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顯然,關於她到底喜不喜歡刁難別人,也是仁者見仁智者見智。
對遲延森來說,和遲靜言的關係雖然改善了很多,到底還是記得兩個人關係改善前那一次見面,也就是遲靜言出嫁半年後回遲府省親,對他的所作所爲,尤其是那一句,“二哥,你娶了我吧?”
這是遲延森做了那麼多年的種馬,第一次被人求婚,除了驚嚇,沒有一丁點甜蜜可言。
對很多人,比如刑部尚書董大山、太醫院院正孫遠來說,如果不是七王妃的刁難,他們只怕還在做牆頭草。
要真一一細數的話,自覺被遲靜言刁鑽的人很多。
有人覺得遲靜言刁鑽,自然也有人覺得她很方正,站在這邊的代表有紅煙,端木亦靖……反正都是一些得到遲靜言幫助的人。
不管遲延森覺得遲靜言到底刁不刁鑽,此時此刻,他都必須要坐下來和她好好說話。
他很不想端木亦塵在場,這個王爺妹夫的氣場真是太強大了,完全不是他能抵抗得住的。
朝遲靜言使了不止一次眼色,她都當沒看到的樣子,到最後,他也沒辦法了。
在也就在吧,反正他也不是來做什麼見不得人的事。
下人送來茶水,然後就退了下去,退出去時的腳步很快,生怕被連累到似的。
遲靜言端起茶輕輕抿了口,放下茶盞時,問遲延森,“不知道二哥來找我有什麼事?”
遲延森剛要開口,被遲若媚搶先一步,“六妹,你誤會了,不是二哥要找你,而是我讓他帶我來找你的。”
“哦。”遲靜言把眼睛看向遲若媚,“我想四姐來找我,肯定是有很重要的話要和我說。”
她轉過臉看着坐在身邊的男人,“王爺,四姐來找我,肯定是想說些女孩子之間的悄悄話,你一個大男人聽了不大合適,還是先回避一下。”
遲若媚瞪大眼睛看着遲靜言,倒吸一口冷氣,這遲靜言的膽子也太大了吧,膽敢對王爺提要求。
更讓她驚訝的事還是後面,只是端木亦塵探出手指,在遲靜言鼻尖上輕輕劃過,然後真的走了。
這麼難得才能看到端木亦塵,遲若媚怎麼都不可能輕易放過這麼好的機會,就在端木亦塵即將要經過她身邊時,她忽的起身,手扶着額頭,一副要昏過去的樣子。
遲延森真的不忍看下去了,這招數也太爛了,看樣子,有空的時候也要教教她了。
他正要阻止遲若媚,一隻手比他更早的扶住遲若媚,“四姐,我看你還是動不動就頭暈的樣子,老毛病了,也要抓緊時間找人看一下了。”
一擡頭,看到端木亦塵還沒走,她催促道:“王爺,臣妾的小廚房還坐着水呢,你還不快點去看看。”
眼睜睜看着端木亦塵走了,遲若媚恨得牙關緊咬,她真的恨不得把遲靜言撕碎了。
遲靜言看着她的眼睛,微笑,“四姐,你現在是不是在想,看到我們家王爺的第一眼,就決定要和我做一輩子的好姐妹?”
心事被戳穿,遲若媚短暫的難堪後,也坦然了,想嫁給端木亦塵本來是她心心念唸的事,既然遲靜言主動提起,她索性坦然地承認了,“不錯,我是很喜歡七王爺,也一直想嫁給七王爺,既然六妹都知道了,我也不瞞着你了。”
遲延森去拉遲若媚的衣袖,不讓她繼續說下去,遲若媚偏要說,不管是相貌還是才情,她一點都不比遲靜言差,難道就因爲她嫡女的身份,她就註定要輸給她嗎?
她不服氣!
“六妹。”她深深吸了口氣,“就算你現在把七王爺身邊的女人都趕走了,又怎麼樣?終有一天你是會老的,總是會有其他年輕的女人不斷的靠近七王爺,難道等你年老色衰,還要和二八少女爭風吃醋嗎?”
遲靜言沒說話,就是掰着手指,嘴裡念念有聲。
遲若媚奇怪地看着她,“你在念什麼?”
