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遲江承諾他們的那樣,那幾個人沒等多久,遲府就有人走了出來,還不止一個,除了剛纔進去通報的守衛,還有一個長相偉岸的年輕人,他的身邊緊緊跟着一個年輕的女子。
長相偉岸的年輕人自然是遲延庭,至於緊緊跟着他的年輕女子,毫無疑問,就是隨時隨地都黏着遲延庭的袁茵。
那幾個送貨的夥計,他們纔不管來的人是誰,只要把他錢結給他們就行。
遲延庭的臉上雖沒有什麼表情,袁茵卻是越看越心慌,這段時間的相處,她已經很瞭解遲延庭,越是看起來平靜,內心的情緒越是大。
“延庭,這些東西不是我的!”雖然那幾箱子東西,她真的很喜歡,也很想留下來,和長久的榮華富貴一比,立刻覺得不能夠因小失大,壓下眼底的貪婪,矢口否認,“肯定是他們弄錯了!”
看她不承認,那幾個送貨的夥計急了,開玩笑,他們都上有老下有小,可不能白忙活一場。
還是那個膽子大的站出來說話了,“這位姑娘,你是不是姓袁?”
袁茵點頭,“我是姓袁。”
那個人看了看遲延庭,又問她,“那你身邊的這位是不是遲家大少爺?”
袁茵朝遲延庭看了眼,點頭,“是的。”
“那就肯定沒錯的,這些東西啊,都是袁小姐你選中的……”
“這不可能!”不等那個夥計把話說完,袁茵就厲聲打斷你他,她可是貪財、愛慕虛榮,想得到一切好東西,可絕對不是在這個時候。
夥計聽她再一次矢口否認,似乎已經看出和她說不通,就把眼睛放到遲延庭身上,“遲……”
不等夥計開口,遲延庭擡手阻止了他,直接轉過臉對遲江說:“江叔,麻煩你和他們結賬。”
遲江是聽遲延庭的話,給他們結賬,嘴也沒閒着,一直小聲的嘀咕着,“都什麼人吶,也看不看自己的身份和地位,能和公主比嗎?這麼多衣服和首飾,可要花多少錢呦。”
袁茵就算再笨,也聽得出來他嘴裡嘀咕的誰,她是不能和昇平公主比,可是,在她看來,她的不能比,只是因爲昇平比她會投胎而已。
至於相貌和情趣,昇平就算貴爲公主,也沒有辦法和她比擬。
哪怕昇平公主現在已經嫁入遲府,她也不怕,以她的手段,公主又怎麼樣,不照樣是炮灰。
遲延庭吩咐完遲江,沒有再門口多做停留,轉身朝遲府裡走去,袁茵惡狠狠地瞪了遲江一眼,腳在原地一跺,去追遲延庭了。
哪怕又害遲府損失了很多銀子,遲江心裡也很痛快。
遲靜言說得不錯,很多人,相處久了,再怎麼掩飾,狐狸尾巴遲早也會露出來。
與其由外人來干涉,引得遲延庭對袁茵越發呵護,還不如讓他慢慢看清一切。
剛纔這一招,就狠狠地殺了殺袁茵的氣焰,她以爲自己是誰啊,居然幹做和昇平公主一樣的事,幾斤幾兩,也不掂量清楚了。
遲江真的放下了邱氏的死,遲靜言說得對,這個世界上的事,都是有因纔有果。
被邱氏所害的人不少,曾經有個她屋子裡的丫鬟,就因爲打扮的豔麗了點,在遲剛面前說話嬌媚了點,就被她買給了人牙子。
後來,沒等人牙子把人領去,那個丫鬟就跳井自殺了。
他無意當中聽到其他下人議論過,說是那個丫鬟跳井前一直在詛咒邱氏。
別以爲邱氏在遲府這麼多年就欺負下人,她連和她一樣是遲剛妾侍的人也欺負,那個女人被她冤枉和人通姦,最後是被遲剛一劍殺死在牀上。
其實所謂的通姦,遲江心裡很清楚,都是邱氏的栽贓陷害。
興許真的是報應來了,遲江用力吸了口氣,然後用力吐出,擡起腳走進遲府大門那一刻,他決定忘了心裡的仇恨,一心一意爲了他的兒子謀算。
七王府那裡,遲靜言才走進大門,管事的就匆匆跑來和她彙報,“七王妃,宮裡來人了!”
