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無論她怎麼揉眼睛,那墓碑依舊在。楚雨馨想來膽大,靠近了幾分,這纔看清了在那五個字邊上,有幾個蠅頭小字:無名者立。她頓時撇撇嘴,這什麼人啊,既然幫人立墳,總得有些誠意吧?神神秘秘的。
不過,到底是誰,居然會在這小樹林中立自己墳?
楚雨馨正思索間,聽到一聲輕輕的咳嗽聲,她驚愕轉身,一顆樹後轉出一個穿着長白衫的男子,但看那瀟灑不羈的打扮,差點讓楚雨馨以爲是閻朗又回來了。只可惜眼前之人她分外熟悉,不是那四皇子又是誰?
楚雨馨勾脣:“現下整個京城都知道四皇子被勒令面壁思過,難道四皇子的面壁思過便是來這祁嶺?”
南宮賢深深的看了楚雨馨一眼。他有些後悔了,後悔之前爲何那麼魯莽,一聽楚雨馨說不要對付三哥,他便開始激動,以至於一朝敗北,他躲在書房中許久,心中一直不斷自責着,自責自己爲何如此胡思亂想,自責自己爲何會懷疑楚雨馨,自責自己爲何如此輕舉妄動。
“祁嶺風景秀麗,我想雲美人應該不知道,這祁嶺之上也有一面懸崖峭壁,皇上罰本皇子面壁,這面壁是再好不過了。怎麼?雲美人對本皇子在哪裡面壁也感興趣不成?”
楚雨馨被噎了一下,頓時說不出話來,轉而指着那墓碑:“這墓碑是四皇子立的?”
南宮賢自猜測楚雨馨未死後,已然忘記了自己曾經立墳的事情,此刻看着眼前的墳墓,覺得分外刺眼,索性撇開眼去:“不過是一座墳,雲美人管的太寬了些吧?”
楚雨馨瞭然的點點頭,臉上也有了些許笑意:“也是,不過一人有兩處墳,總會讓人覺得奇怪,四皇子此舉難道不會引人懷疑?”
南宮賢撇撇嘴,看着此刻眼眸晶亮的楚雨馨,那姣好卻稱不上熟悉的面容配上那一身白裙,出奇的,讓他一直焦躁的心平靜了下來。
“所以這座墳纔會在樹林中。”
楚雨馨點了點頭,拍拍裙子,蹲了下來,在墳邊開始拔草。
“這裡定期有人來打掃的。”南宮賢見此,提醒着。其實之前俄一年每隔一段時間,他總會情不自禁的過來拔草,那會兒的墳頭是見不到草的,但這一段時間……楚雨馨將草一棵棵拔起,扔在一邊:“反正是掃墓祭奠來着,索性一起了。四皇子大概是急着去面壁吧,趕緊的,免得被有心人抓住把柄了。”
南宮賢覺得自己搬起石子砸自己的腳了,好疼。面上卻依舊平淡:“那便不饒雲美人擔心了,雲美人還是擔心擔心你的家人吧。”
楚雨馨心下一驚:“難道是有人要對付她?還是說自己的身份被人揭露了?”不論是哪一種,她都得提起萬分心思,免得他朝後悔莫及。
“四皇子是何意思?”楚雨馨眯眼,警惕的看着眼前這穿着與自己一般隨意的皇子,同一時刻,腦中卻是警鈴大作,她緩緩起身,旋即臉上顯得雲淡風輕:“林雲是流雲閣之人,難道是有人要對流雲閣下手不成?”
南宮賢深深的看着楚雨馨,即便是此刻,她也依然滴水不漏。若非當時那一句話引起他的懷疑,否則此刻他也被耍的團團轉。
“呵呵,流雲閣早已成爲衆人的眼中釘,肉中刺了,難道雲美人不知?”南宮賢笑道,“不過本皇子今日大發善心,還是提醒一下雲美人,小心八王爺府中的那位。”
楚雨馨的心咯噔一下。她素來知道八王妃是什麼樣的人,但此刻她流雲閣與八王妃是井水不犯河水,爲何會被她盯上?難道是因爲姚敏兒的事情?但雨花巷那麼多煙花場所,不應該只盯上流雲閣呀,難道是槍打出頭鳥?