“我在算年齡啊。”遲靜言道,“如果我白髮蒼蒼了,我們家王爺多少歲了,四姐,你等會兒,我馬上就算好了。”
遲若媚愣住了,“……”
外面不是到處流傳着,遲靜言自從落水被救起後,多麼多麼的厲害嗎?她怎麼感覺她不像是多厲害,倒像是神經不正常。
遲靜言很快就算好了,她很肯定地告訴遲若媚,關於她剛纔的擔心,完全是多餘的,因爲從年齡差,再考慮上男人和女人本來的差別,等她白髮蒼蒼時,不管多年輕的女人,端木亦塵都是心有餘而力不足了。
沒想到遲靜言會說這麼直白,到底是還沒出閣的小姐,遲若媚臉緋紅,半響,從牙齒縫裡憋出一句話,“遲靜言,你真無恥!”
“哼!”遲靜言從鼻子裡發出一聲冷哼,“我再怎麼無恥,也只是對我的丈夫,而不像有些人,念念不忘的人,卻是別人的丈夫!”
遲若媚被遲靜言諷刺的臉青一陣白一陣,到最後,她朝遲延森求救,“二哥!”
她都被遲靜言氣成這樣了,爲什麼,他還是無動於衷的樣子,她都快懷疑她和遲靜言到底哪個纔是他一母同胞的親妹妹。
遲延森和遲若媚不一樣,他已經算是很瞭解遲靜言是個什麼樣的人。
她的強勢,絕對不是一般意義上的不講道理,就是靠霸道不講道理的強勢,她做事很有條理性,處事很有原則。
就那兩點,連他都很佩服她。
虧吃多了,他也總結出一點經驗,遲靜言絕對是吃軟不吃硬,裝可憐博同情,往往更能和她說上話。
“喊什麼喊,六妹你已經看到了,還不先回去。”他朝遲若媚擠眼睛,“我還有話和六妹說。”
遲若媚偏不聽遲延森的,哇的一聲哭了起來,“二哥,你是我一母同胞的親哥哥,現在居然連你也幫着別人一起欺負我!嗚嗚……娘啊……你在哪裡啊……你知不知道女兒現在天天被人欺負!”
遲靜言真被她的大呼小叫弄得頭痛,本來看在都姓遲的面子上,不和她多計較,是她太不識趣了,也不要怪她了。
對着門外一個擊掌,喊了聲,“來人!”
很快,門外就走進兩個家丁模樣的人,他們對遲靜言拱手行禮,“屬下參見王妃。”
遲靜言擡手指向遲若媚,“遲家四小姐看樣子是癲癇發作了,你們送她回遲府吃藥!”
遲若媚被兩個身材健壯的家丁攙起來朝門外走去,心有不甘的回頭又對她吼了聲,“遲靜言,你纔有癲癇,你全家都有……”
“你給我閉嘴!”話還沒說完,張開的嘴裡已經被遲延森塞進他隨身帶着的絲帛,“還不快乖乖的聽六妹的話回去吃藥!”
遲若媚不管再怎麼心有不甘,到底還是被強拉走了。
遲延森覺得這根本不是體力活,卻比體力活還累,短短的時間,他背心裡都是冷汗。
思忖片刻,對着遲靜言乾巴巴地笑道:“六妹啊,你也不要太怪你四姐,男人喜歡美人,同樣的,女人也喜歡好看點的男人。”
遲靜言把他上下打量一番,出言奚落道:“聽二哥這話說,是想勸我讓王爺娶了四姐?”
“不……我絕對不是這個意思!”遲延森連連擺手,生怕遲靜言誤會,語速飛快,“我的意思是想讓六妹大人不記小人過原諒了你四姐。”
遲靜言捏起茶盞的蓋子,放在手裡把玩着,狀似漫不經心地睨了遲延森一眼,“二哥,有件事我真的很奇怪。”
遲延森調整了個坐姿,做出一副洗耳恭聽的樣子,“六妹,什麼事,你請說。”
遲靜言喝口茶潤了潤嗓子,方纔不疾不徐開口,“二哥,你是知道的,整個遲府,除了你,我和其他人的關係都不怎麼樣,爲什麼四姐忽然就想到要來看我?”
