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貝貝坐在那裡,虛歲才六歲的小男孩,還未長開,什麼都還小小的。聞歌五官端正又精緻,看上去就跟瓷娃娃一樣漂亮。那雙眼睛更是靈秀,像黑曜石,光華流轉,漆黑明亮。
不知道時間過去了多久,房門被人輕叩了幾聲。
貝貝以爲是秦心,一蹦一跳地去開門。拉開門,嘴角的笑容還沒咧開,在看見門外站着的人時,頓時僵硬住了……
“爸、爸爸?”
蕭寒正在扣手錶的腕帶,聞言“嗯”了一聲,低眸看了他一眼,簡短地說道:“穿好衣服,我跟你媽媽帶你出去。”
他已經換了一套衣服,灰色的毛衣,黑色的長褲,手彎處還挽着一件外套和長圍巾。
見他還杵在那裡,曲指,輕彈了一下他的腦門:“需要我再重複一遍?”
貝貝這纔回過神,拖着拖鞋“吧嗒吧嗒”幾步就跑回房間拿外套。怕他多等,邊走便穿,卻越慌越亂,外套不知道那裡絆住了,穿不進去……
蕭寒站在門口看了一會,忍不住搖搖頭,聲音清冷又無奈:“過來。”
貝貝乖乖走到他面前,仰頭看着他。
這樣的高度,只能看到他下巴的弧度,流暢,又完美。
他低下頭來,似乎是才發現貝貝很矮,擡手壓了壓他的腦袋,和自己對比了一下。小小的,纔到他的腰。
蕭寒彎下腰,把貝貝絆住的外套先脫下來。拎着領口輕抖了一下,示意他穿進去。他顯然是沒有過這樣的經驗,有些笨手笨腳的,並不會配合貝貝的姿勢去調整。
等他一件衣服穿好,歪七扭八的。
蕭寒顯然也發現了,微彎了彎脣角,拉正了貝貝的衣襬。
又轉過頭去擺弄秦心未整理好的袖口。那溫熱得有些發燙的指尖從她的手腕處劃過,輕微的發癢。
秦心站在一旁,忍不住的想笑。
蕭寒似有所覺地擡眼看向她。
秦心立刻抿嘴,做嚴肅狀。爲了掩飾,走上去開始折騰貝貝的鈕釦……
剛解開中間一顆鈕釦,就見他目光沉沉地看過來,壓低聲音略帶警告地“嗯?”了一聲。
秦心這才後知後覺的……發現自己解開的是他剛扣上的鈕釦……
她一聲不吭地把解開的鈕釦扣回去,當做什麼也沒發生,無視貝貝帶着點鄙視的眼神,彎着眼睛笑眯眯地看着他:“老公,你準備帶我們去哪裡啊?”
他正在整理她的翻領,一本正經地皺起眉頭,那雙眼睛又黑又亮。
聞言,側目看了她一眼,沒什麼誠意地回答:“去了你就知道了。”
翻好領口,蕭寒站直身體,上下打量了她一眼,沒有什麼表情地移開目光:“走了。”
秦心“哦”了一聲,讓貝貝先去關燈,再去關門,等一轉身……發現走廊上已經沒有了蕭寒秦心的身影。
幾乎是瞬間,貝貝感覺到心下一空,走廊裡溫暖的壁燈都像是有着重影,讓他忍不住有些發慌。
他匆匆忙忙地往樓梯口跑去,還沒來得及一口氣衝下樓,剛到樓梯拐角,就被人從身後……拎住了後領。
貝貝有些僵硬地回頭看他。
燈光並不明亮的樓梯口,他正似笑非笑地睨着他,一點也沒有鬆開的意思,就這麼拎着她的後領下樓梯:“跑什麼?摔了怎麼辦?”
貝貝吐了吐舌頭,顯然是並沒有把蕭寒的話放在心上。
蕭寒皺了皺眉,剛想說些什麼,就被秦心拉了拉袖子,只說了一句:“快點。”
話音剛落,他身後的夜空忽然綻開一簇煙火,把他的輪廓清晰又深刻地勾勒出來。大概是從她的眼裡看到了那一抹盛開的煙花,他轉身看向窗外。
漆黑的夜幕下,那煙火便顯得格外明亮璀璨。星星點點的光亮沿着軌跡,直衝而上,如繁花似錦,在夜空中明媚綻放。
那一瞬間,不知道怎麼的……
蕭寒的腦海裡只冒出一句話——莫負佳期。
他拉開車門,示意她上車。
秦心坐進副駕,乖乖地扣上安全帶。溫少遠從車頭繞過來,邊發動車子邊問:“想要去哪裡?”
貝貝想了想,掰着手指數:“樂購超市,銀河商廈……還有中心廣場。”
秦心瞪大了雙眼,說道:“這些都想去?”
貝貝認真的搖了搖頭,說道:“這些都不想去。”
秦心暗自吐血,蕭寒接過了話茬。
“星湖公園想去嗎?”他問。
星湖公園坐落在漓城的郊區,緊鄰着海邊。貝貝興奮的點點頭。
因爲是傍晚,行人並不多。但也有不少。因爲它空地上那一場煙花盛宴而來的。
湖面上有一座白玉石大橋,橋燈大開,亮如白晝。底下是兩座穿越拱橋,就架在水面上的木板橋。鵝軟石鋪就的小路,像是走不到盡頭一般。
他似乎只是想出來一趟,並未多關注頭頂上方不斷綻開,美麗絕倫的煙花,目光沉靜地看着不遠處的木橋。
貝貝從未見過這樣百花齊放的場面,小臉興奮的通紅。
穿過橋拱下方的木板橋,視野一片開闊。前方不遠處的空地上落着一個巨大的棋盤,上面擺滿了棋子,錯落有致,那棋子上的字體正在不斷變幻的燈光下忽明忽暗。
“喜歡?”
