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臣們看端木亦塵的眼光都變得怪怪的,偏偏端木亦塵面無表情的站在那裡。
既然端木亦塵已經親口證實,林絮兒雖爲他的側妃,卻沒圓房,現如今,文昌帝卻已經寵幸了她,朝臣們你看我,我看你,都無話可說。
皇帝要封七王爺的側妃爲妃,成爲今天早朝最主要議論的事情,說是議論,說到底,不過是文昌帝的一意孤行罷了。
側妃公然被搶,有心的大臣刻意打量起端木亦塵的臉色,真的很平靜,神色不見任何起伏,彷彿那件事和他無關。
那個大臣立刻明白了,有了七王妃的七王爺,對其他女人已經看不上眼,要不然也不會放任七王妃把那麼多美豔動人的側妃趕出王府。
七王妃遲靜言到底是個手段多厲害的人,一時間,大臣們私下裡議論紛紛。
經過一討論,還真得出了結論,七王妃猛於虎。
以後啊,一定要提防着家裡的夫人不能和七王妃有任何接觸,不然這日子過得,肯定和七王爺一樣窩囊。
……
遲靜言哪裡知道大軒朝的大臣,已經集體把她當成洪水猛獸,知道端木亦塵今天下朝會晚點,她吃過早膳就帶着昨天各個店鋪送來的賬本出門。
冷漠看遲靜言打算出門,掃把一扔,以最快的速度跟上。
昨天晚上的事,也把他嚇了一大跳,同時也很自責,王爺不要說只是罰他掃一個月的地,就算讓他倒一個月的夜壺,他也心甘情願。
遲靜言回頭看了看冷漠,笑了。
冷漠一頭霧水,“王妃,你笑什麼?”
遲靜言再一次把冷漠從上到下打量一番,點頭,“嗯,你穿深藍色的確挺好看。”
冷漠臉紅了,雖然皮膚黑,還是能看到臉紅了。
……
遲靜言剛走到大門口,差一點和迎面跑來的人撞上,擡頭一看,有點意外,“張先生!”
他向來沉穩,從容,難得看到他氣喘吁吁,慌慌張張的樣子。
張翼看到遲靜言,語速飛快地說道:“王妃,請先跟張某來一趟。”
遲靜言只是去巡查店鋪,這個早一點晚一點都不要緊,看張翼的樣子,倒真是遇上什麼大麻煩了,點頭,“張先生,你帶路。”
一路過去,看張翼滿臉糾結的模樣,遲靜言在心裡做了種種猜測,到底發生什麼事了,讓情緒不外露的張翼驚慌成這樣。
種種猜測,在看到紅煙那一刻,她吊在半空的心,落到肚子裡。
她當什麼大事呢,原來只是紅煙把棋館改成了相公館。
什麼叫相公館,顧名思義和南風館是一個意思,有的是小倌,做的是皮肉生意。
遲靜言看着輾轉在男人堆裡,捂嘴輕笑,分外妖嬈婀娜的紅煙,回頭,淡淡地問張翼,“張先生,紅煙做的是合法生意,你讓我來看什麼?”
