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就算是受再大的氣,也不能激怒她,否則,以她光腳的不怕穿鞋的心態來看,完全有可能把邱氏去世的消息告訴遲延庭。
以目前遲延庭對她的態度,就算她真的說了,她和遲剛又能奈她如何?
除非,他們是真的想讓遲延庭傷勢加重,遲府發生更大的不幸,否則就必須要緊牙關忍着。
韓藍羽也沉默片刻,忽地笑了,“袁小姐,既然你不要報酬,那我就納悶了,不知道袁小姐想要的是什麼?”
“遲夫人,明人不說暗話,我想要的是什麼,你應該很清楚!”大概是覺得自己已經佔了上風,袁茵不光是態度,就連口氣也和方纔截然不同。
“袁小姐。”韓藍羽再一次笑了,“你是想說要遲少夫人的位置嗎?”
袁茵不知道韓藍羽明知故問的目的是什麼,謹慎起見,她抿緊脣,沒開口,就是目光警惕地看着韓藍羽。
韓藍羽嘆了口氣,“袁小姐,你是知道的,庭兒的婚事,皇上已經賜婚,聖旨就在書房擺着呢,不要說我,就算是他父親,也沒有辦法做主!”
這的確是事實,韓藍羽也是希望,她能夠知難而退,畢竟在這大軒皇朝,任誰再大,也大不過皇家。
遲延庭的婚事,是當今文昌皇帝做主,親生父母都只有靠邊的份。
這一點,袁茵怎麼會不知道,她既然來找韓藍羽自然已經有了辦法。
“遲夫人。”她看着韓藍羽笑,“這一點就不用你操心了,我今天來,只要你保證遲府的任何一個人都不插手遲延庭的婚姻就行!”
韓藍羽愣了愣,看着袁茵滿是自信的臉,反問:“袁小姐,你當真這麼自信?”
袁茵點頭,“我雖然出生不好,教養也不好,卻也不打沒把握的仗!”
不要說這一仗,關乎到她以後的榮華富貴,當然要有百分之百的把握。
爲了不讓自己被她激怒,韓藍羽忽略掉她的譏誚,沉吟片刻,眼下也真沒其他更好的辦法,點頭,“好,我答應你。”
袁茵很滿意這次來達到的目的,沒再多停留,轉身朝門外走去,走到門口,想到了什麼,轉過身看着韓藍羽,“遲夫人,你不要告訴任何人,我今天來找過你。”
韓藍羽看着她,面無表情地點頭,“你放心吧。”
得到韓藍羽的保證,袁茵放心的走了,韓藍羽看着她的背影,用力籲出心裡的濁氣。
就算她不強調,她也不會告訴任何人她來找過她,和昇平接觸的次數雖短,到底真心喜歡她的真性情,現在是真沒辦法,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邱氏出殯時,遲延庭果然不在遲府,連帶着他一起不見的還有袁茵。
韓藍羽大概猜到袁茵用的是什麼辦法,也知道她肯定是藉機給昇平又潑了一身髒水。
不管是時機,或者說是爲了信守不說的承諾,直到昇平被八人大轎擡進遲府,在維持了沒有多長時間的婚姻生活中卻飽受各種委屈,直至後來離家出走,她才驚覺自己錯得離譜。
對袁茵那樣心思歹毒,手段毒辣的女人,根本不要講什麼信譽。
這是後話,韓藍羽暫時還沒後悔。
邱氏去世的消息,的確是瞞過了遲延庭,卻沒有瞞過遲靜言。
事情既然上報到了刑部,董大山自然知道了,他知道了,很快遲靜言就知道了。
其實吧,對遲府的事,她真的不想再去多參合,畢竟她又不是真的遲家人。
昨天晚上在宮門口,已經和遲剛說得很清楚,爲了遲家,也是爲了她遲靜言,不管她的身世怎麼樣,以後是不是會有變數,現在她都只能是遲家的女兒。
遲家約莫着覺得就是死了個妾侍,沒必要大操大辦,遲靜言並沒有從遲家這裡等到任何消息。
董大山走後,遲靜言問端木亦塵,“亦塵,你覺得這件事,誰的嫌疑最大?”