秦心點頭,忍不住揚起個大笑臉:“這真的好美啊。”
他似乎也彎了彎脣角:“誰問你了,這麼大人了,還像個孩子似的……”他頓了頓,側目看她,聲音輕柔,略帶了幾分笑意:“你喜歡就好。”
很多年之後,秦心都記得那一晚。
毫無預兆的驚喜,他眼底清亮的笑意,以及,那樣溫和的,還有在哄她高興的……語氣。
貝貝到底還是小孩子,玩了一會,就撐不住倒在別車裡睡熟了。
秦心饒有興致的蕭寒有一搭沒一搭的聊天,她突然問道:“蕭寒,你說你到底有沒有缺點啊?”
蕭寒正沉溺於與妻子的溫存中,此刻被打擾,也只是回答:“我也是正常人啊,怎麼會沒有缺點?”
秦心“唔”了一聲,看着他近在眼前越發顯得深邃的眼睛。
“那你快點坦白從寬,看看我能不能接受。”
蕭寒挑了挑眉,頗有些猶豫:“我怕說了你就會離開我。”
“咦。”她頓時來了興趣:“正好我沒借口。”
這態度真是要多配合有多配合,蕭寒不動聲色的把手搭在了她的腰上,沉默了片刻才說道:“嗯……缺點就是太完美了,怕你自慚形穢。”說完,他自己也笑了起來。
秦心“嗤”了一聲,剛想拆臺,他已經頭一低直接封住了她的脣。
一直幽幽靜靜的海浪聲突然大了起來,嘩啦啦的作響。海邊更是有了微風拂過,秦心被他按在懷裡,緊緊的扣着腰,動都不能動。
她睜着眼還很不配合的偶爾輕咬他幾口,這無疑就是挑逗了,偏生這個麻煩製造者卻不自知。
被蕭寒攬得更緊,似是要按進自己的身體裡去。
他緊緊的圈着她,把她罩在自己的懷裡擋去那陣陣的海風。那雙深邃的眸子裡此刻不再只有清冷的星輝,全是一片笑意的璀璨。
他扣在她腰上的手頗有些不安分的動了動,從她的衣角滑了進去。
秦心渾身一僵。
蕭寒手下卻沒停,只是在她的腰腹上流離着,說是撫摸,其實更像是相偎依着取暖。
他的指尖有點涼,點在她的皮膚上讓她瞬間就敏感的起了戰慄,怎麼都用心不了了。
蕭寒也察覺到了,微涼的手指就停在那一動不動,等她適應了他的溫度,他更是直接撬開她的牙關,長驅直入。
秦心下意識的嚶嚀了一聲。
蕭寒那在她腰上的手就是一頓,隨即毫不猶豫的往上……
緊貼着的兩具身體絲毫沒有收到微涼海風的影響,反而越來越燙。
秦心被吻得神志不清的時候還迷迷糊糊的想,再這樣下去,非要打野戰不可。
蕭寒這個人在外人面前看起來是非常有紀律性的,可行事作風一旦不涉及他的工作了,他卻是個隨心所欲的人。
他手指還停留在她的腰腹上,就算是一直緩緩的往上,始終保持着不緊不慢的節奏,一下下的撩撥着她。
星光大盛,他一睜眼就能看見秦心微垂着眼眼睫微顫的動人表情。他心下一軟,微微偏過頭去吻住她的下巴。
她的皮膚很好,嫩嫩的嫩嫩的的,他吻了幾下張嘴用牙齒咬了一口,這才又俯低了頭去吻她白皙的脖頸。
秦心從未有過這種經歷,寂靜的夜晚,海浪聲一陣一陣的沙灘上。
這個男人近在咫尺,用這種近乎禁錮的姿態困住她強勢的把她抱在懷裡,恩……上下其手。
她耳根子發燙,在他的手指漸漸流離到她胸口時,終於一個激靈一把按住他:“蕭寒。”
她嗓子有些乾涸,說出口的話就帶了點沙啞,壓得低低的,如果細聽,還能發現這嗓音下那不經意的性感。
她一出口就有些傻眼,耳根子越發的紅。
蕭寒擡起眼來看她,藉着朦朧的路燈和星光看着她,那眼底的笑意頗有些幸災樂禍和隔岸觀火的感覺。
秦心深知跟蕭寒比厚臉皮是絕對比不過的,正要起身先下了吊牀跟蕭寒保持個所謂的安全距離。
蕭寒握住她的手,另一隻手扣住她的下巴。
他本來就靠的她很近,一雙深邃的眸子此刻盛着清澈的星光,真是說不出的誘惑人。
他有一下沒一下的親着她,很輕,很柔。
這種溫柔的姿態是一種表達呵護的態度,讓人心尖霎時酥軟。
就這麼抱了好一會,蕭寒才攬着她起來。“再晚點這裡的海風就有點冷了,我們回去。”
秦心頓時目瞪口呆:“就這樣?”
拉她起來,正細心幫她整理衣服的男人擡了擡眼,理所當然的問:“不然要怎麼樣?”
情話呢?這麼浪漫的時候,她就這麼被吃得面紅耳赤跟剛從鍋裡撈上來的一樣,他就一句我們回去了給總結了?
秦心推了他一下,撅了撅嘴有些不高興:“你怎麼約會都不做功課的!”
蕭寒頓了頓,眉頭微微皺起,很有求知慾的問她:“那我們繼續?”
秦心這回終於惱羞成怒,狠狠瞪了蕭寒一眼,轉身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