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

雨一直在下,甚至比之前還大了一些,豆大的雨點打在臉上生疼生疼的,我不由得稍稍將頭盔往下壓了壓。護目風鏡上迷滿了雨水,可即便如此我們也沒有誰願意將這風鏡推上頭盔去,畢竟在這樣反而風雨中,沒有風鏡的護目,實在是無法睜開眼。我開始不由得詛咒起這場大雨來,該死的,下就下唄,意思一點點就可以了,偏偏如此嘩嘩地如同傾盆樣,至於嘛。

我不由得又想起那個印尼武裝警察,我還不記得他的名字。之前將他重新捆綁好丟在稍稍避雨的廢墟角落裡的時候,這傢伙用那樣驚恐的延伸看着我們,他以爲我們會處決他。雖然我對這種將同伴賣了個底朝天的傢伙沒有什麼好感,但我不會處決他,沒有必要。何況我覺得殺了這樣的貨色會髒了我的手,污辱了我的軍人榮譽,在我眼裡,這樣貨色根本不能算軍人,我從不會處決一名在我眼裡連軍人的榮譽感都沒有的敵人。

看着這個眼淚鼻涕糊滿臉的傢伙,我告訴他“我們不會處決你的,你留在這裡,如果夠幸運,在你們的同伴開始進攻的時候,你會被他們發現,並獲救;如果不走運,那麼你也許會被你們或者我們的炮彈炸碎。”我並沒有嚇唬這傢伙,一旦敵我雙方全面接火,這裡也就是所謂的‘無人地帶’,是炮彈爭先恐後、歡快飛砸的地帶,我不能保證這個傢伙能夠活下來,更不能夠保證他不會被炮火撕碎。

隨着我們漸漸往前,周圍開始隱約出現了敵人的身影,我們這支五人小組不得不轉入廢墟中,在一片瓦礫之間摸索着前進。我們之所以能夠順利的繞開敵人的防禦,很大程度上是因爲俘虜提供的口供,他在地圖上清楚的給我們標註出了這兩條街區的明、暗哨的所在,而且給我們提供了口號,這使得我們可以從容不迫的能夠從敵人的眼皮子底下溜過。雖然已經很是接近敵人的集結地了,但我決定還是再往前走一走。

再往前便是轉入雅加達的老城-科塔區,這座佔地約1.3平方公里的老城雖然地方不大,但卻是樓宇林立,曾經也是相當繁華。從我們的左手邊往前,便是著名的草鋪街,從荷蘭統治時代開始,數百年的歷史所形成的唐人街,這條在蘭印時期便是著名的商業街,雖然歷盡滄桑,但一直都是雅加達城最爲熱鬧的地區,據說當年也頗是古香古色,後來這裡漸漸的衰敗了大批華裔逃出印尼後,這條舊城中最熱鬧的街區竟然成了破落區。

雜亂無章,街區中間廢棄的老運河幾乎就跟一條臭水溝樣,泛出臭烘烘的味道,那街道兩邊的二三層樓房很多已經被毀了,一些殘存的建築物上仍留着1998年印尼排華****中被焚燒過的痕跡,由於許多建築已經是人去樓空,所以此時在這雨天裡,竟然透出一股灰濛濛的死氣,一直讓我不安的死氣,那一棟棟空無人跡的樓房內完全透露出濃郁的鬼氣,一股子陰森森的氣息。

據說,儘管市區人滿爲患,但印尼人卻不願意雲集到這裡,一方面是這裡曾經是華裔聚居區,另一方面則是因爲印尼軍方高層制定的作戰計劃的緣故。雖然在戰火蔓延到雅加達城下的時候,印尼人就已經完成了首都防禦作戰計劃,並準備在整個大雅加達地區與我軍決一死戰,但所謂的決戰也不過是用全城的1300萬人口作爲人肉盾牌,在雅加達這個傳統與現代、富有與貧窮對比強烈的城市內和我軍進行一場動輒就會引發人道主義危機的戰事。

畢竟作爲印尼乃至整個東南亞最大的城市,也是在世界都市人口數排名名列第十的城市,整個雅加達的人口基數本就很大,儘管當初爲了緩解日益增長的城市人口壓力,印尼政府曾於1976年開始大力發展茂物、唐克朗、伯卡西地區,以便採用衛星城的方式來圍繞雅加達建立起一個大雅加達地區,這樣不僅僅擴大了城市的規模,而且利用這些衛星城疏散了雅加達城內日益增長的人口,繼而大大緩解雅加達城幾乎不堪的人口壓力,但印尼政府和軍方卻是出於所謂的戰略層面的考慮,在戰爭爆發之前,將大量的衛星城市內的人口驅入進雅加達城內,那些衛星城則充作一個個拱衛雅加達城的軍事要點。但雅加達戰役開始之後,由於外圍戰線接連戰敗,衛星城市被我軍逐一攻克,大量的潰軍加之難民涌入城內,使得雅加達-這座位於爪哇島西部北岸,在芝裡翁河口,瀕臨雅加達灣的城市此時到處都是人。毫不誇張的說,這座城市內已經人滿爲患,可就便是這樣,草鋪街這樣的地方儘管有許多座沒有倒塌的房屋,可是印尼人卻還是不想來住。