端木亦塵正在看書,聞言,合上書,手對着遲靜言伸過去,遲靜言很自覺地坐進他懷裡,到底是和以前不一樣了,以前的她,可是毫無任何分寸,想用多大的力度坐或者撞進端木亦塵懷裡都可以。
現在不行了,腦子裡無時無刻不提醒自己,他的身體大不如前,要悠着點,看似坐到端木亦塵懷裡,卻用她自己的腳支撐起很多外力。
端木亦塵怎麼會感覺不到遲靜言的變化,在她耳邊輕輕嘆了口氣,“言兒,我覺得這個人很有可能是阿靖。”
“這怎麼可能?”遲靜言愣了愣,纔不可置信地反問端木亦塵。
在她的分析裡,殺邱氏的人有可能是遲剛,想必上次韓藍羽去邊關就有可能把邱氏知道她的身世的事,告訴了端木亦元;
還有可能是皇后夏茉莉,畢竟她現在雖然身懷龍胎,但是,顧忌着遲若嬌背後的遲家,即便是皇后,也不得不看遲若嬌的臉色,就算是爲了滅滅遲若嬌的威風,她極有可能派人在半路上殺了邱氏。
兇手可能還有其他人,比如說遲家的宿敵,但是,就算是有再多的猜測,遲靜言也絕對沒有懷疑端木亦靖。
端木亦靖不是在範家嗎?
他怎麼知道邱氏會在昨天晚上出宮回遲家,在半路上把她殺了?
就算說是因爲他發病的緣故,那也太湊巧了,範家離發現邱氏被害的地方很遠,難道端木亦靖未卜先知,早早的就候在那裡,只等邱氏出現就要了她的命。
巧合多大讓遲靜言不能信服,潛意識裡,她也不願意相信端木亦靖又殺人了。
端木亦塵替遲靜言輕輕攏了攏垂到額前的碎髮,解釋給遲靜言聽他爲什麼那樣說,“言兒,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阿靖早就不在範家,他很聰明,一開始也許會被人矇騙,但是,時間長了,他就會明白很多事,至於我爲什麼說邱氏是他殺的,原因有兩點……”
“哪兩點?”看他不繼續朝下說,遲靜言仰起頭問他。
角度剛好,她的脣不偏不倚,正好的落到他脣上,一開始只是無意識的觸碰,到後來,就變成了纏綿悱惻的深吻。
遲靜言臉漲得通紅通紅,她想到了昨天晚上,從宮裡回到府上,很久都沒同牀共枕,自然一夜纏綿。
到最後,她都非常擔心端木亦塵的身體能不能吃得消,那人卻表現得格外勇猛,如果不是知道他真的中毒了,真以爲他是騙她的。
這個吻算是遲靜言給端木亦塵的賄賂,等四片脣瓣分開時,他很爽快的就把沒說完的話說完了,遲靜言沉默了很久,覺得他分析的很對,也不像一開始想的那樣,矢口否認邱氏的死和端木亦靖沒關係。
端木亦塵說的兩點原因分別是,一,邱氏在宮裡陪遲若嬌這段時間,看似老實,其實上竄下跳,在宮裡肯定折騰的很厲害,還記得半夜自己跑到御花園裡,跌進湖裡淹死的高惠妃嗎?