她已經看出張翼對紅煙漸漸產生的情愫,只是對於張翼這樣可以說固執的人,多說是無益,感情方面的事,還是等他自己察覺才最好。
張翼被遲靜言的話給噎住了,“王妃,她,我……”
他真的不好意思,把半柱香前發生的事告訴遲靜言,思忖片刻,重新組織了下語言,他纔開口,“王妃,張某叫你來,是想讓你勸勸她,她好不容易從倚翠苑走出來,遠離那個壞境,爲什麼她還要再次走進去。”
遲靜言知道他說的其實很有道理,還是沒幫着他,“張先生,我的看法恰好和你不一樣,紅煙是從青樓出來的沒錯,但是,她現在和以前不一樣了,現在她是老鴇,是這家相公館的老闆,怎麼還能和在倚翠苑時相提並論。”
張翼再一次被遲靜言噎的無話可說,沉默片刻,他咬牙,“反正我覺得就是不合適。”
“什麼不合適?”那頭,紅煙看到遲靜言和張翼,已經笑着走了過來。
妝容精緻,衣着大膽,尤其胸前那抹若隱若現的大紅色抹胸,讓人看了就移不開眼睛,難怪剛纔那些男人看着是來找小倌的,眼睛卻一直色迷迷地盯着她不放。
張翼心頭涌起一陣說不出的煩躁,偏偏,他還不能流露出來。
遲靜言看了張翼一眼,替他回答紅煙的問題,“紅煙,是這樣的,剛纔張先生告訴我,他覺得你一個女子開相公館不合適。”
“王妃!”張翼想打斷遲靜言,已經晚了,聽清遲靜言說的話後,紅煙已經在笑了。
她像是聽到了什麼天大的笑話,笑得前俯後仰,眼淚都出來了。
張翼再好的修養,臉也黑了下來,“紅煙姑娘,有這麼好笑嗎?”
紅煙止住笑,拿手帕擦了擦眼角笑出來的淚,“張先生,我和你很熟嗎?你是我的親戚,還是朋友,我的事什麼時候輪到你來管了?”
張翼被她一連串的反諷,弄得很尷尬,最後黑着面,拂袖走了。
張翼走後,遲靜言終於和她有了好好說話的機會。
首先她也表示了自己的看法,和張翼一樣,既然好不容易脫離了青樓,爲什麼還要再入這行。
什麼老鴇,什麼老闆,那都是她故意用來氣張翼的,她真心實意地不希望紅煙開什麼相公館。
紅煙倒了杯茶放到遲靜言面前,嘆息一聲,語帶無奈,“王妃,你說的,我何嘗不明白,我何嘗又想開這個相公館。”
“既然你都明白,也不是真的指望這個來掙錢,你爲什麼……”話還沒說完,腦海裡一個靈光閃過,沒說完的話,直接話鋒一轉,“難道你是爲了刺激張翼?”
答案顯而易見,遲靜言還是不確定地問了。
紅言端起茶,送到嘴邊,輕輕呷了口,“王妃,但願我這次賭對了。”
遲靜言看着眼前的女子,她的確是來自風塵,可是那種敢愛敢恨,又或者是爲了愛,膽敢嘗試博弈的精神,是她活了兩輩子都沒看到過。
她決定了,哪怕算是報答她前段時間的“狼狽爲奸”,這一次,她也一定要幫她。
……
張翼很鬱悶,非常的鬱悶,一個人在大街上閒逛,腦海裡回想的一直是那個女人對他的奚落。
早晨,按照王妃的要求巡查完兩家店鋪後,他也不知道自己怎麼了,不知不覺就走到了紅煙開的棋社。
看到牌匾上,原本掛着“翼社”兩個字變成了“萬花樓”,他以爲自己昨天晚上睡得晚,又起得早,看花眼了。
閉上眼睛,睜開再看,匾額上的確寫着“萬花樓”。
張翼博覽羣書,怎麼會不知道懸掛着“萬花樓”牌匾的地方做的是什麼生意。
他沒有任何遲疑,大步走了進去,他多麼希望,棋社變成了相公倌,是別人把棋社買下來後更改的。
等人一走進去,那個熟悉的身影撞入眼簾,他就知道他剛纔的僥倖心理是多麼的牽強,一夜之間開出這麼具有規模相公館,除了有經驗,又在那一行頗有人脈的紅煙,還能有誰。
紅煙應該是看到他走進來,卻只飛快瞟了他一眼,繼續和一個肥頭大耳的男人說笑。
他看得怒火中燒,她這哪是當老鴇,沒看出來那個肥頭大耳的男人乘機已經摸了她的手好幾次。
大步走過去,不由分說,拉上她的手,把她拉進二樓的第一個房間。
一進房間,紅煙就甩開他的手,邊擡手理着腦後的髮髻,邊問他,“張先生,你有相好的沒有?要不要我給你介紹一個,我這裡的小倌個個都是……”
“夠了!”他厲聲打算她,“紅煙,你既然好不容易已經從良了,爲什麼還要再開這相公館?”