他們不想來住,一方面是草鋪街這裡當年在排華期間曾經發生過無數的暴行,在1998年事件之前,小小的草鋪街至少有數十萬華裔,然而那場浩劫之後,大量的華裔被迫害,被屠殺,倖存者或是出走東南亞其他國家,或是遠渡重洋返回大陸,漸漸地這條街道也就漸漸的破落了,也許當年這些印尼土著做過了太多的喪盡天良的暴行,他們擔心那些骯髒罪惡會引來天誅,所以內心深處的本能恐懼讓他們不願意住到這裡來。

而另一方面,那些印尼平民不願意來的緣故也與作戰計劃有很大的關係,考慮到科塔區尤其是草鋪街,對於愛講情感的中國人來說,多少具有一些象徵意味,所以印尼政府高層在這裡不少了狂熱的武裝分子,那些國民警衛師的部隊被部署在此,擔負此地的防禦。所謂的國民警衛部隊其實就是一羣經過簡單訓練的土著居民,主要是就是爪哇人,這些野蠻的傢伙從來就像是沒有進化好的猴子一樣。他們懶惰、愚蠢、嗜血,如果讓他們通過辛勤勞動來積攢財富,他們會感到很是困難,因爲他們懶惰,所以他們不願意,而他們在荷蘭人殖民統治時代纔開始開化的短暫文明史又使得他們很難在經濟、科技等領域有所發展,這也註定了他們就是低劣的種族,不過他們也有長項,善舞且嗜血,現代文明證明了,通常肢體語言異常發達,善舞的種族,如非裔,如爪哇人這樣的種族通常智商都很低,也許是進化不行的緣故的,也許本性中還殘留着比正常人類要高很多的獸性緣故,所以這些種族通常都很暴虐,都很嗜血。

或許是考慮到本身種族的‘優勢’,印尼政府和軍方高層在制定計劃的時候,特地要求國民警衛軍派出一支部隊進駐這裡。此時我們在進入科塔區之後,首先要面對的就是這些國民警衛軍的士兵。

我不知道鄰近的草鋪街方向有多少敵人,但當我沿着古運河走過的時候,我卻是能夠感覺到一陣脊背發涼的不安感。我在想,如果人死後真的有靈魂的話,那些當年死在印尼人屠刀下的華人們的冤魂此時在看到我們這些中人端着武器走過這裡時,會不會含笑九泉,我也不知道當那機翼上塗有八一軍徽的戰機呼嘯掠過,在這片曾經是他們的家園的街區上空投下懲膺暴虐爪哇人的炸彈時,他們會不會感到欣慰。我猜,他們會的。

街道上空曠曠的,倒是兩邊的廢墟中不時傳來幾聲咳嗽聲,那是印尼人躲在其間。雨下得很大,稀里嘩啦的猶如傾盆之樣,我想那遮蔽着天空的厚厚烏雲之上定是有人用瓢不斷地往下澆着水。

雨很大,敵人躲在廢墟中,他們是怕被雨淋嗎?或者是別的緣故?單兵熱成像儀的屏幕上一片紅黃之色,那是草鋪街的方向,果然是有很多敵人。不過這些懶惰的傢伙,居然躲在房子或者廢墟中避雨,這些白癡。

“怎麼辦?連長!”路一鳴問道,兩條街區之外,陣陣的馬達轟鳴聲越來越是密集,這說明有許多敵人的車輛正在集結,那響成一片的馬達聲轟鳴着攪成一片,震得我腦袋陣陣發暈,我想我需要清醒一下。我也重新要思考一番,現在進行到了這一步,任何一個差錯都會導致我們這個五人組全軍覆滅,任何一個環節出了問題,我們都將會死無葬身之地。我不想死,我也不想我的戰士們丟了性命,戰場上,不容許犯下錯誤,也不能犯下錯誤,任何一絲錯誤都將會導致生命被丟失,如果說丟上自己的性命也就罷了,可事實上,錯誤往往會導致除了自己之外的戰友也被連累。

外面的雨的確越下越大,想不到爪哇島上的雨季下起雨來居然會是這番景象,這要是在我的家鄉,連續數個鐘頭這番雨如傾盆,恐怕早就內澇了。我看了下電子地圖,我們此時深入敵人的縱深已經近三公里了,這樣的距離完全是致命的,一旦有情況,我們將會陷入在敵人的重圍之中,然而俗話說“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爲了能夠達到作戰目的,我咬咬牙,媽的拼了。我看了眼路一鳴他們,我可愛的戰士們向我投來了信任的目光,無論什麼時候,他們都是這樣的信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