宮裡來人,讓整個七王府都如臨大敵,難怪會這麼安靜,遲靜言很不喜歡這樣的感覺,看着面色慌張的管事,不緊不慢地說:“來人就來人唄,有什麼大驚小怪的。”
管事的面露難色,遲靜言越過他朝後院走去,等她看到了宮裡來的那個人,才知道爲什麼七王府的氣氛會這麼凝重了。
她沒看錯吧,正在逗康兒的居然是穿着鳳袍的皇后夏茉莉。
腦子告訴轉動了起來,她來幹什麼?
邊猜着夏茉莉來的目的,邊走到她身邊,對她福身行禮,“臣妾參見皇后娘娘。”
不得不說,一個人所在壞境,真的會影響那個人很多,就比如遲靜言,她從一開始的不怎麼會福身,到現在的嫺熟,也是壞境造就啊。
夏茉莉似乎很喜歡小康兒,又對他笑了笑,纔對遲靜言說:“七王妃快快平身,我們都是一家人,何需多禮。”
遲靜言的福身行禮,本就是虛架子做做樣子的,就在等夏茉莉的這句話,馬上站直了身子。
小康兒聽到了遲靜言的聲音,早就哼哼唧唧的發出聲音,開始吸引她注意力。
遲靜言不知道夏茉莉來了多久,還真怕她在不知不覺中傷害了康兒,藉着康兒的撒嬌,順勢把他抱進懷裡。
就裸露在空氣裡的皮膚來看,夏茉莉的確沒有對小康兒做什麼。
但是,遲靜言好歹也是穿越女,好歹也看過那麼一兩部宮鬥劇,真正的高手,哪怕乾的再怎麼是傷天害理的事,表面上也絕不露出絲毫馬腳。
遲靜言假裝逗弄康兒,其實是把他再次檢查了遍。
肯定了沒有肉眼看到的傷痕,他也沒有哭鬧,遲靜言雖暗暗放下心,以她對夏茉莉心機的瞭解,到底還是沒有完全放心。
看樣子啊,七王府的大門,再怎麼難進,總有輕而易舉可以進來的人。
夏茉莉看遲靜言抱着康兒的樣子,笑道:“七王妃,真看不出來,你抱孩子的姿勢還挺嫺熟。”
遲靜言想把康兒遞給身邊的奶孃,結果卻因爲康兒的小手緊緊抓着她的衣領而作罷,“皇后娘娘謬讚了,臣妾哪會抱什麼孩子呀,瞎抱抱的。”
夏茉莉乾笑,“這可是皇上的第一個皇子,可真是辛苦了七王妃。”
遲靜言甩了甩快垂到額前的碎髮,“皇后不用這麼客氣,能照顧小皇子,可是臣妾幾輩子修來的好福氣。”
短短几句話,遲靜言已經能肯定夏茉莉來七王府的原因,她是知道康兒並不是端木亦元親生的,別人不知道啊,尤其是那些朝臣,他們一致認爲康兒就是端木亦元的第一個皇子。
什麼叫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端木亦元和夏茉莉對那四個字,絕對切身體會。
夏茉莉是來進一步確認康兒是不是如孫遠告訴端木亦元的那樣,目前雖前看起來沒什麼問題,其實身上的毒從孃胎就帶上了。
既然宮裡的那對夫妻,那麼多疑,遲靜言覺得要不讓夏茉莉看到點什麼,只怕他們還會派人試探。
遲靜言雖不是特別喜歡安靜的人,熱鬧也要看是什麼樣的,不好意思,如果是端木亦元和夏茉莉帶來的熱鬧,她很不喜歡。
夏茉莉的確是來試探康兒的情況,她並不知道遲靜言看似低頭看着康兒,其實心裡已經想了很多。
她正想着怎麼進一步試探遲靜言,只見剛纔臉色還好端端的遲靜言忽然變臉了。
夏茉莉剛要問她發生什麼事了,只見遲靜言從襁褓裡抽出來的一隻手上佈滿了鮮紅的血跡。
好鮮紅豔麗的血,看得夏茉莉觸目驚心不說,胃裡一陣難受,她乾嘔了起來的。
懷孕過了前三個月,她的胎相已經很穩固了,這纔敢出宮。
隨着遲靜言驚慌失措的大聲嚷嚷,夏茉莉這個皇后,完全被忽視了。
夏茉莉看了看亂成一團的七王府,想着再看下去也沒多大的意義,這才離開七王府回宮。
她不知道,就在她前腳剛走,後腳七王府就安靜了下來。