別看遲延森以前的志向是做全京城聞名的種馬,到底是被人刻意誤導,纔會誤入那個歧途,他是個聰明人,要不然也不會在遲靜言的點撥下,走上創作的道路。
對遲靜言提出的這個疑惑,他一直也懷疑着,沉默了會兒,聯想到遲若嬌馬上要入宮妃,他立刻覺得這是邱氏在背後搗的鬼。
他再一次想到他莫名其妙就失去的童貞,再想到已經混在楊再冰身邊那麼久,卻始終不敢把真實身份告訴她,對邱氏的恨又加重好多。
“六妹,你放心!”遲延森從椅子上站起來,“我這就回去找邱氏算賬,她什麼意思,女兒都要入宮爲妃了,還鬧出那麼多事,我倒是要問問她到底按的是什麼心!”
“你給我站住!”遲靜言喊住他。
遲延森真的很生氣,都能聽到他鼻孔裡發出的呼哧呼哧的聲音。
遲靜言走到他身邊,“二哥,你好歹也是出過兩本暢銷小說的作家了,現在還有了喜歡的人,遇事怎麼還那麼衝動呢。”
遲延森用力籲出口氣,“想到邱氏的佛口蛇心,我就氣不過。”
“她馬上就是皇帝的丈母孃了。”遲靜言安慰他,“你氣不過也要氣!”
遲延森再次坐下,卻沒吭聲,遲靜言打量着他的臉色,就知道他是憋了一肚子火。
“二哥。”遲靜言輕聲道,“要對付她,也不是沒辦法,你先去弄清一件事。”
遲延森擡頭看着遲靜言,“什麼事?”
遲靜言微笑,“二哥,你是不是有段時間沒有回去了?”
遲延森不好意思地笑笑,“還好吧,也就上次到楊家鏢局後,我沒回去過。”
“那就難怪了。”遲靜言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二哥,她那樣做,我約莫着今天肯定有什麼大人物去過遲府。”
遲延森對遲靜言點頭,“六妹,你等着,我打聽清楚了就來告訴你。”
“嗯。”遲靜言叮囑他,“千萬不要打草驚蛇。”
這一點常識,遲延森還是知道的,要抓住邱氏幹壞事的把柄,必須要先假裝什麼都不知道,然後出其不意。
遲延森剛轉身要走,遲靜言又喊住他,“二哥。”
遲延森回頭看着她,口氣非常的和藹,真的像極了一個哥哥對妹妹,“六妹,還有事嗎?”事實上,發生那麼多事情之後,他真的把遲靜言當成一母同胞的親妹妹。
只是絕大多數情況下,都是遲靜言那個妹妹在照顧他這個哥哥,反而是他這個哥哥幫不到她什麼。
遲靜言難得在他面前出現難以啓齒,“六哥,你來的時候,把上次那個藥再給我帶點過來。”
遲延森愣了愣才明白她要的藥是什麼,左右看了看,確定沒第三個人在,這才走到遲靜言身邊,聲音壓得很低,就他們兩個人能聽到,“六妹啊,那個藥的藥性很強,可千萬不能過量,要不然會有副作用的。”
遲靜言對藥性不感興趣,她比較關心副作用,“如果用多了,副作用是什麼?”