“哎呦。”紅煙拿手帛在他臉上輕輕舞過,整個人的眉宇間,是一副風塵女子特有的嫵媚輕佻,“張先生,你這話問的我就不明白了,我一不偷,二不搶,合法掙錢,合法納稅,怎麼就礙你眼了。”
張翼幾個深呼吸,才強忍住,上去把那個做出輕佻動作的女人按在牆壁上,他沉默了半響,正視紅煙的眼睛,語重心長道:“紅煙,對女子來說,這一行,真的不適合。”
紅煙眉眼彎彎,眼睛裡簇起兩團冷笑,她飛快接上話,“張先生,請問你,我不適合做這一行,難道你適合嗎?”
張翼被她氣到了,覺得再說下去也沒意義,深深看了她一眼,轉身開門走了。
他沒回頭,沒看到他轉身開門瞬間,那個滿眼冷笑的女子,眼眶瞬間紅了。
紅煙也覺得很奇怪,她在風月場所待了那麼多年,什麼樣的男人她沒看到過,真情也好,假意也罷,她從來都沒有像對張翼這樣,可謂是一見傾心,她是真的愛他,愛到了骨子裡。
她也是個非常聰慧的女子,步步緊閉,只爲逼張翼可以坦然面對自己的真實感受,同樣的,如果是她猜錯了,張翼根本不喜歡她,那麼她也不是個死纏爛打的人。
瀟灑放手,她同樣做得出來。
……
張翼自從被費靈玉從戰場上救回一條命,遇事從來都是處亂不驚,從容穩健。
唯一讓他驚慌失措,除了十年前得知費靈玉失蹤的消息,就只有今天。
從二樓下來後,他想都沒想,一腳踹開把他當成相公,迎面朝他撲來的男人。
一鼓作氣,他把其他客人都趕走了。
“萬花樓”的護院打手,聽到動靜,拿着棍棒把張翼團團圍住。
就這麼幾個人,而且還是陣勢大於本事,他怎麼可能放在眼裡,好久沒舒筋動骨了,也是時候活動一下了。
終究是沒能打起來,紅煙下來把護院大手呵斥了一頓,他心裡喜滋滋的直冒泡,那個泡泡纔將將冒起來,就被人給戳破了。
那個堪稱心狠手辣,戳破他滿心歡喜泡泡的罪魁禍首就是紅煙,她擺着臉,冷冷對他下起逐客令,“張先生,好走,不送!”
張翼搖搖頭,不讓自己再沉溺在回憶裡,真是見鬼了,他怎麼會對紅煙的事一直都情不自禁的去關心。
他討厭這樣的自己,也感覺對不起他的玉姐姐。
……
與此同時,大概瞭解到張翼一大清早跑到紅煙那裡都幹了哪些事,遲靜言很快就有了主意。
她讓紅煙把張翼趕走的那些客人的損失,以及他毀壞了多少東西的照價賠償都列出來。
紅煙不知道遲靜言讓她那樣做的目的,出於對她的相信,她讓人拿來紙和筆,一一羅列了出來。
看着紙上娟秀的字跡,遲靜言就敢肯定紅煙真的愛慘了張翼,這樣癡情的女子,紅塵難尋幾個,哪怕她曾經淪落風塵,卻不能成爲她不配得到愛的理由。
……
早朝之後,有以前就和端木亦塵關係不錯的大臣們,想圍着他說說話,哪裡想到,周福寧剛尖着嗓子喊“退朝”,他就轉身大步朝金鑾殿外走去。
他的步子大又快,那些個平時不鍛鍊,出門基本靠轎子的大臣怎麼追得上他,目送他離開後,大臣們面面相覷,最後各自嘆息一聲,也朝宮門走去。
端木亦塵步子快,早早的就出宮了。