不管高惠妃腹中到底有沒有孩子,邱氏肯定出手害過她。
邱氏和高惠妃宮中的人接觸肯定不少,身上很有可能有高惠妃宮中的味道,端木亦靖清醒後,肯定已經知道宮裡哪些女人是端木亦元安排給他的。
這對任何一個有血性的男人來說,都是恥辱。
分析到這裡時,端木亦塵又插了個其他的話,他非常肯定高惠妃的死,不是意外,也和端木亦靖有關。
遲靜言真的愣住了,聯想到那幾個被端木亦靖殺掉的乞丐,覺得端木亦塵講得一點都不匪夷所思。
端木亦塵說完第一個原因,又說了另外一個,端木亦靖之所以殺會殺邱氏,可能真的是巧合,無意中遇到了邱氏。
但是,會殺她,肯定是因爲在某個地方或者場合看到過邱氏,而且親眼看到了邱氏對遲靜言的態度。
以邱氏的爲人,她那麼恨韓藍羽,自然也恨不得殺了遲靜言。
她自以爲掩飾的很好的情緒,說不定就被端木亦靖洞察到了。
遲靜言聽完後,真的愣住了,對第一個原因,她覺得還挺在理;第二個,就算端木亦塵是她的丈夫,就算端木亦塵現在身體不好,她也表示了反對意見。
端木亦塵用力抱住她的腰,頭一低,埋在她頸間悶聲笑了,“傻言兒,這個世界上,除了我以外,還有人這麼關心你,我高興還來不及,又怎麼會吃醋呢。”
遲靜言着急否認端木亦靖說出的第二個原因,也正是怕端木亦塵吃醋,他這樣主動一點明,遲靜言倒有點不好意思了。
關於端木亦靖到底還在不在範家,遲靜言有個很簡單的辦法,把冷雲喊過來問一下不就知道了。
冷雲不比冷漠,文武方面,他更偏向於文,也讓他比冷漠要狡猾很多,就算這樣,遲靜言也相信上次讓他去想辦法弄端木亦靖的血過來時,他還不敢拿別人的或者他的血來騙她。
再說冷雲,活了這二十年,不是沒有騙過人,很多時候,騙人也的確是不得已而爲之,但是,他也不知道爲什麼,自從騙了遲靜言,他心裡就非常的不安。
尤其端木亦塵回來後,他總有種雙劍合璧的感覺,原本,他應付一把劍已經很有難度,不要說現在是雙劍。
冷漠再怎麼心思方面的反應不如冷雲來的敏銳,興許是雙胞胎之間的確有心靈感應的緣故,他能感覺到哥哥的不安。
出於對兄弟的關心,他還特地跑去問冷雲是不是發生什麼事了,對這個在冷雲看來,有的時候和二百五沒什麼太大區別的弟弟,他當即沒好氣,昨天晚上是以一句“早點洗洗睡”打發了他。
今天則是以“一邊玩去”打發了他。
冷漠看着只比他早出生了一小會兒的哥哥,聽着他用打發小孩的口氣打發他,傷心了,剛要聽冷雲的話打算“一邊玩去”,而且是去後院找小白一起玩去,就看到夏荷來喊冷雲。
夏荷在這個七王府以前代表的是七王爺,現在代表的是七王妃,反正她自從入遲府當差,代表的一直是七王府一家之主說的話。
冷漠好奇了,七王妃讓夏荷來找冷雲幹什麼,沒有朝門外走去,就悄悄的站到一邊,呼吸很輕,儘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冷漠很快就失望了,因爲夏荷就對冷雲說了一句話,“冷雲,七王妃請你過去一趟。”
冷漠觀察了下自己雙胞胎哥哥的臉,聽了夏荷的這句話,臉色倏地下就變了,像是在害怕什麼。
他好奇了,冷雲做事可從不會像他這樣偶爾還毛毛躁躁,粗心大意,他很嚴謹,讓他臉色大變,會是發生了什麼大事嗎?
看冷雲走過他身邊,他還抓住機會問了他一句,“哥哥,你不會是做了什麼惹七王妃生氣的事了吧?”
他可是不止一次見識到遲靜言對待敵人的態度,不等冷雲作答,已經打了個冷顫。
如果他的哥哥真的惹七王妃不高興了,結局會非常的慘。
冷雲瞪他這個沒出息的弟弟,“瞎操什麼心,一邊玩去。”
俗話說長兄如父,冷漠看着只比他大了一點點的“父親”,很聽話的去後院找小白玩去了。
話說冷雲,看到夏荷來叫他,大概已經知道是什麼事,心裡除了打了個咯噔,還有一種這一切都是宿命的感覺。
等站到遲靜言面前,他反而心平氣和了,雙手抱拳,對着坐在書桌後的一男一女作揖行禮,“屬下見過七王爺,見過七王妃。”
端木亦塵正在看書,像是冷雲來不來和他沒任何關係,視線依舊鎖在書上,沒擡頭他一眼。
冷雲已經習以爲常,自從七王妃落水被救起像是換了個人後,這七王府本身就是七王妃說了算,她纔是這個七王府的一家之主。
眼睛只看了端木亦塵一眼,就移到遲靜言身上,“七王妃……”又喊了遲靜言一句,就站在那裡,默默地等遲靜言開口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