遲延森猶豫了下才開口,“六妹,那個藥的作用你是知道的,如果真過量了,輕則腰痠腿痛,重則可能……”
唉,面對的再怎麼是妹妹,好歹也是女人吧,有些話,讓他怎麼好意思說出口。
看他一副難以啓齒的樣子,遲靜言很坦然的接上話,“重則那個東西可能就會廢了。”
饒是遲延森已經不止一次見識到她的彪悍,還是被嚇到了,小聲說:“六妹啊,我作爲你的哥哥,有句話還是要告訴你。”
“二哥。”遲靜言再次接上話,“你是不是想告訴我,再怎麼已經嫁人了,身爲一個女子,說話還是要含蓄點,不然可能會引起別人的反感。”
遲延森點頭,同時也納悶,爲什麼明明都是知道的道理,還容易去犯呢。
“二哥。”遲靜言淺笑盈盈,“這個世界上那麼多人,我既不是金子又不是銀子,做不到人人喜歡,再說了,別人討厭我,關我屁事啊,說得被人喜歡,就能昇華我的人生似的。”
遲延森啞口無言了,與此同時,再一次被遲靜言的人格魅力折服了,這話說的真是既好聽,又很有哲理,他一定要加到下一本小說裡。
咦,這句話,遲延森覺得完全可以套用到他身上,別人討厭他,關他屁事啊,說得好像他喜歡他,就能昇華他的人生。
扯淡吧,除了楊再冰,別人怎麼看他,對他來說已經沒有任何意義,這是遲延森這一次和遲靜言見面,學到的新東西。
如果不是耳朵後面的那顆紅痣還在,就連他也要懷疑這個遲靜言,早不是以前那個遲靜言,也許,以前是她迫於種種壓力,只能暫時藏起她的才華。
身爲遲靜言的二哥,臨走前,他還是多叮囑了她一句,“六妹啊,你和七王爺已經這麼恩愛了,那個藥,用多了真的不好,你要真想要,我給你帶點藥性稍微弱點的來。”
他是一片好心,又是以一個過來人的經驗在勸說遲靜言,留得青山在,才能不怕愁沒柴燒,那藥用的時候效果的確好,但是,用多了,真的不好。
有段時間,外面青樓的姑娘紛紛謠傳他從良了,其實,他就是因爲藥吃多了,副作用出來了,纔會很長一段時間都老老實實的待在家裡。
“你上次給我的藥,藥性真有那麼厲害啊?”遲靜言沉吟片刻,又反問了一遍。
看她像是要被他說動了,遲延森急忙點頭,“六妹,那是我親身經歷的事,我能騙你嗎?”
“既然藥性這麼厲害的話……”遲靜言默了默,擡起眼睛望着他的眼睛時說,“就給我來個兩斤吧。”
遲延森腳下一個打滑,差點摔倒了,上次就是來不及告訴她藥效,只是給了她連一兩都不到的分量,她這次在明知藥性的去情況下卻要兩斤,真的差點嚇死他了。
“六妹啊,藥我可以給你,但是,你一定要斟酌着用。”這是遲延森臨走前,說的最後一句話。
遲靜言除了給他個微笑,並沒有多說什麼。
甚至於,面對遲延森的種種擔心,她都沒解釋說這藥不是給端木亦塵,而是給張翼用的。
既然提到了張翼,順帶着就要說說他。
他覺得王妃真是狠,把他和紅煙就這樣關在一個房間,還給他吃下了藥的粥,本就正直壯年,在那件事上,應付的如魚得水,順手的很。
更不要說王妃又下藥了,只是一上午的工夫,他都不知道和紅煙那啥啥了多少次。
王妃狠的同時,做事也很周到,清洗用的水,還有乾淨的布帛都從窗口送了進來。
透過窗戶,他確定還沒到中午,可是他一上午那麼大的消耗,已經餓了。
紅煙也是累得連起身的力氣都沒有,他是男人,到底精力要好很多,紅煙的身子都是他幫着擦的。
紅煙也餓了。
這時窗戶又打開一條縫,有個食盒從窗戶外塞了進來。
張翼很想趁機拉住那條縫,然後脫圍,哪裡想到那個人的速度很快,他剛走到窗邊,吧嗒一聲,窗戶又關上了。
把漆着暗紅色的食盒放到桌子上,他打開看了看,飯菜很豐富,去牀邊把紅煙抱到桌子邊吃飯。
他把筷子遞給紅煙,正準備吃,紅煙看着可口的飯菜,狐疑道:“王妃不會在這個裡面也下藥了吧?”