南宮賢見楚雨馨此刻滿色大變,臉色一陣蒼白,心中有些過意不去,提醒道:“八皇妃向來是善妒的,大概是雲美人什麼時候與八王爺走近了,舉止略微親密了些,這纔會引起八王妃注意的。”
楚雨馨能說什麼?他每次遇見八王爺南宮儀,不都是他自己尋來的嗎?這能怪的了她媽嗎?簡直躺着也中槍。想到這裡,她只得無奈的嘆了口氣。
“多謝四皇子提醒,好在林雲的流雲閣也並非全無招架之力,若八王妃想要我們流離失所,林雲是萬萬不能答應的。林雲有事,先告別了。”楚雨馨隨後恢復了一張冷臉,那擰起的眉間,還有凌厲的眼神,讓南宮賢不禁微微搖頭。
看着此刻空蕩蕩的樹林,南宮賢不禁臉上現出一絲苦笑來,他緩緩走到墳邊,看着那墓碑許久,這才緩緩抽出隨身攜帶的劍,用力揮下,金石之聲不絕於耳,很快那墓碑上邊看不出任何字眼來,他盯着那墓碑許久,這才緩緩轉身,卻是向着山下而去。
“小姐,您去哪裡了?剛纔讓青鳶好一陣找。”看到楚雨馨緩緩走來,青鳶連忙上前,不住的埋怨着,“笑笑小姐找不到您,都快哭了,你看,老爺現在還在安慰笑笑小姐呢。”
楚雨馨順着青鳶指的方向看去,正好看到楚英雄手足無措的看着笑笑,手中拿着手帕,卻是不知道如何放。剛纔被四皇子提醒而冷凝的心瞬間便化了,老遠楚雨馨便喊着:“哎呀,這是哪個孩子一直哭哭哭的呀,笑笑,你看姐姐不是回來了嗎?”
楚英雄看着楚雨馨將笑笑抱在懷中,笑笑那邊依戀的神態,不禁苦笑:“這小傢伙還是一直粘着你,你看父親逗了這麼久就是不給面子,你一回來,就笑了。”
楚雨馨無語,怎麼聽這話,感覺父親是在與自己爭風吃醋呢?
一旁,青鳶與老管家福星對視一眼,兩人都偷偷笑了。
中午,楚府之人都在祁嶺上隨意對付了一頓,等下山的時候,日頭正毒,笑笑此刻已經小腦袋如同小雞啄米一般,一直點在楚雨馨的腿上,青鳶見了,忙道:“小姐,要不然還是青鳶來好了,別看笑笑小姐身子挺小,卻很重呢。”
楚雨馨一愣,隨後搖了搖頭:“沒事,就這樣抱着她,挺好,青鳶,你忘記你家小姐之前可是有練過的啊。”
青鳶這才笑了起來。
楚府邊上,一個女子一直拉長了脖子遠遠的看着,一見楚家這兩輛馬車,頓時激動了起來,不顧周圍異樣的目光,老遠就開始跑,一邊跑還一邊喊着:“老爺,小姐……”
老管家福星第一個掀起簾子,待看清那人的模樣,頓時臉上便糾結了起來。
“是誰?”楚英雄聽這聲音很是熟悉,但怎麼都想不起來究竟是誰。
老管家福星苦着一張臉,很是忐忑的答着:“是,是前夫人。”
楚英雄點了點頭,面色沉重,前夫人,便是那位因刺殺馨兒被他休了的夫人劉玉潔了,僅僅一年的時間,他似乎記不起她的模樣來了,想到這裡,他冷聲吩咐:“停車。”
馬伕很是熟練的駕馭着馬,很快停了下來。
與楚英雄一起下來的還有在後面一輛馬車的楚雨馨,她此刻緩緩下車,青鳶抱着笑笑小心跟在身後。便聽見一聲哀怨的哭泣:“老爺,老爺我錯了,妾身真的錯了,求老爺原諒!”
這聲音……
楚雨馨只微微一愣,隨即便笑了,她微微上前,對着那跪在地上拉着楚英雄的袍子緊緊不放的劉玉潔仔細看了看,這才漫不經心:“喲,這不是之前被休的那位嗎?怎麼?”楚雨馨指着劉玉潔此刻身上那一身粗布衣裳,“現在活不下去了,便想着來上我們的楚老爺了?”
“胡說什麼呢。”大庭廣衆之下,楚英雄還不敢叫楚雨馨馨兒,瞪了一眼楚雨馨,這才又忙着拉袍子,可不知是那劉玉潔的手勁太大,還是他力氣不夠大,使了半天的勁兒,愣是沒抽出來。
一旁的老管家福星對着劉玉潔勸着:“這位夫人,既然被我們家老爺休了,自然是與楚府沒有一點關係的,以後兒女嫁娶也跟夫人無關,這去年便是說清楚了的,何必此刻又來楚府鬧騰呢?這大街也不好看不是?”
劉玉潔忙搖了搖頭,對着老管家悽哀的看了一眼,隨後恨恨的瞪着楚雨馨,手上依舊緊緊拉着楚英雄的袍子,卻對着楚雨馨罵道:“當初我便懷疑老爺是被狐狸精勾了魂,現在纔算看清,果然是你這個流雲閣的狐媚子,居然勾了老爺休了我,哼,這等下賤女子,現在居然登堂入室,簡直荒唐。”
一句話出,楚雨馨無奈的笑了,她還真不知道,劉玉潔居然如此厚着臉皮,居然有本事將當初自己被休的原因歸結爲自己的勾引,這簡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閉嘴。”楚英雄當即冷聲道,“劉玉潔,當初是念在你我多年夫妻的份上,我沒有深究,今日你來,難道是想蹲監獄嗎?”
劉玉潔一聽這話,身子立即顫抖了幾分,但是想到之前那人答應她的,頓時底氣也上來了,直視楚英雄的眼睛:“哼,老爺,您便是再保護這流雲閣的賤人也不成,當初是我劉玉潔瞎了眼,被你糊弄過去。”