜焊接工藝的問題,小馬都是要請她一起參加討論的。”

“哦……我聽小馬說起過這個人,哎呀,我還真對不上號。”方延武恍然大悟地說道,“我總聽小馬說起沈姐、沈姐的,我哪想得到她這麼年輕啊。她提出的很多焊接工藝,的確非常出色啊,想不到是這麼年輕漂亮的一個女同志搞出來的。”

“可是,她的個人生活,卻不太幸福。”林振華道,“她原來的愛人,是江實電的副廠長金建波,因爲**,已經被判了刑,她已經和他離婚了,現在是一個人帶着孩子過呢。”

“他們離婚的原因,是因爲她愛人**嗎?”方延武問道。

林振華道:“不全是這個原因,主要是她愛人不能理解她的追求。你不知道,這個沈佳樂對於電焊有着一種執着的癡迷,而她愛人當石化機的副廠長,卻把容器車間給關掉了,徹底廢掉了石化機的壓力容器製造業務。沈佳樂就因爲這個事情,一直悶悶不樂的。對了,今天上午沈佳樂把紅紅鎖在家裡,應當是到車間和小馬討論填料塔的焊接問題去了,我聽小馬說起過的。”

“原來是這樣……”方延武若有所思地說道。

晚飯時分,方延武拎着一個工具箱來到沈佳樂家,敲響了房門。沈佳樂拉開門一看,見是方延武,連忙把他讓進屋裡。

方延武在沙發上坐下,怯怯地說道:“嗯……小沈,我是來向你道歉的。”

方延武道歉的樣子看起來十分可愛,別看他都30歲的人了,性格上還是率真得像個大男孩,知道自己有錯的時候,他就不再有那種咄咄逼人的氣勢了,代之以一副小學生見校長時候的窘樣。

“道什麼歉啊,我感謝你還來不及呢。”沈佳樂真誠地說道。

方延武道:“是這樣的,今天在醫院裡,我不應該對你那樣兇。其實,你也是爲了工作,我已經聽小馬說過了,小馬還批評我了。”

沈佳樂捂着嘴笑道:“小馬還敢批評你呢?”

“當然,小馬說我官僚主義。”方延武老老實實地回答道。

“官僚主義?你怎麼會和官僚主義有關呢?”沈佳樂更樂了,不過,她是個性格內斂的人,即使是覺得很可笑的事情,她也笑得很淺,只在臉上露出兩個酒渦。她說道:“方工,你別往心裡去,小馬也是不瞭解情況。”

“他批評得對,我真的不該向你發脾氣的。”方延武說道,隨後,他舉了舉自己手上的工具箱,說道:“對了,小沈,我除了要向你道歉之外,還有一個任務就是來幫你修門的。”

沈佳樂搖搖頭道:“真的不用,你看,我已經修好了。”

方延武站起身,走到門邊看了一下,上午被他踢開的門鎖,果然已經重新裝好了,門上開裂的地方也都已經釘得整整齊齊,他詫異地問道:“這是誰修的?”

“我自己修的呀。”沈佳樂說道。

“你自己修的?”方延武用佩服的眼光看着沈佳樂,說道,“你一個女同志,手藝這麼好?讓我修,我可釘不了這麼好。”

“你是研究生嘛,肯定做不來我們工人的事情。”沈佳樂說道。她是工廠里長大的,釘個門、修個鎖之類的手藝,幾乎是與生俱來的。而方延武就不同了,他是幹部家庭出身,自己又讀了多年的書,當然玩不了這種手工活。

“慚愧,慚愧。”方延武嘆道,“既然是這樣,那我就走了,對了,跟紅紅說一句。”

沈佳樂道:“紅紅睡了,她的燒已經退了。今天的事,太謝謝你了。你不但救了紅紅,還給她講了那麼多故事。對了,紅紅還說,你給她講的後面那個故事還沒有講完呢。”

話一出口,沈佳樂就有些後悔了,這話聽起來像是在約方延武再次上門的樣子。其實沈佳樂只是實話實說而已,紅紅從醫院回來以後,就跟她講了半天方叔叔如何如何好,又一直唸叨着說方叔叔講的故事還沒有講完。沈佳樂看到方延武時,就想起了紅紅的話,於是便脫口而出了。

果然,方延武聞聽此言,連忙應道:“沒事,你跟她說,改天我過來再給她講完,她如果喜歡聽,我還有其他故事呢。”