張翼的筷子上本來已經夾了一塊排骨,打算放到紅煙碗上的,聽她這麼一說後,他不敢把排骨放到她碗上了。
望着桌子上的飯菜,肚子明明餓得不行了,卻又不敢吃。
張翼和紅煙陷入了繼續餓肚子,還是吃飽了繼續那事的兩難選擇。
紅煙放下筷子,對張翼說:“要不,我再去求求人,看看能不能請王妃來一趟。”
張翼想了想,目前也沒有其他辦法了,他點頭同意了。
紅煙喊了半天,都沒有聽到人聲,更不要說讓人去把遲靜言請過來。
看樣子,七王妃是真鐵了心要把他們關到她認爲滿意爲止。
不吃飯,真的好餓,可是生怕飯菜裡下藥了,又不敢冒冒然的吃,爲了轉移飢餓,兩個人坐到牀上聊天。
紅煙把她的身世,爲什麼會淪落到青樓都告訴了張翼。
張翼很驚訝,他真的沒想到,紅煙還是個官宦家的小姐,之所以淪落青樓,只是因爲父親被人陷害,當時不滿十四的她,被送到青樓爲妓。
話題打開了,紅煙說了很多,包括她她不肯賣身,老鴇是用哪些辦法對付她的。
她還讓張翼知道了另外一個真相,大半年前,遲靜言去逛青樓,而且花了大價錢要她作陪,她一眼就看出她是女扮男裝。
之所以後來鬧出那麼大的烏龍,完全是她厭煩了勾欄,整日對人賣笑的日子。
不管事情鬧得再大,引來的笑話有多大,她都要換來暫時不對人賣笑的日子。
張翼心疼地摟住她,輕輕的吻着她的額頭,“紅煙,等我們從這裡出去後,我就娶你。”
紅煙眼睛裡早升起一層薄薄的水霧,她擡頭,透過那層水霧看着張翼,“你說真的嗎?不騙我?”
張翼把她抱得更緊了,語帶疼惜,“我說的每一個字都是真的,絕不騙你!”
紅煙反手也把他摟的更緊,“張翼,我真希望時間就停留在這一刻,我其實很怕等我們走出這扇房門,你剛纔對我說的一切,就化成泡泡飛走了。”
張翼下頜頂着紅煙的頭頂,輕輕摩挲着她的頭髮,“傻丫頭,我說的是話,又不是吹的泡泡,怎麼會飛走呢。”
張翼也告訴了紅煙很多,包括他父母早亡,爲了活下去,謊報年齡去參軍,最後差點慘死戰場,後來被費靈玉救下的事。
關於這些事,紅煙已經聽遲靜言告訴她了,這也是以她剛烈的性格,爲什麼還甘心等張翼的原因。
他是因爲欠了費靈玉一個救命之恩,纔會對她不一樣,得知這個真相,讓她暗暗鬆了口氣的同時,也涌起那麼點小緊張,自古以來,寧願欠人錢債,也不要欠人人情,人情這東西是最難償還的。
而張翼又是個講義氣的,她怕終有一天,費靈玉會拿當年的救命之恩,逼迫張翼去做他不想做的事。
說完身世,張翼又說了他在宮裡看到的一些事,太監和宮女因爲寂寞,偷偷對食;別看妃子個個都出身名門,照樣會和侍衛有那種關係。
這些都是紅煙所沒聽過的,她聽得興致勃勃,這時,張翼又低頭在她臉上親了口,“紅煙,對不起。”
紅煙一頭霧水,“好端端的,幹嘛和我說對不起。”
“有件事,其實我很早以前就知道了,只是沒有告訴你。”張翼的聲音有點悶悶的,像是羞窘。
紅煙笑道:“到底什麼事,弄的這麼神神秘秘。”
張翼把頭埋進紅言的頸窩,“我知道我們的第一次不是你來葵水了,那就是你的第一次。”
想到剛纔紅煙故意用一種很輕鬆的口氣說出來的,初到青樓的那段經歷,老鴇對她用的手段,他就恨不得時間能夠倒流,讓他當時就能出現在她身邊保護她。
紅煙怔住了,半響才側過臉看着他,“你怎麼知道的?”
“還不是因爲七王妃……”
張翼有話要說,看官們,還記得他和紅煙第一次那啥啥後,七王妃給他講的那個故事嗎?
爲了不反覆重複,這裡就只提一下當時那句話的主幹。
從前有個人,娶了個人人羨慕的好妻子,半個月過去後,有人就問他,洞房的感覺怎麼樣?
那個男人回道,新娘樣樣都好,就是新婚當夜,因爲經驗不足,讓血流多了,一個不當心流了整整七天。
什麼樣的血一流就要流七天,相信每一個成年的男子,都清清楚楚。
張翼還記得當時他的表情,反正是很難堪,現在想來,七王妃那時就在提醒他了,是他對紅煙抱着成見,沒有去細想。
紅煙沒再說話,就是抱着張翼的腰,靠在他寬厚的胸膛,享受難得安靜。
遲延森也走後,遲靜言也沒在前廳待着,去找端木亦塵了。
端木亦靖來了,很多事,都要規劃起來,然後付諸行動,就目前來看的,最迫切的莫過於教他說話,寫字。
端木亦塵覺得遲靜言的規劃非常好,這纔想起一上午都還沒看到張翼,對下人說:“去把張先生喊來。”
張翼寫了一手好字,就連他的字,都是他受他啓蒙。
下人回道:“回王爺的話,張先生好像不在府裡。”
端木亦塵有點奇怪,“那他去哪了?”