看守宮門的侍衛,再次看到第一個離宮的七王爺,相互看一下,從彼此的眼睛裡看到同樣一個信息,七王妃真是名不虛傳,硬是把以前基本都是最後一個離宮的七王爺訓練成了歸心似箭的人。
後面走得慢的大臣,沒有一個能順利出宮。
宮裡又出大事了,剛剛退朝的他們,又被宣到了金鑾殿。
大臣們再次站到金鑾殿,普遍都有點心不在焉,有的在想着家裡的小妾還等着他一起吃早飯的呢,有的惦記着家裡的金絲雀有沒有餵食了,甚至有的還在回味昨天晚上和小翠那銷魂的滋味。
種種的一切浮想,伴隨着工部尚書何樹帶着顫抖的嗓音,戛然而止。
什麼美豔動人的小妾,什麼世間難覓的金絲雀,什麼銷魂到心神盪漾的滋味,都沒有明哲保身重要。
大臣們爲什麼個個表情嚴肅,如臨大敵,原來,在御花園新建人工湖時,挖出了很多具屍體。
有的已經只剩下森森白骨,有的則剛腐爛沒多久。
皇宮裡居然發現這麼多屍體,還得了,這不,文昌帝把大臣們又叫了回來,當着衆大臣的面,對着刑部尚書董大山雷霆大怒。
董大山跪在地上,頭深深的埋在雙手見,整個人都在抖,還能有比他這刑部尚書更倒黴的嗎?
半年來,每個月都會發生的乞丐命喪街頭的案子還沒線索;七王府扭送到刑部的奸細,還沒開始審,就咬舌自盡;再到今天御花園發現那麼多屍體,他這刑部尚書看樣子是真的幹不下去了。
面對文昌帝的盛怒,大臣們明哲保身,俱都保持沉默。
有一天,遲靜言看到這樣一幕,當即明白爲什麼大軒朝比大燕邊疆遼闊那麼多,卻比人家窮那麼多。
養再多的大臣有什麼用,都是不作爲,還不如省下點錢,給黎明百姓辦點實事。
……
還是在宮裡,御花園挖出好多屍體的消息,很快一傳十十傳百,傳到黃公公耳朵裡,他打了個冷顫。
御花園裡爲什麼會埋有那麼多屍體,沒有人比他更清楚。
太后又去了佛堂,很久都沒出來,事情實在是太突然,也太重要了,他不怕死的在外面敲門,“太后。”
過了很久,佛堂裡才傳出範美惠不耐煩的聲音,“什麼事?”
“太后。”黃公公整個人抖的像是在篩糠,“不好了,出大事了!”
佛堂的門打開,範美惠站在門口,佈滿陰詭森然的眼睛,冷冷地看着黃高,“出什麼大事了?”
黃高左右看了看,確定沒人,方纔走進一步,壓低聲音告訴範美惠,“太后,皇上忽然要新建什麼人工湖,結果把御花園底下的屍體都挖了出來!”
“你說什麼?”範美惠的聲音猛地提高,黃高嚇得腿肚子打顫,噗通一聲跪到地上。
範美惠看黃高的樣子,就知道他沒騙她,而且就算借給他一萬個膽子,他也不敢騙她,腿一軟,也差點沒站穩,幸虧扶住了門框。
黃高聽到聲音,擡頭看範美惠,他被範美惠難看的臉嚇得又一抖,“太后,現在該怎麼辦呢?”
範美惠到底是範美惠,乍一聽到這麼多屍體被發現,她的確驚慌,可是,想到她現在是太后,現在坐在皇帝寶座上的人是她的親生兒子,她又鎮定下來了。
“你去御書房候着。”範美惠思忖片刻,“一看到皇上,務必請他過來。”
黃高面露難色,“如果皇上說政務繁忙呢?”