“這……”沈佳樂一時啞了。她畢竟是一個單身女人,讓一個男人到家裡來做客似乎不太合適。可是,如果叫方延武不必來了,好像又有些不近人情的樣子,畢竟人家幫了她這麼大的忙,而且未來還是要來給她女兒講故事的。

“就這麼說定了。”方延武撂下一句話,飛也似地跑下樓去了。

“哎……”沈佳樂有心喊住他,但已經來不及了,樓外,方延武自行車的鈴聲已經一路遠去了。沈佳樂關上門,從桌上拿起一疊資料,自言自語地說道:“一個留學的碩士,怎麼會這樣慌慌張張的,他的資料還掉在這裡呢。”

這疊資料是方延武上午破門而入之後,信手扔在她家沙發上的。沈佳樂看着資料上方延武那清秀的筆跡,不知爲什麼,心裡竟有些隱隱的悸動。

方延武飛快地逃走,是因爲他的確有些心慌意亂了。他騎着車,衝到自己的好友熊好的家裡,一進門便拉着熊好問道:“老熊,你相信不相信這個世界上有一見鍾情這種事情?”

熊好和夫人高惠琴是一對歸國夫妻,在美國的時候就與方延武認識,屬於無話不說的好朋友。方延武30歲的人還在打光棍,這兩口子平時也沒少替他操心物色女友。聽到方延武這番話,熊好笑着問道:“怎麼,小方,你對誰一見鍾情了?”

方延武道:“老熊,我不知道我是不是看上一個人了,我覺得,我現在的感覺就是戀愛的感覺。”

“是誰呀,說出來讓我們給你參謀參謀。”高惠琴在一旁插話道。

“資料室的一個資料員,叫沈佳樂。”方延武道。

“沈佳樂?”高惠琴一愣,她是認識沈佳樂的,而且也多少知道一些沈佳樂的事情,她說道:“她不是有個孩子嗎?”

“可是她已經離婚了,而且她和她的前夫感情上根本就合不來。”方延武說道,這件事他一開始是聽林振華說的,下午的時候,他又找馬傑確認了一次。從馬傑那裡,他聽說了沈佳樂的許多事蹟,心裡對沈佳樂頓生好感。剛剛在沈佳樂家裡,見到沈佳樂嫣然一笑的時候,他就知道自己完蛋了,肯定有個叫丘比特的什麼人往他的膝蓋上射了好幾十箭。

“這個不合適吧?”高惠琴嘀咕道,“小方,你是個黃花小夥,她可是離了婚的,而且還有個孩子。”

“哎呀,嫂夫人,你也是在美國讀過書的人,怎麼還會這麼封建呢?她離過婚又怎麼樣?還有那個孩子,我今天陪了她一個上午呢,這個孩子非常可愛。”方延武氣勢洶洶地說道,那架式,誰敢懷疑他的癡情,他就要跟誰決鬥了。

“資料室的小沈,我有印象。”熊好說道,“小方,如果你不在乎她是離過婚的,我倒覺得挺合適的,她長得挺漂亮的,一點也不像結過婚的女人。”

“呸,你們男人就知道看臉蛋。”高惠琴不屑地說道,“不過,小沈這個人配小方倒真是挺合適的,她性格上挺溫柔的,而且會持家,她一個人帶個女兒,一切都弄得井井有條的。歲數上嘛,我記得她好像還不到30,比小方要小。”

“這麼說,你們也都覺得合適了?”方延武欣喜若狂,“二位,教教我,我應該怎麼做,才能贏得她的芳心呢?如果給她送玫瑰,是不是太不符合國情了?”

“千萬別這麼幹。”熊好道,“你如果這麼幹,非把人家姑娘嚇跑了不可,這可不是在美國。我覺得吧,你最好還是循序漸進,她是咱們廠的電焊技師,你又是搞壓力容器的,你可以藉故和她一起討論一些事情,然後給她和她女兒買點小禮物之類的,培養好感。”

“這樣太慢了,會不會讓別人搶先了?”方延武患得患失地問道。

高惠琴道:“我倒想起來了,小沈和林經理的愛人楊欣關係非常不錯,你可以去找楊欣幫忙,讓她從中說合說合。不過,這種離過婚的女人,對感情一般會比較恐懼的,你要做好打持久戰的準備哦。”

“沒問題,我想好了,我就準備打持久戰了。”方延武堅定地說道,“好吧,二位,我告辭了。”

“吃了飯走吧?”高惠琴說道。

“不了,現在外面的新華書店還開着門呢,我要馬上去買一批兒童讀物,背熟了去給小沈的女兒……不,以後是我的女兒講故事去。”方延武自信滿滿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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