奶孃顯然是被嚇地不輕,臉色慘白慘白,身體晃啊晃,很快就要昏過去。
遲靜言睨了她一眼,笑道:“不好意思哦,我忘了買了只番茄就放在衣袖裡,一個沒當心擠爛了,倒把你給嚇了一大跳。”
原來遲靜言手上讓夏茉莉誤以爲小康兒身上流血的,其實是被她捏爛的番茄。
話又說回來,爲什麼遲靜言會隨身帶着番茄,的確是爲了不時之需,在她計劃裡,如果遲江聽進她的勸,她極有可能利用番茄,說遲江打她,然後把他逼出遲府。
遲江那裡是沒用上,卻用到了夏茉莉身上。
小康兒什麼都不知道,看遲靜言給他換衣服,還討好地對她吹泡泡,遲靜言輕輕捏了捏他的鼻子,寵溺道:“你這個小壞東西。”
小康兒似乎得到了鼓勵,嘴裡的泡泡吐得更歡了。
遲靜言替康兒換好衣服,不管他再怎麼扯着嗓子哭,也狠狠心沒回頭,和另外一個院子裡的某王爺相比,小康兒的哭,充其量也就扯兩聲就消停了,某王爺可不一樣。
遲靜言推開院門走進去時,既心虛又忐忑,和她答應某王爺的出門時間,已經過去很久。
換句話說,她超時了。
端木亦塵果然生氣了,而且這一次的氣性特別大,不管遲靜言怎麼哄他,他都不和她說話。
遲靜言想着是自己有錯在先,先是態度誠懇的道歉,然後搜腸刮肚,又講了個笑話給端木亦塵聽。
這個笑話是這樣的,從前啊,有個將軍娶了一個很漂亮的老婆,每次他要外出打仗,都特備擔心他的老婆給他戴綠帽子,於是給她綁了一個貞操帶。
每一次出門打仗,他都把鑰匙給了一個自己平時很信任的一朋友保管,然後就放心地出門。
可是有一次,他又要出去打仗了,纔出了城門,只見那位朋友快馬加鞭追到將軍身邊:“將軍,你把鑰匙給錯了!”
不是遲靜言邪惡,而是她由這個笑話聯想到遲江和邱氏。
呵呵,遲剛常年在外打仗,沒有給妻妾幫上貞操帶,難怪邱氏給給他戴綠帽子。
這個笑話是她在現代時聽人說起的,記得是在一場離婚官司上,被戴綠帽子的男方血淚控訴他出軌的妻子,還有趁他出差,照顧他妻子,把她照顧到牀上的好朋友。
那個男人當時太傷心了,根本沒辦法形容發生在自己身上的被綠事件,就講了個古代將軍被綠的事。
他把自己形容成傻逼,和古代那個將軍一樣。
那樁離婚案,毫無任何疑問,最後是判男人贏,遲靜言那時還在實習,剛好作爲他的律師,出法庭時,被他拉着手感謝了半天,所以記得很清楚。
被綠了其實不要緊,這個世界上,每一天都有無數的人在被綠,和綠別人當中,關鍵是綠了別人要低調,被綠了,也千萬不要是被最好的朋友綠。
端木亦塵終於笑了,遲靜言完全被他放聲大笑的樣子,呆住了,真的是太好看,眉目雋秀,神清氣爽。
這樣好看到幾乎沒辦法用詞語來形容的男子,真的是她遲靜言的丈夫嗎?
有的時候,遲靜言真怕這場穿越其實就是場夢,過程再美好,做夢的時間再長,也終有醒過來的一天。
別以爲咱們塵爺笑了,就代表他真的原諒遲靜言了。
在他看來,這個他的小妻子,再不好好調教,是越來越不像話了。
他調教遲靜言的方法簡單又直接,同樣的,方法雖簡單,被調教的那個人,卻很接受。
沒辦法,這是世界上,不管你是多牛掰的人,總是有能降住你的人。
無疑,遲靜言和端木亦塵就是互降的那個人。
正當某王爺在原諒某王妃的過程中,夏茉莉已經回宮,隨着她懷有身孕,端木亦元對她是越發的體貼,哪怕她知道是因爲她懷孕,端木亦元纔會對她這麼好,還是很開心。
她剛坐下來,燕窩剛端起來,伴隨着太監尖銳刺耳的“皇上駕到”,端木亦元已經站到她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