張翼身爲七王府的管家,還是非常敬業,至少有事出去,都會和他說一聲,腦子裡有事什麼東西一閃而過,難道是……
遲靜言輕輕拉了拉他的衣袖,“王爺,張先生在府裡的,只是……”她示意下人退下後,才繼續說道,“被臣妾給關起來了。”
端木亦塵愣了愣,隨即問道:“言兒,你關他幹什麼?”
“臣妾是爲了讓他和紅煙多點深一步溝通和交流機會。”遲靜言的聲音越來越低,到最後都快聽不到了。
端木亦塵是個正派的人,再加上張翼和他的關係,又是亦師亦友,她真以爲他生氣了。
半響安靜後,端木亦塵只是拉起她的手,放到嘴邊輕輕一啄,語帶寵溺和無奈,“你呀……”
遲靜言看端木亦塵沒生氣,馬上來勁了,“塵爺,要不我們悄悄的去看看。”
用遲靜言的話來說,原來張翼和紅煙的關係,就是關係保持的比較長久的炮友關係,經過這一次的交心敞談,他們的關係已經朝前邁了不止一大步。
張翼聽到遲靜言的聲音,並不知道端木亦塵也跟在一起來了,“王妃,請把門打開讓張某和紅煙出去。”
遲靜言從來都是很有個性,她對着那扇緊閉的房門說:“張先生,你讓我開門我就開門,那顯得我多沒面子。”
屋子裡的人顯然被她噎到了,半響都沒聲音傳出來。
遲靜言還有話要說:“張先生,我個人覺得吧,既然不敢確定飯菜裡有沒有放藥,還是吃了吧,再怎麼說吃飯事小,餓死事大。”
這一次,迴應她的是紅煙的聲音,“王妃,張翼已經說要娶我了,你還是把我們放出去吧。”
相比張翼,遲靜言算是很給紅煙面子,她想了想,“紅煙,你不要怕哦,我花大價錢買來的那個藥,只對男人有用,咱們女人吃了沒一點效果,我讓人送來來的飯菜,你可以放心大膽的吃。”
話說着,忽然想起了什麼,一聲驚呼,“啊,我不和你說了啊,剛買了兩斤,估計要送來了,我去看看。”
屋子外面,遲靜言拉着端木亦塵的手走了;屋子裡,有人的臉色真的很難看。
兩斤藥,王妃下手也太重了,這是不打算讓他活下去的節奏嗎?
紅煙心疼張翼,那種藥,對一個正常男人來說,根本沒必要吃,吃多了,副作用遠比藥性本身的作用要大。
“你不要着急。”紅煙安慰張翼,“讓我再想想辦法。”
張翼用力吐出口氣,這個時候,任他再怎麼着急也沒用,七王妃獨大的現在,他喊破了喉嚨也不會有人來給他們開門。
紅煙點子還很多,很快就想到了辦法,“要不我們假裝打架,估計七王妃就能把我們放出去了。”
張翼是真沒辦法了,不然也不會聽紅煙的建議,讓紅煙把耳朵捂起來,揚起桌子上的茶具,摔到地上。
果真很快有人在外面問發生什麼事了。
張翼剛要開口,紅煙帶着哭腔的聲音已經比他早一步響起,“嗚嗚,你快點去稟告王妃,說張翼他打我。”
下人覺得這件事可輕可重,不敢有任何耽誤,立刻去稟告遲靜言。
張翼和紅煙雙手緊握,滿懷希望地看着那扇緊閉的門。
門外很快傳來腳步聲,只是並不是七王妃的,透過門縫傳進去的,還是剛纔那個下人的聲音,“張先生,紅煙姑娘,王妃說了,天氣冷,打打架,可以出出汗,既能取暖,又能鍛鍊身體,她讓你們繼續。”
張翼和紅煙俱都目瞪口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