聯想到昨天晚上範美惠從承乾宮出來時的失態,他大概猜到端木亦元已經不再是那個對範美惠言聽計從的傀儡皇帝。
“你告訴他,哀家要和他談談江南費家的事,他再政務繁忙,自然也會過來。”薑還是老的辣,更不要說端木亦元就是這口辣喉老薑所生。
範美惠攤開掌心,低頭看着躺在掌心裡的東西,已經對是誰把密室裡的那個人帶走的事,瞭然於胸。
……
皇宮裡雞飛狗跳,亂成一團,七王府則在七王妃近乎彪悍的管理下,井井有條,有條不紊的繼續着。
守門護衛就一個感覺,王妃像是會算時間,不然怎麼會又一次,王爺剛下朝回來,王妃也出現了。
遲靜言一看到端木亦塵,把賬本扔給身後的冷漠,大老遠的就朝他跑過去。
端木亦塵已經習慣了她的孩子氣,張開雙臂,輕車熟路的接住她。
遲靜言挽着他的胳膊先去吃東西,並且告訴她,今天點心可是她親手做的,端木亦塵看着眼前的點心,有點受寵若驚,不確定地反問:“言兒,這真是你做的?”
遲靜言一揚眉,雲淡風輕地回道:“作爲你的王妃,我必須要做到上得了廳堂,入得了出發,鬥得過側妃,打得過流氓。”
端木亦塵真是拿她沒辦法,笑着咬了口她做的點心。
遲靜言起身走到他身後,狗腿的替他捶肩膀。
端木亦塵從進門就看出來她是有事求他,按住她放在他肩膀上的手,稍微一拉,把人拉進懷裡,“言兒,今天對爲夫這麼好,是不是做什麼壞事了?”
這句話,如果讓下人們聽到,只怕又要緬懷曾經的七王爺了,那個時候的王爺多英明神武啊。
如今的呢?完完全全淪落成妻奴不說,爲了討好王妃,哪怕讓他放火把王府給燒了,估計他連眼睛都不會眨一下。
“王爺。”遲靜言眨巴着眼睛,從衣袖裡拿出張疊好的紙,攤開放到端木亦塵面前,“你看看這個。”
端木亦塵低頭看了眼,是一連串的數字,他把視線移到遲靜言身上,“言兒,這是什麼?”
遲靜言清清嗓子,“王爺,這就是我要和你說的事。”
“在這之前,王爺能回答我兩個問題嗎?”
端木亦塵就喜歡她這古靈精怪的模樣,捏了捏她的下頜,笑着說:“愛妃請問。”
“欠債還錢,是不是天經地義?”
端木亦塵不假思索的點頭,“那是自然。”
“那如果這個欠債的人,有那麼一點背景呢?”遲靜言又問。
端木亦塵再次點頭,“欠債還錢,和欠債人是什麼身份,有什麼背景沒有任何關係。”
“嗯。”遲靜言捧住端木亦塵的臉,用力在他額頭上親了口,“塵塵,你真是個明辨事理,不徇私枉法的好王爺,我這就讓張翼去還債。”
“言兒。”端木亦塵一把拉住朝門外跑的小女人,“你剛纔說讓誰去還債?”
他沒聽錯吧,她說張翼,張翼除了下棋成癮,可沒任何不良嗜好。
“我說親愛的王爺,你是你,張翼是張翼,有的時候呢,我們不能站在我們的角度去想別人。”遲靜言一本正經地看着端木亦塵,這個男人長得真的很好看,五官精緻絕倫,皮膚沒有一點瑕疵。
“所以,臣妾告訴你,你剛纔沒聽錯,張翼真的在外面欠債了,而且是好大一筆。”
端木亦塵感覺嘴脣上有什麼軟軟的東西飛掠而過,他手不由一鬆,遲靜言已經走出門了。
……
張翼的左眼皮一直都在跳,他揉了半天,根本沒任何作用,反而跳得更頻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